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地面有着破碎的瓷片,禦案被掀翻了,奏折散落一地,可沒有人敢去收拾。
朱由檢靠在椅子上,臉se蒼白,渾身力,眼睛有些紅腫。
王承恩站在旁邊,顯得小心翼翼,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皇上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說話。
内閣首輔溫體仁帶着内閣大臣、六部尚書和都察院的都禦使,站在下面,垂頭喪氣,如喪考妣,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殿裏面,極其安靜,站在四周的太監,格外的小心,這樣的時候,若是觸了黴頭,說不定就人頭落地了,雖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情,但是眼前這樣的情形,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就算是流寇sao擾和後金侵襲,也沒有出現如此糟糕的情況。
朱由檢看着所有人,忽然感覺到陌生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錦衣衛和東廠内衛送來的消息,讓他有了天塌下來的感覺,高迎祥帶着二十萬流寇,直接奔着中都鳳陽去了,而且已經确定,是直接攻打中都鳳陽。
鳳陽是什麽地方,是中都啊,是大明朝的龍興之地,那裏如果說失陷了,意味着什麽,自己這個皇上,對不起列祖列宗,也失去了祖先的庇護,自己會成爲天下人的笑柄,祖先都保不住,還能夠幹什麽事情啊。
中都留守司,隻有一萬五千軍士,至于是不是滿員,朱由檢沒有把握,就算是滿員了,一萬五千人,面對的是二十萬的流寇,什麽樣的結局,根就不用想象。
連續兩天的時間過去。朱由檢希望有奇迹發生,這二十萬流寇,不要進攻中都鳳陽,可能是到其他的地方去的,可今ri上午的情報,完全明确了,流寇依舊開始進攻中都鳳陽。
流寇進攻的時間。是九月十四ri,今天已經是十六ri,也就是說,結果應該出來了。
朱由檢不敢想象了,不知道中都鳳陽,究竟怎麽樣了。
看見朱由檢輕輕歎氣。溫體仁硬着頭皮開口了。
“皇上一定要保重龍體。。。”
依照習慣的說法,他應該說中都鳳陽是龍興之地,不會有什麽問題的,祖先一定會保佑的,可這個時候,他不敢說這樣的話了,二十萬流寇攻打中都鳳陽。作爲龍興之地,中都鳳陽沒有城牆,用屁股都可以想象出來,鳳陽已經是什麽樣的情形了。
最爲害怕的事情,還是流寇攻陷鳳陽之後,毀壞皇城和皇陵,若是流寇真的這樣做了,對皇上和朝廷。就是巨大的打擊了。
朱由檢終于開口說話了,語氣很是柔和。
“溫愛卿,朕有準備,流寇膽大妄爲,竟然敢攻打中都,簡直是喪心病狂,可笑朕一直都認爲。流寇是迫不得已,他們都是朕的子民,饑寒交迫所以造反,如今。他們要動搖我大明的根基,他們想着坐上朕這個位置啊。”
朱由檢沒有發怒,沒有大聲的斥責,衆多大臣的内心,加不安。
兵部尚書張鳳翼硬着頭皮開口了。
“皇上,兵部下發敕書,要求南京京營火速救援,想必很有消息的。”
這話等于沒有說,兵部的敕書,可能還沒有到南京,可流寇的進攻已經開始了,等到南京京營趕到中都鳳陽,恐怕流寇的影子都見不到了,留下來的,一定是一座廢墟了。
朱由檢揮揮手,示意所有的大臣,都退下去,他想着獨自安靜一下。
曆來勤奮的朱由檢,少有的到後宮去了。
他不沉湎女se,全部的心思,都撲倒了朝政上面,想不到還是發生了這麽重大的事情。
來到皇後的寝宮,朱由檢臉se依舊蒼白,走路都有些不穩了。
皇後周氏,全名周玉鳳,蘇州人,天啓年間選入了信王宮,後來晉封爲信王妃,天啓七年,朱由檢登基,周氏被冊封爲皇後。
周氏xing格溫柔嚴謹,将後宮打理的很好。
後宮是不能夠幹預朝政的,看見皇上如此的疲勞,周氏有xing驚,服侍朱由檢坐下之後,慢慢開口說話了。
“皇上cao勞政務,妾身不能夠幹預,可皇上也要保重身體啊。”
朱由檢看了看周氏,眼睛裏面,竟然出現了霧氣。
從來沒有見到皇上這樣,周氏驚得站起來,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臣妾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皇上爲何如此啊”
