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咱家說的事情,你知我知,可不要随意的說出去啊,咱家也就是擔心,其實這話是不需要說的,有些事情,過一段時間,蘇大人也是會知曉的。”
蘇天成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他很少看見秦三德嚴肅的樣子,秦三德打小在皇宮長大,已經練就了一副标準的面容,見到任何人,不管是親近的人,還是憎惡的人,都是一臉的笑容,能夠做出來嚴肅的表情,說明信任他蘇天成,但也表示了,将要說出來的事情,不是小事情。
“蘇大人在江甯縣做的一切,咱家是由衷欽佩的,隻不過蘇大人要求士紳富戶出售糧食等事情,在廄引發了不小的波動啊。”
“江甯營的情況,咱家就有些不明白了,明明是打了那麽多的勝仗,紫金梁、老回回、不沾泥,說出來誰不是赫赫有名的亂賊啊,都是被江甯營剿滅的,誰能夠做到這些啊,可朝廷裏面,就是有人不滿意,認爲江甯營的将士,軍饷太高了,就是朝廷沒有拿出來銀子,也不應該有這麽高的軍饷。不能夠因爲立功了,就要求有特殊的關照。”
“咱家更加不明白的。是對張溥的處理,要說内閣首輔溫大人都認爲。張溥做出來的事情,乃是十惡不赦了,砍頭都夠了,可還是有好多的大人,聯名上書了,說是張溥是考慮到家國天下,雖說做法有些過激,但心情是好的。責令今後不能夠如此,也就可以了。”
“有些大人好過分啊,在朝廷上面,說江甯營的舉措,是心懷叵測,如此下去,必然會危及到我大明朝的江山。還有大人說了,蘇大人不能夠繼續在江甯縣了,要問罪,要責罰。”
“咱家真的是氣憤啊,蘇大人在江甯縣做到的事情,哪一個大人敢拍着胸脯說。自己能夠做到,看見蘇大人做到了,就嫉妒了,咱家是明白蘇大人的想法了,那些喜歡空談的家夥。就是不能夠在朝廷裏面當官。”
。。。。。。
秦三德還在憤憤不平的時候,蘇天成已經想到了原因。
蹦出來的這些大臣。絕不是專門針對江甯營的,而且蹦出來的這些人,背後支撐的,一定是南方的士紳富戶,這些人的思想,與東林黨和複社,是相通的,說得不客氣一些,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東林黨。
自天啓年間以來,朝廷内部的黨争,如火如荼,穿插着東林黨與閹黨的争鬥、東林黨與浙黨之間的争鬥等等。
東林黨與閹黨之間的鬥争,孰是孰非,已經是一目了然,崇祯元年,朱由檢不過是十七歲的年輕人,還沒有完全明白黨争的厲害,在東林黨的教唆下,一概的否定了魏忠賢的所有政策。東林黨與浙黨之間的争鬥,還在繼續,但東林黨占據了很大的優勢,浙黨是節節敗退,基本上要失去話語權了。
明史的描寫,對東林黨是讴歌的,甚至認爲東林黨是國家的中流砥柱,朱由檢沒有能夠及早的利用這股力量,所以說,導緻了大明朝的滅亡。
可蘇天成的看法是不同的。
穿越快四年時間了,點點滴滴的感受,已經令他認識到了,東林黨早就改變了,不是創始人顧憲成當初提出的那種理念了,不客氣的說,東林黨已經成爲了阻礙大明朝發展的一股中堅力量了。
魏忠賢的确是十惡不赦,但魏忠賢是農民出身,深知農民的疾苦,掌控朝政期間,絕不增加農民的負擔,針對的就是士大夫,要求士大夫拿出來錢糧,所以說,魏忠賢招緻了士大夫的強烈反對,可魏忠賢倒台之後,上台的東林黨,加強了士大夫的特權,特别是官僚士大夫的特權,他們不動聲se的增加了農民的負擔,更進一步的保護士大夫的利益。
至于說東林黨和浙黨之間的鬥争,看看雙方的陣營就知道了,東林黨代表的是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浙黨代表的是平民出身的貧寒讀書人的利益。
看看複社的舉措,就可以知曉了,當初成立複社,不過是想着,讓讀書人有參與國家政策讨論的地方,可短短幾年時間,複社的觸角,開始伸到了朝廷裏面,左右諸多的決策,凡是與他們的政見不合的,想方設法的打擊和排斥。
如今,打擊排斥的對象,變成了蘇天成。
這裏面的原因,也是很簡單的,江甯縣的政策,中興學社的成立,中興學社所倡導的觀點,已經令東林黨和複社感覺到了危險,已經令他們背後的大官僚大地主坐立不安,他們要開始行動了,要用自身的力量,來逼迫皇上表态了。
