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可不多見,很多的時候,他們中間的任意一個人,坐在靜思堂,與諸多人交談,就算是很不錯了。
藍橋正坐在下首。
蘇天成站在中間。
說做就做,這就是蘇天成的xing格,既然決定要營救張溥,那就沒有什麽需要耽誤的,直接做,具體的辦法,他也想好了,自己寫一份奏折,重點突出讀書人從軍的勇氣,從過去現在将來的角度出發,說明讀書人從軍的重要xing,這種思想是需要提倡的,而不是打壓。
至于說中興學社,可以從讀書人的尊嚴角度,說出來一些道理。
但有一個條件,千萬不要爲張溥辯解,适得其反,張溥深陷到是非漩渦裏面去了,如果追究事情的真想,弄得不好,營救不成,張溥反而掉腦袋了。
衆人的意見,有婿乎蘇天成的預料。
孫承宗、鹿善繼兩人的态度很是激烈,他們認爲,張溥應該受到責罰,前面就因爲幹涉軍隊的事情,被押解到廄,不思悔改,繼續幹涉軍務,導緻了如此的大禍,不值得營救。
劉宗周和黃道周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從神态上面看,也是默許的。
蘇天成很明白了,四人以前都是朝廷命官,牽涉到朝廷大事情了,他們首先想到的,還是朝廷的利益,不管怎麽說,車廂峽之敗,造成的後果是嚴重的,影響是惡劣的,那麽多的流寇,從官軍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而且是詐降之後逃走的,張溥身爲陳奇瑜最爲重要的幕僚。究竟在幹什麽,責任肯定是重大的。
蘇天成歎了一口氣。
前面他僅僅是叙述了事情的經過,沒有做出來什麽解釋,看來面對四位經曆豐富的老大人,解釋是必須的。
“諸位大人。晚輩提出來爲張溥辯解。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朝廷的邸報,沒有詳細說明情況,這裏面。來就存在疑點,晚輩曾經帶領将士,征伐過流寇,也知曉其中一些情形,正是這樣的情況下。晚輩才想到了,爲張溥辯解的。”
“流寇詐降,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曾經引發了嚴重的後果,諸位大人應該還記得,崇祯四年的時候,楊鶴大人也是主張安撫的,那時候就有了深刻的教訓,流寇詐降。浪費了朝廷的錢糧,令剿匪的官軍白白犧牲,而且愈發的嚣張,時至今ri,爲什麽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隻能夠說明,朝廷裏面,有很多的大人,依舊對流寇有着愧疚的心理。”
“這些大人認爲。流寇是迫不得已造反的,依舊是大明子民。晚輩以爲,這等看法,迂腐之極,戰場上,哪裏有那麽多的仁慈之心,殺伐果斷,才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車廂峽戰役的失禮,陳奇瑜大人難辭其咎,但朝廷裏面的有些大人,也應該反思。”
“張溥身爲讀書人,主動投軍,做陳奇瑜的幕僚,這是需要勇氣的,晚輩看過不少朝廷邸報,認真分析過了,大軍初期戰鬥很是順利,流寇節節敗退,這說明,張溥還是起到很好的作用了,有了不少好的建議,退一萬步說,這次的征伐失禮了,還可以想辦法,吸取之前的教訓,就算是功過相抵,也算是可以了。”
“車廂峽的失利,罪責不可能在某一個人的身上,晚輩以爲,身爲統帥,陳奇瑜必須要承擔責任,但若是因此連累到張溥,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讀書人從軍,這等的事情,應該是鼓勵的,朝廷若是處理了張溥,會令不少讀書人心寒的,古代不知道有多少的謀士,出謀劃策,不一定每一次都是成功的,也有失敗的時候,這主要看主帥的決斷了,若是戰敗了,追究幕僚,豈不是惹人笑話啊。”
蘇天成侃侃而談,一番話語之後,衆人都沉思了。
鹿善繼的脾氣很直,有話憋不住。
“蘇大人,你說的很有道理,但那張溥,前面有着鼓動軍隊、危害江甯營的嫌疑,這一次又可能導緻車廂峽兵敗,縱觀他的所作所爲,一直都是與你作對的,甚至是與中心學社作對的,這樣的人,爲何要蘇大人和中興學社出面營救啊。”
其餘幾個人沒有說話,同時看向了蘇天成。
“晚輩就事論事,原則就是原則,就算是他張溥指着我的鼻子罵我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晚輩與張溥之間的争論,總體屬于讀書人的争論,張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晚輩以前也說過,在權柄的面前,必須要有清醒的頭腦,切不可自高自大、沾沾自喜。”
