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外的蘇天成,也在巡撫衙門,開展了一次小規模的讨論,不過這一次的讨論,與文華殿的讨論是完全不同的,因爲他已經通過多種手段,得知了一些秘密的情報。
大半年時間過去,陝西的總體發展局勢是不錯的,至少老百姓安定下來了,互市的效益,出乎了蘇天成的預料,每月能夠收到的賦稅,接近五十萬兩白銀了,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江甯營和新軍的開支,是完全沒有問題了。
宋功倫在互市的市場中,設立了一個秘密的交易點,這個交易點裏面,可以從事軍火的生意,大明朝的火繩槍和刀槍弓箭等武器,都是可以交易的,甚至一部分的弗朗機火炮和虎蹲炮,也是可以交易的,這個交易的利潤更是不用說的。
不僅僅是蒙古部落,後金也暗地裏派來了商賈,在互市裏面采購物品。
出現這樣的情況,蘇天成睜一眼閉一眼,隻要能夠賺錢,能夠控制局勢,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火繩槍和火炮的彈藥,需要大明提供,否則就是一堆廢鐵,至于說刀槍弓箭,能夠高價交易,有何不可。
江甯營的開銷,完全可以保證了,這是最爲重要的前提。
開始了互市之後,蒙古部落的騷動開始多起來了,有些強悍的部落。不滿意錫伯族部落和達烏爾族部落占據如此好的資源,開始發動一些規模不小的進攻,蘇天成甚至要求宋思軍,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支援錫伯族和達烏爾族部落一些火器,讓他們相互之間狠狠的打。
後金也是知道這樣的情況的。但沒有絲毫的辦法,江甯營駐紮在陝西,陝西組建了新軍,戰鬥力不可同日而語了,這樣的情況下,後金暫時不敢派遣軍隊到蒙古去,若是遭遇到江甯營和新軍的圍攻打擊,損失肯定是慘重的。
當然,蘇天成需要把握的核心。就是技術絕對不能夠透露出去。
開花彈的研制,包括燧發槍和火炮的技術進步,這些都是絕密,絕對不能夠洩露出去的,後金派來的商賈,千方百計想着得到這些東西,那是不可能的。
暗線在互市的市場裏面,完全立足了。
這麽短的時間。因爲有蘇天成的支持,渠清澤親自安排布置。暗線已經能夠搜集到方方面面的情報了,他們的觸角,漸漸的伸到了後金的腹地裏面了,開始掌握後金的一些關鍵情況,這些情報與黃在勝提供的情報結合起來,讓蘇天成開始慢慢知道了後金的諸多情況。
這一次。蘇天成通過暗線,得知了陝西官吏之中,存在一股反對勢力,這股勢力,爲朝廷中某些人所用。正在積極的發揮作用,朝廷中間出現的這次彈劾,與陝西的某些官吏,有着密切的關系。
所以說,在巡撫衙門召開的這次小規模的會議,重點就是讨論這個問題的。
參加會議的有朱審烜、朱由菘、洪承疇、渠清澤、蘇平陽、蘇俊等人。
蘇天成通報了所有情況之後,衆人的神情,已經是很不好看了。
朱審烜首先發言了。
“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迂腐之極,他們爲什麽不看看陝西出現的轉變,就說漢中府,以前是流民遍地,孤鴻遍野,百姓和官府是完全對立的,時時刻刻都有可能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官府是防不勝防,根本拿不出來好的辦法,看看現在的情況,老百姓都安安心心種地,雖說生活還不是很富裕,但總算是安定下來了,這等的情況,他們不去注意,總是說陝西的做法,有着謀反的前兆,混賬透頂,依照我的看法,這些人該殺。”
朱審烜剛剛說完,朱由菘也跟着開口了。
“我的看法是一樣的,絕不能夠手軟,這些人在陝西,就是禍害,不能夠輕饒,必要的時候,動用尚方寶劍,不能夠讓他們繼續嚣張了。”
其餘人紛紛發言,看法都是差不多的。
等到大家都表态之後,蘇天成開口了。
“陝西境内出現的這些聲音,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我們分爲兩類來看,譬如說陳于泰,屬于迂腐一類的,他總是從自身的認識去看陝西發生的事情,凡是與祖制不和的東西,都是大逆不道的,都是不行的,所以不遺餘力的攻擊,以至于受到了他人的利用,再說蒲開強等人,他們的想法就不是這樣了,陝西以前的情況,現在的情況,他們都是知道的,變化是明顯的,可他們還勾結朝廷裏面的某些大人,想着推翻目前的一切,其心可誅。”
