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子章出任江甯縣知縣,鄭克友依舊是縣丞,藍橋正和劉仲基也沒有動,依舊是主薄,隻不過劉仲基依舊考中舉人,等候開年之後,到廄去參加會試,若是會試高中,自然不可能擔任江甯縣主薄了,所以說,江甯縣縣衙,還是非常穩定的。
讓官吏放心的是,闫子章到江甯縣的幾個月時間,基上都是按照前任知縣蘇天成的策略來署理政務的,這也說明了,就是蘇天成離開了,江甯縣依舊保持以前的态勢。
不過,還是有人關心秦淮河發生的事情。
蘇平陽和蘇俊,就格外關心秦淮河發生的事情。
經過幾年的磨砺,蘇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越來越靈活了,能夠的處理不少的事情了,蘇平陽出任江甯縣典史之後,蘇俊出任了戶房司吏,時刻與錢糧打交道,江甯縣是異常富庶的地方,縣衙的銀子是不少的,蘇俊秉持一個原則,那就是完全按照少爺的吩咐去做。
蘇天成與顧橫波之間的關系,他是知道的,應該說,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是很多。
不過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突然發生這麽多的變故,蘇俊有些奇怪,多的是着急,拘押顧橫波是應天府做出來的決定,他不可能出面幹預,這顯得不自量力,也說不通。
得知顧橫波被直接送到了樂籍,蘇俊感覺到不妙。
樂籍是什麽地方,誰都清楚,任何一個進入樂籍的姑娘。想着保住清白之身,那是癡人說夢,也就是說,顧橫波進入了樂籍,随時可能遭遇到侮辱。
蘇俊不敢肯定,少爺是不是與顧橫波有着特殊的關系,少爺已經迎娶了柳如是。之後也從來沒有到過秦淮河,不過他覺得,不管少爺與顧橫波是不是有關系,如今的情況下,自己都是要想辦法,暗中保護顧橫波。一切的事情,等到少爺回來,在做定奪。
蘇俊找到蘇平陽,詳細說出來了自己的想法。
蘇平陽是過來人,聽到這件事情之後,立馬高度重視了。
江甯縣的影響,非同一般。不要說應天府,就是南京六部,也是很買面子的,蘇平陽雖然隻是未入流的典史,但管着江甯縣的治安,加之和蘇天成的關系不一般,所以說,權力是不小的。
教坊司屬于禮部領導。應天府直接管轄,樂籍是教坊司的一個部門,雖然說富得流油,但地位一般,教坊司的頭兒奉銮,不過是正九品的官職。
考慮到這些因素,蘇平陽直接找到了教坊司的奉銮。請他關照一下顧橫波,暗地裏的意思,就是暫時不要顧橫波接客。
南京的六部和應天府,從江甯縣得到不少的好處。區區的教坊司,确實不算什麽,這樣的事情,奉銮不應該猶豫的,可蘇平陽說到這個要求,奉銮竟然有些爲難,沒有直接給出答複。
看見奉銮的态度,蘇平陽和蘇俊都覺得不妙。
蘇平陽改變了态度,冷冷的說了,奉銮大人若是感覺到爲難,那就不麻煩了,不過今後,教坊司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注意了,爲了維護江甯縣的治安狀況,縣衙會有着諸多的考慮,若是有些時候,鬧出來一些不愉,可不要怪縣衙不給面子。
一席話說得奉銮臉se發白,教坊司是做什麽事情的,誰不知道啊,有些時候,鬧出來一些事情,很正常,若是江甯縣指着這些事情找麻煩,牽涉到哪位有權有勢的大人了,那他這個奉銮,也不要想着能夠做什麽事情了,丢官還算是小事情,鬧得不好,進入大牢都有可能。
江甯縣的影響,非同一般,人家是什麽事情都敢做的,教坊司可法得罪。
看見蘇平陽的态度改變了,奉銮連忙點頭答應了,不過也苦着臉說了,最多一個月的時間,教坊司也有規定,人進來了,有一個月時間調整,過了這一個月的時間,他也沒有辦法了。
能夠有一個月時間的緩沖期,足夠了。
回到縣衙之後,蘇平陽和蘇俊專門商議了這件事情,
蘇俊的意思,要馬上給少爺禀報,看看少爺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畢竟時間不多,一個月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加之少爺的事情,肯定是很多的,就算是回到了江甯縣,恐怕也來不及思考這些事情的。
蘇平陽畢竟老練一些,思索了一會,否定了蘇俊的意見。