這幾句話說出來,氣氛發生了明顯的改變,衆人看向蘇天成的眼神,已經變化了。
“晚輩覺得,張溥的質是不錯的,隻不過是被一些意氣之争迷住了雙眼和頭腦,若是他能夠幡然醒悟,利用自身的才學,爲朝廷做出來貢獻,這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了,最爲關鍵的還是,車廂峽戰役的失利,張溥不應該承擔責任,朝廷處理事情,必須要公允,出于這樣的情況下,晚輩以爲,應該爲張溥辯解。”
劉宗周和黃道周兩人,同時站起來了,走到了蘇天成的面前,稽首行禮。
蘇天成猝不及防,連忙還禮。
劉宗周看了看黃道周,開口說話了。
“蘇大人的胸襟,我等佩服啊,能夠有着如此的胸襟,什麽事情做不好啊,人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今ri我等見識了,張溥是複社負責人,被譽爲士子領袖,以前我等還是有這樣的看法,覺得張溥名副其實,今ri見到蘇大人的胸懷,才知道張溥遠不能夠成爲領袖,這天下士子的領袖,非蘇大人莫屬啊。”
蘇天成愣了一下,連忙擺手。
“不敢當,真的不敢當啊,晚輩想到的,都是俗事,吃喝拉撒的事情,沒有站到那樣的高度,這士子領袖,真的擔待不起啊。”
黃道周笑着開口了。
“在中興學社這大半年時間,我等總算是弄明白了,讀書人和士子,若是能夠考慮到吃喝拉撒稅以及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情,才算是真正的讀書人啊,讀書是爲什麽,學而優則仕,當官又是做什麽,就是爲了老百姓能夠豐衣足食,讀書人有學識,能夠明辨是非,應該明白自身之責任,蘇大人早就是理解透徹了,老夫曾經認爲,東林書院和複社的理論,是懈可擊的,不到一年時間,老夫爲以前的理解,感覺到羞愧啊。”
“這士子領袖的稱譽,非蘇大人莫屬啊。”
孫承宗也笑着站起來了。
“劉大人和黃大人的話語,令老夫也有感慨了,蘇大人所倡導的觀念,老夫和衆人仔細商議過,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jing髓了,蘇大人就是要告訴天下的讀書人,不管是有功名,是不是入朝爲官,爲朝陽、爲百姓做事情才是最爲重要的,那些所謂的清流,暫且放到一邊去,身爲讀書人,自命清高,不食人間煙火了,要你何用,這等簡單的道理,好多的讀書人,都不能夠明白。”
“中興學社發展如此的迅速,也是因爲這些道理,能夠令人信服啊。”
觀點很統一了,孫傳庭等人,決定寫奏折,爲張溥辯解。
蘇天成有些不放心,思考再三,還是說出來了顧慮。
“諸位大人,晚輩覺得,這奏折千萬不要提及車廂峽戰事失利的事情。”
幾人再次看向了蘇天成。
孫承宗的眼神有些深邃。
“晚輩以爲,車廂峽戰事的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若是追究已過之事,可能會陷入到争論中間去,再說了,戰事究竟爲何失利,晚輩以爲,朝廷還沒有給出來定論,這個時候,評論戰事,恐怕不合适,可能适得其反,隻能從其他的角度,爲張溥辯解。”
這一次,沒有人反對蘇天成的觀點,幾位大人經曆豐富,豈能不明白裏面的含義,流寇已經是強弩之末,眼看着就要全軍覆沒了,如此的情況下,通過詐降,能夠翻身,這裏面肯定是有故事的,但這樣的事情,哪裏是那麽好追究的。
回到縣衙,蘇天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藍橋正進入三堂的時候,蘇天成正在考慮奏折如何寫,看見藍橋正,他的眼睛亮了,藍橋正的采是很不錯的,這樣的奏折,肯定是請他代筆了。
“藍大人,奏折的事情,我正想着麻煩你啊。”
“大人就是不說,下官也是要承擔這件事情的,大人的胸襟,下官是真正的佩服啊。”
“不要這樣說了,這奏折的重要觀點,還是從讀書人從軍的角度出發,都說好男不當兵,張溥能夠從軍,很不錯了,至于說如何的潤se,就麻煩你了。”
“大人放心,剛剛在靜思堂的時候,下官就認真思考過了,明ri奏折就可以寫出來。”
“好,縣衙的事情,還有中信學社的事宜,就請你多cao心了,劉仲基和劉雲清都去參加鄉試了,這是大事情,縣衙和學社的事情,就不要麻煩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