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有完全不同的評論,說溫體仁jing明強幹,清正廉潔,從來不與閹黨交好,辦事情也是幹淨利落的,至于說排斥異己、打擊報複之類的事情,隻要是在官場上混的人,除非他一輩子不想有作爲,否則不可能避免這些事情。
穿越之後的蘇天成,或多或少受到了曆史書籍的一些影響。
但他重點用自己的眼光去看,用具體的行動來體驗。
應該說,東林黨和複社,對士子的影響是非常大的,他們的一些認識觀念,代代相傳,爲讀書人所接受和宣揚,朝廷畢竟是讀書人把握,曆史也是讀書人來記載,在這個過程中,誰知道有些讀書人,是抱着什麽樣的想法,來記載曆史的。
蘇天成對東林黨和複社,已經是非常反感了,說得不客氣一些,他要是做皇帝了,也會不遺餘力的打壓東林黨和複社的。
所以說,蘇天成不會盲從。
倒是有一種說法,他開始慢慢的接受了。
明朝的滅亡,是方方面面的原因造成的,東林黨和複社難辭其咎,周延儒和溫體仁之所以被醜化爲jian臣,是明末黨政在遺民那裏延續的結果。黨領導和複社,在民間有着深厚的學術底蘊。珩生不斷,明末的大批士子文人。與東林黨複社之間,有着難以割舍的關系,他們在總結明朝滅亡的原因的時候,竭力推卸東林黨和複社的責任,周延儒和溫體仁就成爲了最好的替罪羊,當然,還有朱由檢本人。
所以說,政見上面的分歧、人事調整上面的傾軋、排除異己的做法。被上升到人品的高度、政治的高度,予以無情的批判。
這樣的情況下,周延儒和溫體仁兩人,難逃曆史的譴責,朱由檢也成爲了昏君。
蘇天成和朱由檢的幾次接觸,印象是非常深刻的,至少朱由檢不是曆史書中那個昏庸無能的皇帝。朱由檢身邊的大臣,也絕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更沒有伴君如伴虎的擔憂,而且,朱由檢對大臣是很信賴的,這種信賴。甚至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正是因爲過于的信賴,過于的依靠,一旦這些大臣,做不好事情。辜負了期望,朱由檢勃然大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就是說,朱由檢不是很昏庸的皇帝,相反,朱由檢一直都想着,能夠很好的振興大明,甚至以身作則,若是溫體仁真的到了那樣不堪的地步,朱由檢豈會善罷甘休。
他印象更加深刻的,是對于東林黨和複社的印象。
親身經曆的東西,實實在在。
東林黨和複社,推崇清譽和道德,這種推崇,到了公開攻讦皇上的程度,到了不顧天下蒼生、不顧實際情況、不顧朝廷的政務的程度,到了一味的突出自身地位和認識,甚至以遭受廷杖爲榮的地步。
就說錢謙益和張溥,滿嘴的仁義道德,說出來都是漂亮至極的大道理,聽起來無從反駁,可惜他們說出來的那些大道理,過于的空虛,甚至是迂腐了。
蘇天成想起來東林書院強調的慎獨,國家到了這樣的地步,慎獨能夠有什麽作用。
更不能夠容忍的是,東林黨和複社,一味的複古,捍衛士紳富戶的利益,這樣的理論,貫徹到了實踐中間,讓有錢有權的人,越來越富裕,普通百姓越來越窮苦,貧富矛盾越來越突出,偏偏這些士紳富戶,一毛不拔,愚蠢的保護自身的财産,加大力度盤剝百姓,終于導緻了sao亂的爆發。
當然,溫體仁和周延儒兩人,都不屬于扶危定傾的人才,這是不能夠否定的,不過,崇祯年間,這樣的人才,一直都沒有出現,這與個人的認識有關,與明末的政治氣候有關,更是因爲多年問題的積累,開始徹底爆發,大明朝已經是苟延殘喘了。
來到溫體仁府邸的時候,天se已經暗下來了。
溫體仁是蘇天成的恩師,如果端着公事公辦的态度,到紫禁城去找溫體仁,那顯得冷冰冰的,也不利于融洽關系。所以說,選擇休沐的時候,到溫體仁的家裏,是最好的選擇。
溫體仁帶着蘇天成,直接進入了書房。
“坤元,聽說江甯營在保定府招募軍士的事情,很是火爆啊。”
“禀恩師,确實很好,學生來到京城之時,已經招募了五千餘人,原來計劃一個月的時間,如今看來,半個月足夠了。”
蘇天成内心暗喜,能夠到書房來,說明溫體仁是很看重自己的,這有利于結交關系,同時,溫體仁的稱呼,沒有依照官場的慣例,這表明了,自己是能夠得到諸多照顧的。