“我們究竟應該怎麽辦,是想辦法除掉他們,還是允許他們繼續在背後搗亂,或許這個問題說出來,諸位覺得好笑,這不是能夠選擇的事情,可我覺得,還是不要動他們,若是陝西上上下下,都是鐵闆一塊了,我們可能就真的有危險了啊。”
蘇天成說出來這番話的時候,衆人都沉默了。
這裏面的意思,誰都是明白的。
文華殿,質詢還在繼續。
該說的說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孫承宗發言了。
孫承宗站起來了,他七十五歲了,皇上特意下旨,不管在什麽時候,孫承宗都是可以坐下的,這是恩賜,更是表現出來對孫承宗的看重。
“皇上,臣這裏有一份信函,乃是陝西巡撫蘇天成大人寄來的,臣還請皇上恩準,在此宣讀一下。”
朱由檢點點頭。
“好,就請楊愛卿宣讀一下,孫愛卿年紀大了,還是注意身體。”
看到朱由檢這樣的态度,溫體仁的心開始下沉,自己說了那麽多,點到了關鍵的地方,可皇上依舊沒有什麽表現,而且還是關心孫承宗的身體,看來孫承宗早就有準備了,而且賀皇上之間,肯定是有什麽交流了。最要命的是,蘇天成寫來了信函。
想到了蘇天成的能力,溫體仁感覺到,自己可能走錯了這一步。
楊嗣昌開始宣讀信函了。
随着楊嗣昌的宣讀,文華殿裏面,慢慢的安靜下來了。
蘇天成的這封信,一半意義上說,是辯解信,爲孫承宗辯解,也爲自己的行爲做出來說明,另外一半的意思,是總結曆史的教訓,細數了曆朝曆代猜忌形成的悲劇,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比如說南宋的嶽飛、秦朝的蒙括等人。
蘇天成最後做出來的總結,認爲猜忌是可以存在的,人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但這種猜忌的目的,是要出自于對皇上的忠心,對大明朝的負責,若是這種猜忌,帶有了個人的目的,那就存在很大問題了,其心不正,所動悉邪。
蘇天成坦誠了自身的擔憂,但明确表示了,自己是忠于皇上、忠于朝廷、忠于大明的,内心的想法,是讓大明立于巅峰,至于說諸多的猜忌,沒有想到那麽多,萬一有人認爲自己有異心,可以到陝西來查證,也可以令自己進京接受質詢。
信函宣讀完畢之後,朱由檢開口了。
“孫愛卿,你有何要說的,盡管說出來。”
“臣感謝皇上,得知這些彈劾奏折的時候,臣曾經想着離開朝廷,人生七十古來稀,臣這麽大的年紀了,不想攙和到這些是非之中了,不過臣深受皇上的恩典,如此不負責任的離開,他日到地下去了,也是一種恥辱,故而臣想過了,必須要說清楚這裏面的事情。”
“臣沒有謀反的想法,至于說若幹年之後的情形,臣也想過了,臣很想問問溫大人,你身爲内閣首輔六年時間了,是不是權勢滔天啊,若是按照老夫的理解,再過一段時間之後,你的門生遍天下,我大明豈不是都知道你溫大人,不知道皇上了。”
“這等的理論,臣實在不明白,爲什麽會從内閣首輔溫大人的嘴裏說出來,我等效忠皇上,竭盡所能,做好事情,乃是本分,若是在做事情的過程中,時時刻刻都想着自身的利益,如同蘇天成所說的,其心不正,那恐怕就真的有問題了。”
“臣從未有此等的想法,臣相信,蘇天成也不會有此等的想法,蘇天成寫給臣的所有信函,臣都奏報給皇上了,皇上也看過這些信函了,臣可以拍着胸脯說,這些信函,悉數都是關乎我大明發展的。”
“臣有一句話,本不該說,誰自身的心術不正,就可能用此等的眼光去看待他人,去揣測他人,心底無私天地寬。”
“皇上,臣說完了。”
溫體仁的臉色發白,身體搖晃了一下,他絕不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朱由檢看了看孫承宗,慢慢開口了。
“朕看今日的質詢很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朕希望諸位愛卿,都要向孫愛卿一樣,時時刻刻記挂朝廷的事情,時時刻刻想着我大明的發展,諸位能夠團結一緻了,何愁百姓不能夠豐衣足食,何愁流寇不能夠剿滅,何愁不能夠收複遼東地域。。。”
溫體仁被人扶着走出了文華殿,他的内心一片冰涼,看來自己要知趣了,早點提出來辭呈,免得被皇上攆出了内閣和朝廷,顔面盡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