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已經回來了,此刻,他正在書房裏面,向周延儒詳細禀報一切的情況,包括江甯縣的變化,以及自身的理解等等。
周延儒聽得非常仔細,神情嚴肅,一直都沒有插話。
出現這樣的情況,的确是很少見的,周延儒思考問題的時候,或者是要做出來重大決定的時候,臉上才會出現如此的神情,看見這樣的情況,周康知道,自家老爺,一定是想到了不少的事情,估計是要做出來一些決定了。
周康剛剛禀報完畢,周延儒就開口了。
“周康,蘇天成沒有留你吃飯,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啊。”
“老爺,在下沒有什麽想法的,在下覺得,蘇天成如此的處理,是很合适的。”
“嗯,看來你的認識,還是很不錯的,蘇天成盛情接待了你,說出來這邪,意味深長啊,看來我還是沒有能夠特别注意到蘇天成,假以時ri,蘇天成必然能夠名動我大明,不管是溫體仁,還是我,都比不上他啊。”
“老爺,您爲何這樣說啊。”
“你想想,蘇天成才多大的年紀,弱冠之年,當初選擇了外放,就已經是非同一般了,且不說他立下的這些功勞,光看江甯縣的情況,就可以知道,他是文武兼備的,而且在處理官場上諸多事宜之時,有着自身的認識,這樣的俊傑,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啊。”
周康點點頭。他跟随在周延儒的身邊,見到了太多的官吏。内心也是有着如此想法的。
“周康,辛苦你一趟,你馬上到廄去,找到陳于泰,陳于泰呆在廄,沒有什麽出息了,若是我預料不錯,他很快就要被排擠了。甚至會辭去官職,老實說,陳于泰的能力,遠不及蘇天成,當初明确他爲狀元,不是明智之舉啊,不過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隻能是想辦法補救了。”
周康再次點點頭,當初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在朝廷裏面,陳于泰一直都是緊緊依靠自家老爺,如今,自家老爺辭官回來了。陳于泰不可能有好的處境。
“陳于泰的能力還是有的,在翰林院一年的時間,學到了不少的東西,但眼光也是有些高的,不符合實際情況。加之皇上對他期望很大,可實際上。陳于泰沒有做出來多少的業績,一切的光芒,都被蘇天成掩蓋了,溫體仁成爲了内閣首輔,肯定是要進行一番清理的,有些官員,善于見風使舵,可陳于泰不行,他不能夠這樣做,所以說,他的前途,基本上沒有了,你馬上到廄去,找到陳于泰,叫他馬上請求外放,直接要求到應天府,最好是到江甯縣,哪怕是做縣丞,也是可以的。”
“老爺,這樣做,恐怕有些不妥啊,陳公子是殿試狀元,到了江甯縣,做七品的縣丞,傳出去了,恐怕被人家笑話的。”
“唉,你怎麽也有這樣的看法啊,這不是笑話不笑話的事情,陳于泰跟着蘇天成,必然能夠學到很多的東西,也借機打磨一下他的xing格,如若不然,按照他現在的xing格,肯定是被貶斥回家,一輩子都不要想着能夠做事情了,對比眼前的遭遇,還有今後的前途,這點的委屈算什麽啊。”
“老爺,在下擔心,陳公子不一定有這樣的認識啊。”
“這我知道,我已經寫好了一封書信,你找到陳于泰之後,直接交給他,叫他認真看看,同時,你也多和他說說,你也見過很多事情了,知道該怎麽說的。”
待到周康接過了信函,周延儒再次開口了。
“一定要耐心,說服陳于泰,這是最好的機會了,蘇天成已經舉薦江甯縣縣丞盧天明了,按照我的理解,盧天明很有可能直接進入六部了,若是錯過了這個時機,今後就不好說了。”
姜是老的辣,周延儒的考慮,不可謂不深遠,将陳于泰安排到蘇天成的身邊,本身的意思,就是留下來力量,蘇天成得到提拔,是遲早的事情,依照陳于泰的身份,下一步就是接任江甯縣知縣了,在這樣的地方,耐心做事情,哪怕不要有什麽創新,按照蘇天成安排好的道路,一步步的發展,再次進入廄,擔任重要職務的時間,指ri可待。
這些道理,周康是明白的,以退爲進,在自身處于不利的情況下,找尋最好的途徑,爲今後的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這是最爲明智的選擇。所以說,他的任務是很重的,陳于泰是殿試狀元,翰林院從六品的修撰,到江甯縣來,出任七品的縣丞,怎麽都是不可想象的,要做通這個工作,可不簡單。