後宮的争鬥,也是存在的,皇上寵幸田貴妃,周氏便有意的冷落田貴妃,這件事情,令皇上很是惱火,卻不好說什麽,可這樣的小事情,也不至于令皇上這樣啊。
“皇後,朕很累啊。。。”
朱由檢長歎一聲,終于說出來了流寇攻打中都鳳陽的事情,他沒有想着皇後周氏能夠有什麽辦法,隻是内心憋不住了,想着傾訴一下。
周氏靜靜的聽着,聽着皇上對武大臣的埋怨,對流寇的痛恨。
帶到皇上說完之後,周氏突然開口了。
“皇上,南京不是有江甯營嗎,皇上爲什麽沒有想到啊。”
朱由檢苦笑了一下。
“朕想到了又什麽用,流寇二十萬人,攻打中都,江甯縣距離中都,三百多裏地,就是江甯營知曉了,趕過去有什麽用,江甯營隻有兩萬人,面對二十萬人,他們有逆天的事嗎,朕痛恨的是,如此大的事情,朝廷居然不知曉,這麽多的大臣,究竟幹什麽去了。”
周氏不再說話了,這個時候,安慰皇上,也沒有多大的作用,還是靜靜聽着皇上傾訴。
離開養心殿,溫體仁沉下臉。
“張大人,如此重大的事情,兵部事先絲毫不知曉,該如何的解釋啊,若是中都鳳陽失陷了,流寇毀壞了皇城和皇陵,你我難逃罪責啊。”
張鳳翼的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做夢都想不到,流寇會進攻中都鳳陽。
洪承疇帶着大軍,尚在河南、山西和陝西的交界地方,全力圍剿流寇,一段時間過去,效果不是很好,流寇行蹤飄忽不定,跟在屁股後面,打又打不着,還要消耗大量的錢糧,可流寇居然到鳳陽了。
身爲兵部尚書,當然是有責任的。
“大人,下官知罪。”
“好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關鍵要想着,出現了這麽大的事情,究竟該如何的彌補,流寇如此的兇殘,看來安撫的政策,是行不通了,必須要全力圍剿,官預計,皇上一定也是痛恨不已的,兵部要做好準備,思考着如何徹底剿滅流寇。”
“大人,下官看,是不是調動江甯營,參與剿滅流寇。”
溫體仁點點頭。
“兵部迅速拟出來條陳,如何的用兵,要仔細考慮好,至于說江甯營的事情,還是穩妥一些,皇上對江甯營,估計有其他的安排,不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江甯營也不能夠老是呆在南方了。”
兵部調遣軍隊,其實是需要内閣批準的,皇上反而不會考慮那麽多,基都是按照内閣提出來的意見,下發聖旨的。
張鳳翼的腦海裏面,已經想到了一些事情。
“大人,下官以爲,洪大人還是要加大追剿的力度,是不是考慮讓洪大人統領調遣的軍隊,全面負責剿滅流寇的事宜。”
洪承疇已經被欽封爲太子太保,挂兵部尚書職銜,統領五省軍務,身份比以前的陳奇瑜,要高很多了,不過他的權限,也僅限于從五省調遣兵力,其餘地方的事情,是不能夠幹涉的。
張鳳翼的意思,是在剿滅流寇的過程中,洪承疇全面負責,緊急情況下,禀報朝廷之後,可以調動其他衛所的軍士,這裏面就包括江甯營了。
溫體仁看了看張鳳翼。
“張大人,這等的事情,就不要提出來了,洪大人以前剿滅流寇,曾經有着不少的功績,可次上任的時間不長,沒有能夠立下什麽功勳,而且流寇攻打中都,身爲兵部尚書,總督五省軍務,洪大人居然不知情,這已經是失職了,這樣的時候,提出來這等的事情,皇上會怎麽想啊。”
“大人,下官沒有其他的想法,就是想着能夠盡剿滅流寇啊。”
“官知曉,你不用多說了。”
參加早朝的武大臣,都已經知曉,流寇二十萬人,攻打中都鳳陽了。
所有武大臣都是神se凝重,二十萬人攻打中都鳳陽,有着什麽樣的結局,衆人都是清楚的,中都若是失陷,遭遇流寇的荼毒,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大明朝的龍興之地,曆來都是神聖的。
私下裏,也有人認爲,流寇膽大妄爲,可能心思已經發生了改變,以前是因爲沒有飯吃,迫不得已起來造反,現在,可不是造反那麽簡單了,估計是想着動搖大明朝的根基了。而且,做出來這個決定的流寇首領,也是不一般的,敢于做常人不敢做或者想不到的事情。
當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上肯定是要全力剿滅流寇了。
具體的情況如何,一直都沒有得到情況,估計也就是一兩天的時間,就有最終的消息了,既成事實的東西,隻能夠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