站在夔州府城破舊的城牆上面,蘇天成感慨萬千。
人生就是一場賭博,穿越的他是很明白這一點的,剛剛穿越的時候,滿腦子想到的就是大幹一場,九年時間過去了,也做了很多的事情了,但有一點是明确的,那就是任何的時候,蘇天成都沒有将自己置于最危險的境地,他明白,保住性命才能夠保住一切,有着天大的理想和抱負,性命不存在了,一切都成空了。
但這一次出現例外了,他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險的境地了。
江甯營雖然骁勇,但是面對九萬流寇,面對同樣厲害的李自成,究竟是什麽結局,誰也不敢确保,一萬對九萬,懸殊太大了,而且還要分出一部分兵力,确保朱慈烺的安全,這就令蘇天成更加的捉襟見肘。
這樣的一場大局,布下半年時間了,馬上就要到來了,結局如何,不過是兩天到三天的時間,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剿滅流寇是最爲基本的一步,不管蘇天成實施什麽樣的改革,如何想着令大明朝強大起來,不能夠安定内部,一切都是白搭,曆史上,真正令大明朝轟然倒地的,不是大清國,而是流寇,李自成攻下北京城的那個時候,大明朝就轟然倒地了。
養虎爲患的道理,誰都是知道的,做出來這樣的選擇,也是必然的。
“大人,城牆上面危險,您還是到下面休息。末将在這裏指揮就可以了。”
“孫将軍,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了。”
“五年的時間了,末将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是啊,五年時間了,江甯營一天天的壯大起來,成爲我大明朝最爲骁勇的軍隊之一了。這一次面臨大考了,若是能夠挺過這一關,就真正的成爲大明朝第一軍了。”
“大人,末将以爲,江甯營一定能夠剿滅流寇的。”
“有這樣的自信是很好的,不過我們面臨的情況,還是很危險啊,這夔州府城,防禦實在太差了。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年久失修,城牆也是破損不堪,前兩日,我仔細看過了,危險的地方達到數十處之多,早就想着能夠維修一下的,但害怕引起流寇的懷疑。計劃付諸東流,僅僅是東門維修了一下。主要是保證太子殿下的安全,你看着主城門南門,城門都有些破損了,真不知道夔州府的官吏,一天到晚忙些什麽。”
“大人,末将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若是夔州府城收不住了,我也要撤出去,這肯定是不行的,我不能夠走。就算是城牆失守了,我也要在城内堅持下來的,江甯營将士若是知曉我撤離了,他們會是什麽感受,怎麽能夠堅持,洪大人率領的大軍,後日是一定能夠抵達的,我們需要堅持的時間,也就是一天多,隻要我們還在堅持戰鬥,流寇就不可能停下來,也不可能離開夔州府城,這樣我們這張大網,才能夠真正的牢靠啊。”
看見孫傳庭還想說什麽,蘇天成揮揮手。
“不用多說了,夔州府城也有一定的優勢,這裏山大林密,一面臨江,也是易守難攻的地方,流寇就是想着破城,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們殺傷的流寇越多,就能夠越是爲大軍合圍創造最好的機會,好了,我們去看看狄懷祥準備的情況,紅衣大炮和大将軍炮,可是我們最大的依仗啊。”
狄懷祥正在忙碌。
紅衣大炮和大将軍炮,與虎蹲炮、弗朗機炮有着很大的不同,前者屬于重炮,射程遠,殺傷力大,但自重也大,運輸起來難度是很大的,虎蹲炮和弗朗機炮,屬于輕武器類型,便于運輸,殺傷力和射程方面,與紅衣大炮和大将軍炮沒有可比性。
五門紅衣大炮,十門大将軍炮,分别安置在哦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其中南門兩尊紅衣大炮,三尊大将軍炮,東門一尊紅衣大炮,三尊大将軍炮,西門和北門都是一尊紅衣大炮,兩尊大将軍炮。
紅衣大炮和大将軍炮的體型龐大,加上夔州府城的城牆不是很堅固,所以說,在安放的過程中,必須要格外的小心,大炮發射炮彈的時候,振動幅度也是不小的。
所以這個安放的過程,不是那麽簡單的。
狄懷祥親自指揮安放火炮。
弗朗機炮和虎蹲炮的安置比較簡單,基本不需要操心。
看着滿頭大汗的狄懷祥,蘇天成笑着開口了。
“狄懷祥,不要着急,準備時間很充足,流寇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夠到夔州府城的。”