朝廷裏面,确切的說,内閣裏面,東林黨還沒有占據到優勢,前任的内閣首輔周延儒,閑人的溫體仁,都不是東林黨人,隻不過周延儒對東林黨溫和一些。
但朝廷裏面,東林黨的勢力是很大的,内閣不得不考慮,有些時候,東林黨利用自身龐大的勢力,對朝政施加影響,恐怕内閣也不可能公開的阻攔。
蘇天成想到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成立中興學社,從根子上動搖東林黨和複社。
這樣的舉措,如果不招緻瘋狂的進攻,那才是怪事了。
秦三德終于說完了,當然,有邪,他是不可能直接說出來的,比如說内閣首輔溫體仁的态度,也是有些暧昧的,最終在處理張溥的問題上面,也是默認的。
至于說皇上,可能是明白很多事情的,但也不可能違背多數人的意見。
看見蘇天成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秦三德暗暗的敬佩,不愧是做大事情的人,就是能夠神定氣閑,不被一些不利的消息所擊倒。
秦三德暫時沒有打擾蘇天成,從桌上端起了茶杯,呡了一口,感覺到茶有些涼了,他習慣xing的張嘴,準備叫人來換熱茶的時候,忽然想到自己和蘇天成在密談,很快閉嘴了。
蘇天成注意到秦三德的這個動作。
“公公,茶有些涼了,叫人來換換。”
“好好,剛剛說了這麽多,也是有洶渴了。”
太監進來換熱茶的時候,蘇天成的臉上,出現了微笑。
他已經想過了,秦三德今ri說的這邪,絕不簡單,到底是勸誡的意思,還是支持的意思,一時間說不準,可從秦三德的表現來看,多半是勸誡的意思了。
秦三德身爲南京鎮守太監,不可能随便說話,更不會私下裏說到朝廷内部的争執,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說到了這些,那是有人授權的。
張溥的事情,皇上盡可以直接拍闆,不管怎麽說,動搖大明根基,都是十惡不赦之罪,但朱由檢沒有這樣做,這說明了,在朱由檢的内心,也是猶豫和彷徨的。
皇室内部的鬥争,皇權與相權的鬥争,皇上與内閣之間的鬥争,千百年以來,都是存在的,朱由檢不可能不明白這些,下面的大臣過于的強大了,功高震主,這是皇上不願意看到的,可下面的大臣過于的軟弱了,看着國勢一天天衰微下去,這更是危機到自身統治的。
自古以來,開明的君主不多。
所以說,蘇天成需要認真的思考,這絕不是小事情,如果說自身的作爲,引發了朱由檢的猜忌,或者說朱由檢用那些所謂的帝王心術,扶持兩個對立面,便于自身掌控朝政,那麽,不管自己如何的努力,大明朝還是沒有什麽希望,一樣要走入滅亡的深淵。
張溥不可能成爲自身的對手,蘇天成也不會允許這樣的對手存在。
和朱由檢接觸了好幾次了,蘇天成深切的感受到,朱由檢絕不是桀纣之君,他迫切的希望大明朝繁榮興旺起來,接手的本來就是一個亂攤子,千瘡百孔,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問題越來越多了,這也漸漸的磨掉了他的耐心,令他有些急躁起來了。
世間沒有完人,從個人品質上來說,朱由檢确實是很不錯的,不奢侈浪費,沒有什麽不良嗜好,不追逐女se,朱由檢才二十三歲,這也的年紀,放在幾百年之後,也很難做到上面的那幾點的。
從一個人的基本品質,可以看出來此人今後的發展,是不是無可救藥。
蘇天成認爲,朱由檢還是不錯的,不管能力是不是有欠缺。
自己不可能徹底的改變朱由檢,除非是當初穿越,成爲了朱由檢的哥哥弟弟什麽的,爲今之計,就是适應,相互的适應。
電石火光之間,想清楚了這些,蘇天成也知道該如何的回答了。
“公公說的話語,真是醍醐灌頂啊,下官感激不盡,下官到江甯縣,快兩年時間了,内心時時刻刻都有着一個信念,不管做出來什麽事情,也不管是不是立功了,總之一條,必須要效忠皇上,要考慮到家國天下,皇上對臣是無比信任的,若是不能夠署理好政務,下官也無臉了,至于說朝廷中那些大人的議論,下官不會去考慮的。”(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