蘇平陽有着自己的考慮,少爺與顧橫波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目前還不能夠肯定,跟随少爺來到江甯縣,也是兩年多時間了,在縣衙做了這麽長時間的事情之後,見識不少,不管怎麽說,處理任何的事情,都是需要冷靜的。
蘇平陽的年紀不同,看問題自然深一些。
顧橫波的身份不同,畢竟是青樓女子,以前,少爺将柳如是接到身邊,就引來了不少的議論,好在皇上的聖旨下來了,柳如是到廄去面聖了,如此的情況下,不會繼續有什麽議論了,可如果再接來顧橫波,那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了,夫人怎麽想,會形成什麽樣的影響,這都是需要考慮到的,若是好心辦壞事了,那就不妙了。
蘇平陽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蘇俊也是聰明人,一點就明。
兩人議論了好一會,終于确定了辦法了。
顧橫波被送到了樂籍,唐海泰是欣喜若狂的。
何思宏這小子,已經被禁足了,不可能繼續到秦淮河去了,而且根據他得到的消息,何思宏馬上就要離開南京,回到老家去,修養一段時間,chun節之後,直接到廄去。
至于說蘇天成,朝廷的聖旨已經下來了,按說是要直接到河南府去上任的,最多也就是回到家鄉去省親,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回到江甯縣來了,再說了,就是回到江甯縣來,也沒有多大的了不起了,不是江甯縣知縣了,難道還想着插手南廄裏的事情嗎。
所以說,顧橫波就是他的下飯菜了。
當然,他也不能夠過于的着急,至少要等到風聲稍微平息一些,若是急促之下出手了,人家何耀武可不是笨蛋,真的惹毛了何耀武,今後的ri子也不好過。
自己的伯伯唐世濟那裏,唐海泰是破費一番心思的,唐世濟是他最大的依靠,如今在廄擔任左都禦史,位高權重,隻要得到唐世濟的庇護,一切的事情都好說。
努力總是沒有白費,眼看着唐世濟對自己的态度,慢慢改變了,開始關心了,甚至建議自己掉到廄去做事情。
唐海躺沒有那麽多的野心,南京是多繁華的地方,足夠自己享受了,廄裏面,那麽的複雜,稍不小心,卷進去了,還是大麻煩。
顧橫波還沒有破瓜,這等的事情,唐海泰是打聽清楚的,所以說,他也私下裏找到了教坊司的奉銮,要求奉銮好好看着顧橫波。
奉銮根沒有想到,顧橫波不過到樂籍一天時間,就有兩人打招呼了。
他隻能夠硬着頭皮對付了,若是有誰想着找顧橫波,那就找理由搪塞過去,反正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萬一沒有辦法,需要出去演奏,那就派人跟着,盡量保證不出差錯。
進入了樂籍,顧橫波心如死灰。
雖然在青樓長大,雖然熟知男女之間的事情,可來到樂籍這樣的地方,她還是不能夠接受的,這裏的姑娘,最終是什麽結局,她很清楚。
爲什麽會突然來到樂籍,究竟是得罪了誰,顧橫波有些茫然,應天府府丞何耀武大人,她壓根沒有見過,至于說何耀武的公子何思宏,她也沒有多少的印象,得知幾天時間,何思宏在秦淮河花費了幾千兩銀子,當初她不以爲意,反正這些銀子,自己沒有看到。
之後何思宏遭受了鸨母的侮辱,突然跳下秦淮河,引來很多的議論,顧橫波覺得,秦淮河就是這樣的地方,認錢不認人,任何一家青樓的鸨母,面對沒有銀子的piao客,都是這樣的态度,隻不過這一次看走了眼,得罪了應天府的何大人。
顧橫波依舊沒有注意,直到她突然被應天府的衙役抓住,帶到樂籍來了。
一天的時間,顧橫波不吃不喝,呆呆的坐在屋裏,她的頭腦裏面,一片空白,巨大的發差,令她法思考,甚至以爲這一切,都不真實。
人到危機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抓住救命稻草。
到了晚上,顧橫波開始感覺到害怕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蘇天成。
不滿十六歲的女孩子,不可能堅強到哪裏去。
一連三天的時間過去了,每天都有人來照顧她的起居飲食,這些人都不說話,态度也算是可以的,顧橫波試着和對方說話,但人家都不開口。
慢慢的,顧橫波開始思索了,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誰,爲什麽被送到樂籍來,會遭遇到什麽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