狄懷祥準備走過來,蘇天成擺擺手,和孫傳庭兩人走到了紅衣大炮的前面。
看着這尊大炮,蘇天成想起了穿越之前,曾經在南方看到過這樣的大炮,但都是作爲曆史文物了,這些大炮的威力是不小的,并非是幾百年之後那樣的描述,當然和幾百年之後先進的大炮相比較,差距還是巨大的。
蘇天成拍了拍炮膛。
“狄懷祥,能否抵禦住流寇的進攻,或者說能夠抵禦多長的時間,這些火炮的作用是絕大的,甚至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孫将軍和我,就等着看火炮的威力了。”
“大人,孫将軍,末将一定令流寇聞風喪膽,無力進攻夔州府城。”
方逢年來到城牆上面,找到了蘇天成。
看着情緒有些激動的方逢年,蘇天成很是奇怪,這個時候,方逢年應該是陪着太子朱慈烺的,到這裏來幹什麽。
“大人,下官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大人恩準。”
“方大人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就是了,隻要本官能夠做主的,一定會考慮的。”
“下官請求參加保衛夔州府城的戰鬥,下官是朝廷命官,值此危難之際,絕不願意做縮頭烏龜,懇請大人恩準。”
蘇天成楞了一下。
“方大人,你的職責是教授太子殿下讀書啊,作戰的時候,自然有本官和江甯營的将士,你還是陪着太子殿下,多多安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年幼,不能夠受到過多的驚吓,厮殺開始之後,本官可能沒有時間去陪着太子殿下了。”
“大人錯了,下官來之前,專門禀報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能夠親自上戰場,深感遺憾,下官也勸說了太子殿下,此戰危險頗多,若是太子殿下身處險境,恐怕會令衆多将士投鼠忌器的,故此太子殿下要求下官參與戰鬥,下官參與戰鬥,不僅僅是自身的要求,更是代表太子殿下的,至于說安撫太子殿下,有秦公公和姚大人。”
蘇天成臉上露出了微笑。
方逢年的态度令他感覺到欣慰,但更加高興的是朱慈烺的轉變,半年多時間,朱慈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勇于任事,基本知道了民間的疾苦,對于帝王心術有了深入的認識,而不僅僅是停留在書面上,最爲重要的還是,朱慈烺變得勇敢了。
駐守在夔州府城,有着巨大的危險,八月初五江甯營将士出發之後,朱慈烺完全可以乘船從奉節縣城出發,順流到湖廣去,那樣就徹底安全了,而且江甯營将士也可以放開手腳,和流寇做殊死的搏鬥了,但朱慈烺堅決不離開,一定要駐守在夔州府城,這是一種不一般的氣度和勇氣,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将士的士氣。
朱慈烺隻有十歲,進入四川之後,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他這個年齡需要承擔的,但是朱慈烺是太子,身份不同了,就必須要經曆。
穿越的蘇天成,知道朱慈烺對于大明朝的重要性。
“方大人有着如此的決心,本官很是欣慰啊,不過刀劍無情啊,方大人若是想着上戰場,就跟在本官的身邊。”
方逢年搖搖頭。
“下官不想給大人添麻煩,大人操心整個的戰局,異常繁忙,下官絕不要大人的照顧,下官想好了,跟随在狄指揮使的身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下官有着自知之明,上陣殺敵是不行的,手無縛雞之力,但下官可以發揮自身的特長,幫着狄指揮使出出主意。”
蘇天成看了方逢年好一會。
明朝文臣指揮作戰,有利有弊,但總體來說,後人還是有些嗤之以鼻的,認爲這是外行領導内行,明朝遭遇到那麽多的敗戰,與文臣領軍和太監監軍,有着很大的關系,穿越之後的蘇天成,不完全這麽看,要說太監監軍,确實沒有多大的好處,完全可以廢除了,可太監是皇上最爲信任的人,太監實際上是代表皇上監視軍隊,所以要廢除太監建軍這個制度,還需要慢慢來。
至于說文臣領導作戰,有些時候可能存在問題,但文臣都是讀書人,本身的學識是不錯的,隻要虛心學習,多參加幾次的戰鬥,也能夠很快的脫穎而出,大明朝著名的将軍,如孫承宗、孫傳庭、洪承疇等人,都是文官出身的。
“方大人的這個想法,本官很是支持,這樣,孫将軍,你帶着方大人到狄懷祥那裏去,方大人不需要什麽特殊的照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