“嗯,這是好事情啊,不過,你借銀子的事情,是不是考慮清楚了啊。”
“學生認真考慮過了。”
“那好,有兩個問題,你解答一下,第一,江甯營将士的待遇很高,已經引發了一些不滿,前些ri子,南京兩大營的軍士,已經有不小的意見,開始鬧嚷了,朝廷正在盡力的維護,畢竟江甯營立下這麽多的功勞,待遇高一些,說得過去,可你在保定府招募軍士,還是按照在南方的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妥,若是北方的軍士知曉了,找到朝廷不依,要求提高軍饷,朝廷該如何的解釋啊。”
“恩師,學生想過這件事情,不過江甯營的規矩,早就定下來了,而且江甯營所有的銀兩開支,都是自行負責的,沒有動用朝廷府庫的銀兩,更沒有侵擾百姓,從這個方面來說,江甯營行得正坐得直,學生的考慮,江甯營的職責不一般,故而待遇稍高一些,恩師說到這個問題,也是學生考慮不周,學生沒有站在朝廷的高度,想到最多的,還是江甯營。”
“你有這樣的認識,是不錯的,從激勵将士的鬥志出發,這樣做完全可以,既然是早就定下來的規矩,驟然改變,也是不合适的,不過,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四處宣傳,好在你這次招募軍士,沒有提到軍饷的事情。”
蘇天成點點頭,溫體仁站的角度不一樣,想到的問題也是不一樣的。
“第二個問題,在養心殿的時候,你說江甯營需要三年的時間,恐怕有些不妥,你是我的學生,我也就實話實說了,能夠給你一年的時間,算是不錯了,京城的壓力太大了,流寇和後金的sao動,都是在京師的附近,這樣的情況,不能夠時常出現,所以說,江甯營要以最快的速度,發展壯大起來,你說實話,到底需要多長的時間。”
蘇天成的臉se,變得嚴肅起來了。
“恩師,三年的時間,可能是有些長了,不過一年的時間,肯定是不夠的,僅僅是錢糧方面的積攢,就不可能達到目标的,至少需要兩年的時間,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江甯營不是原地不動,完全可以參與剿滅流寇的作戰,但不能夠調防到遼東。”
“爲什麽這麽說?”
“學生有着這樣的看法,從作戰能力來說,後金滿洲八旗等,遠遠強于流寇,按說最大的隐患,還是在于後金,可流寇活動在中原一帶,這些年來,有着愈演愈烈之勢,流寇作亂,屬于内亂,攘外必先安内,這安内的任務,剿滅流寇,是很大的一部分,若是穩定了内部,老百姓安居樂業了,方可抽出來jing力,一心對付後金。”
“學生以爲,對付後金,不僅僅是防禦,要和他們展開決戰,從根本上,剿滅他們的武裝力量,讓他們徹底的臣服。”
溫體仁微微點頭。
“你說的是不錯的,可實際情況不是這樣啊,後金sao擾,流寇侵襲,朝廷不可能一心剿滅流寇,對後金侵襲視而不見啊。”
“學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想到了什麽,直接說就是了。”
“學生以爲,目前的情況下,可以暫時與後金講和,穩住他們之後,朝廷集中力量,重點剿滅流寇。”
溫體仁驚得站起來了,在書房裏面,走了好幾步。
“坤元,你怎麽能夠有這樣的想法啊。”
“恩師,學生沒有覺得奇怪啊,當年,唐朝的開國皇帝李淵,不也是和突厥講和嗎,赢得了時間,統一了中原,最終回過頭來,剿滅了突厥,令唐朝無比強盛。這就是很好的例證啊。可能不少的士子認爲,與後金講和,是大逆不道,是出賣祖宗,是不能夠忍受的屈辱,堂堂天朝,甯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學生覺得,那些士子的認識,是迂腐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朝廷的困難,不知道真正的治國之道,更不懂得張弛之道,學生說的不客氣一些,有些士子,就知道空談,站着說話不腰疼,滿嘴的仁義道德,狗屁不通。”
溫體仁看着蘇天成,眼神很是深邃。
好一會,溫體仁才開口說話。
“坤元,你的認知能力,确實不一般,能屈能伸,方爲大丈夫,不過,你的這些觀點,千萬不能夠說出去,如今的趨勢,不允許這類觀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