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之後,重慶已經是直轄市,水路、交通和航空都是很方便的,雖說大山衆多,可如今的情況,大不一樣,山路确實難行,就算是江甯營将士,也吃盡了苦頭,從施州衛到達重慶,足足走了八天,而且路上都是急行軍的态勢,有些地方,就是想快也沒有辦法,山道狹窄,隻能是幹瞪眼。
好處是朱慈烺和身邊的江甯營将士很是熟悉了,有些時候,他也跟着走路,道路是在太窄了,騎馬很不方便,還不如走路,或許是小孩子天性,朱慈烺對這一切都很是好奇,從來沒有叫過苦。
重慶府的官吏早就做好了準備,整個的府城,戒備嚴密,知府專門挑選了一處豪宅,作爲太子殿下歇息的地方,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進入重慶府城的時候,蘇天成特别注意了,他對重慶還是有些熟悉的,不過眼前的重慶府城,實在寒酸,道路高低不平,看不見什麽特别豪華的住宅,大都是低矮的房屋,府城内的百姓,也是無精打采的。
所謂的天府之國,也不過是文人吹噓的結果啊。
宅院面積很大,一共有五進,太子的住處在第四進,随性的姚明恭、方逢年和姚勇等人,分别住在第三進和第五進,蘇天成的在第二進,這裏也成爲了江甯營的指揮中心。
重慶衛指揮使早就等候在外面了。
蘇天成不需要操心大軍駐紮的事情,他主要關心的是當地的情報,雖說暗線提供了無數的情報,可都是紙面上的東西,自己還是需要關心實際情況。
重慶衛指揮使提供的情報,蘇天成不是很滿意。還沒有暗線提供的情報詳細,看來重慶衛的軍士,沒有參與到剿滅流寇的戰鬥之中。
大緻的情況,蘇天成已經很熟悉了,有了暗線的情報,還有鹿善繼大人的信函。對流寇的情況,都做出來了說明,但戰鬥不是兒戲,必須了解最爲詳細的情況,這一次的任務也不同了,需要徹底剿滅流寇。
“大人,鎮東将軍、四川總兵官秦良玉前來拜見。”
“哦,是秦老将軍啊,快請。快請,等等,我親自出去迎接。”
剛剛到重慶府兩天,秦良玉就來了,這是蘇天成沒有想到的,秦良玉是著名的将軍,而且是大明朝唯一的女将軍,出生于1574年。已經六十四歲了,秦良玉戰功赫赫。曾經北上勤王,抗擊後金的攻擊,秦良玉最大的功勞,也是這次的勤王。
崇祯二年的時候,後金鞑子繞道喜峰口,直逼北京城下。崇祯下令各地兵馬進京勤王,秦良玉拿出家資,率領白杆軍北上勤王,當時北上的大軍十餘萬,都駐紮在薊州一帶。但都畏懼後金滿洲八旗的骁勇,不敢應戰,唯有秦良玉率領軍隊,奮勇出擊,配合其餘軍隊,相繼收複了永平、遵化等城池,解除了後金對京城的威脅,崇祯專門接見了秦良玉,感慨萬千,爲秦良玉賦詩四首,表彰她的功績。
秦良玉是憑着戰功被冊封爲将軍的。
秦良玉領導的軍隊,被稱之爲白杆軍,這也是獨一無二的,這是一支善于山地作戰的部隊,因爲所持的白杆槍,被稱之爲白杆軍,白杆槍是秦良玉發明的,用優質的白蠟樹做成長杆,不需要染色,上面配帶刃的鈎,下面配堅硬的鐵環,作戰時,鈎可砍可拉,環可以作爲錘擊的武器,必要的時候,數十杆長矛鈎環相連,可以作爲越山攀牆的工具,甚至可以攀越懸崖峭壁,非常适合在山地作戰。
白杆軍也是赫赫有名的,不過與江甯營比較起來,差距還是有些大的。
秦良玉率領的白杆軍,一共有三萬人左右,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盡管早有準備,走到門口,看見站在外面的秦良玉,蘇天成還是吃了一驚。
秦良玉的個子很高,穿着金黃色的铠甲,全副武裝,特别是手裏的一杆白杆槍,特别的引人注目。
秦良玉的臉上沒有笑容,似乎隐隐的有怒氣,本來就是國字臉,嚴肅起來,氣勢更是不一般,不管怎麽說,秦良玉都是女人,而且是有着赫赫戰功、年紀很大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是有着充足自信的,相信自身的威嚴是不能夠侵犯的。
“秦将軍來訪,本官不勝榮幸,請進來說話。”
看見蘇天成出來了,秦良玉抱拳行禮,這是标準的軍中之禮,蘇天成總督五省軍務,是秦良玉的頂頭上司,要說秦良玉這樣的态度,應該是失禮的。