蘇天成也在考慮。
江甯縣的發展,已經走上了良xing發展的軌道,但千萬不要以爲,江甯縣發展了,自己就算是成功了,可以将這裏的經驗,複制到其他的地方去,這肯定是不行的。
江甯縣的情況特殊,這裏是京畿縣,以前大明朝的廄,商賈雲集,經濟基礎是很不錯的,所以說,在這樣的地方做事情,隻要方向準确了,往往是事半功倍,可到了其他的地方,就不一定了,比如說北方的廣大地區,利用這樣的辦法,想要發展經濟,肯定是不行的。
經濟發展,有着自身的規律,關鍵是要結合本地的實際情況。
再說了,大明朝危如累卵,面臨的問題太多了,必須要從根本上,予以改變,可這種改變,是驚天動地的,改革必然要牽涉到官僚士紳集團的利益,肯定是要引發他們的反彈,在内憂外患的情況下,肯定不能夠有這樣的動作。
所以說,發展的道路隻有一條,那就是先軍政治,也就是大力發展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平息内外的sao亂,剿滅流寇,剿滅後金,待到局勢稍微穩定之後,再來想辦法,對大明的官僚集團動手。
要做到這一點,也不是簡單的事情,自己的身邊,必須有一幫強有力的支持者,這些人,還必須是有着非常不錯能力的。
大明朝畢竟是文人集團把持的,所以說,還是要團結一部分的文人,形成一個截然不同的文人集團,這些文人,能夠分布大明各省,在廄裏面,也有一定的發言權。
要做到這一步,談何容易。
蘇天成自己不過是六品的知縣,在廄裏面,根本就沒有話語權,江甯縣的地方太小,舉薦官員,也是有困難的,迄今爲止,他僅僅舉薦了盧天明和孫傳庭,相信這兩人,很快會有新的職務了,至于說留在廄的熊子酵鄧輝,還需要蟄伏,無依無靠的兩人,不可能到重要的職位上面,鄧輝還需要參加會試,發展的步伐更慢。
身邊的劉仲基,還是不錯的,但也需要參加鄉試、會試和殿試,尋求正牌的出身,否則,也隻能夠是在基層混,最多能夠做到知縣,算是逆天了。
他曾經想到了東林書院。
通過劉雲清,來改變東林書院,讓東林書院的學子,按照自身的想法來發展,這可以成爲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可目前的情況看,這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劉雲清的影響有限,要不是自己和黃道周的那一番辯論,相信東林書院,至今還不回有學子主動到縣衙來做事情的。
江甯縣幕僚集團,已經是蘇天成儲備人才的基地了,劉雲清的手下,有了四十多人了,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東林書院的學子,平ri裏和劉雲清的關系,就很不錯的,通過好多次的接觸和辯論,這些人的想法,發生了一些細微的改變,加之江甯縣的變化,确實是很大的,這些人到了江甯縣縣衙,算是脫離了東林書院。
東林書院的魁首錢謙益,本來是有着一寫法的,但黃道周卻支持這樣的做法,認爲蘇天成的見識不一般,東林書院的學子,可以做出來自身的選擇,加之新上任的範景文,不是東林黨,也不是複社的成員,同樣是支持蘇天成的。
如果是和平年代,按照這樣的發展趨勢,也是可以的,經過幾年的時間,慢慢發展,水滴石穿,但身處明末,蘇天成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如果不能夠快速的做出來一些事情,恐怕還沒有等到他施展手腳,大明朝已經轟然倒地了。
所以說,團結同窗,争取到他們的支持,是最爲便捷的辦法。
朝廷裏面的官員,蘇天成暫時不會考慮,這些官員,大都是人jing,見風使舵,有着牆頭草的本能,難以有自身的認識,那些給事中和禦史,更是一根筋,以彈劾官員爲榮,甚至不顧及發展的大局,見識也有限,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要争論好半天的。
蘇天成不會想到,他的思想,與周延儒的某些想法,不謀而合。
後來的發展也證明了,周延儒不是笨蛋,确實是有着一定的見識的,也是一心爲着朝廷考慮的,至于說個人的能力,那是另外的話題了。(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