蘇天成不會在乎,他早就從暗線的情報裏面得知,白杆軍在剿滅流寇的過程中,損失較爲慘重,秦良玉一直都是耿耿于懷。
進入房間,秦良玉站着不肯坐下。
蘇天成有些好笑了,這男人和女人的性格,到底還是有差異的,秦良玉的喜怒哀樂,全部都表現在臉上了,要是換做其他人,肯定是要寒暄一番,做出來親熱态度的。
“秦将軍請坐,本官這裏還是有椅子的。”
“大人面前,末将不敢入座,有幾個問題,鬥膽問問大人。”
“好啊,看來本官要是能夠回答秦将軍提出來的問題,秦将軍就可以坐下了。”
蘇天成的臉上帶着微笑,倒是秦良玉有些不好意思了。
蘇天成和江甯營的威名,她早就聽說了,在她的印象裏面,蘇天成一定是彪悍的大漢,走路都是虎虎生風的,想不到看上去竟然如此的斯文,典型的讀書人啊,真不知道這個文靜的讀書人,怎麽能夠訓練出來骁勇的江甯營。
“末将是粗人,說話直來直去,不會拐彎,大人是讀書人,不要計較。”
“秦将軍,戰場上不需要讀書人,讀書人可以治理國家,可以指揮軍隊作戰,但唯獨難以上戰場厮殺,本官既然到四川來剿滅流寇,那就不是什麽讀書人,秦将軍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了,不需要客氣,本官若是這點氣度都沒有,就不用到四川來了。”
秦良玉是土司、石柱宣撫使馬千乘的妻子,萬曆四十一年,馬千乘因爲開礦的事情,得罪了太監邱乘雲,被投入牢獄,迫害緻死,秦良玉繼承了土司和石柱宣撫使的職位,秦良玉的兩個哥哥秦幫屏和秦民屏,在遼東戰場和抗擊流寇過程中,先後戰死,秦良玉的兒子馬祥麟,敕封骠騎将軍,擔任都指揮使、石柱宣慰使,能文能武,作戰勇猛,因爲時常穿着銀色铠甲,騎着白馬,被譽爲軍中趙子龍和小馬超,天啓元年,在一次戰鬥中,左眼中箭受傷,從此多了一個稱号,獨目馬。
秦良玉可謂是滿門忠烈。
秦良玉的父親秦葵,乃是明朝的貢生,标準的讀書人,但秦良玉和幾個哥哥,因爲戰事頻繁的原因,都是世襲武官,沒有參加過科舉考試,兒子馬祥麟也沒有參加科舉,這令秦良玉有些遺憾,在讀書人面前,感覺有些擡不起頭。
蘇天成是殿試榜眼,這樣的身份,更加令秦良玉不敢小視的。
“大人不計較末将的粗俗,末将就直說了,去年以來,流寇自陝西進入到四川,對四川造成太大的傷害,夔州、保甯府、龍安府和潼川州一帶,甚至包括重慶府一帶,都有流寇騷擾,末将曾經帶領軍士圍剿,誰料流寇詭計多端,末将遭遇損失不小,後鹿大人派出軍士,圍剿流寇,怎奈不能夠取勝,那段時間,末将一直都有氣,這流寇是從陝西過來的,大人當時是陝西巡撫,爲何不能夠一鼓作氣,徹底剿滅流寇,卻加流寇來加害四川啊。”
蘇天成啞然失笑,這個秦良玉,雖然這麽大年紀了,但還真的是直爽,流寇願意到什麽地方,那是流寇的事情,江甯營沒有徹底剿滅流寇,肯定是有原因的,現在自己就帶着江甯營,進入到四川了,專門剿滅流寇了。
“秦将軍,剿滅流寇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故而當時江甯營沒有能夠完全剿滅流寇,如今奉皇上聖旨,江甯營進入四川,發誓徹底剿滅流寇,至于說四川受到流寇的荼蘼,秦将軍可以想想陝西,遭遇流寇十餘年的侵擾,可謂是民不聊生,兩相比較,秦将軍就不要計較這些事情了。”
秦良玉看了看蘇天成,沒有說話。
“秦将軍可以坐下說話了,要不然本官真的不自在啊。”
“坐下就坐下。”
秦良玉摘下了頭盔。
花白的頭發露出來了,看見這些頭發,蘇天成肅然起敬,六十多歲的女人,依舊上陣厮殺,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何況秦良玉本屬于土司,很多時候,被那些漢人官員看不起,秦良玉的丈夫就是被太監害死的,可秦良玉沒有過于計較這些事情,一切都以大局爲重,這等的氣魄,好多的男人都比不上的。
就在這一刻,蘇天成内心作出來決定,在四川剿滅流寇,還是要重點依靠秦良玉,這樣能夠加快剿滅流寇的速度,也能夠最快熟悉四川的地形地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