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搞的啊,王公公的囑托,你都忘記了嗎,蘇天成不熟悉官場的規則,但你是知道的啊,在他的身邊,就是要多多提醒,這次皇上要老夫來了解情況,若不是老夫謹慎,還不知道遇見什麽事情,老夫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妙,這麽多的大事情,你爲什麽不及時禀報老夫啊。”
“大人,屬下每次都禀報了,都是派人送去了密奏的。”
董昌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每次的奏折,都是通過誰上奏的?”
“屬下一直都是按照規矩來的,交到了南京的指揮使司。”
董昌的臉se有些發白了。
“媽的,想暗算老夫,你們還嫩了一些,渠清澤,你記住,今後的奏折,不要通過南京指揮使司了,直接找到暗線,叫他們送。”
“大人,這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啊。”
“老夫叫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
渠清澤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了。
“哼,看來有人關注蘇天成了,這小子,膽子也真的是大啊,舉人敢動江甯縣的鹽商,還做的如此的滴水不漏,不錯,真的不錯,人才啊,渠清澤,你老實說,這些計謀,都是蘇天成親自定下來的嗎。”
“屬下絕不敢說謊的,都是蘇大人直接确定下來的,屬下曾經勸過,叫蘇大人謹慎,蘇大人說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事情就是要膽大心細,否則是不能夠做大事情的。”
“哈哈,符合老夫的胃口,這小子,還真的是不錯的,好了,今晚子時,叫蘇天成到客棧來,老夫有些事情要問問他。”
看見渠清澤離開之後,董昌的臉se變得有些鐵青了。
皇上叫他來了解情況,絕非小事情,王承恩通過錦衣衛暗線傳來的消息,他剛剛知道,原來這件事情,背後有着這麽大的蹊跷。
幾天時間,他已經了解了不少的情況,總體來說,蘇天成做的很漂亮,上下都沒有什麽意見,都是佩服的,反響最大的是江甯縣的老百姓,都說蘇天成是青天大老爺,今後一定會爲老百姓做好事情的。
至于是南京六部和應天府的認識,他不想去了解了,皇上已經得到了奏折,了解也沒有必要了。
得知渠清澤每次都上奏了情況,自己卻沒有得到,董昌已經印證了自己的看法,這是有人從中作梗,表面是針對蘇天成的,實際上的目标,就是王承恩和自己。
朝廷内部的鬥争,宮裏的鬥争,時時刻刻都是存在的,周延儒和溫體仁兩位大臣,鬥得死去活來,想不到這個時候,曹化淳也想着,和王承恩鬥了。
聽渠清澤介紹了情況,董昌迅速想到了一個詞:造反。
蘇天成做的幾件事情,很容易和這方面聯合起來的。
既然皇上要自己到江甯縣來調查,有些事情,必須要公事公辦,必須要問清楚,這樣才能夠最大限度保護蘇天成。
初次和蘇天成在馬市的那次見面,已經印入了董昌的内心,他感覺到,蘇天成必然是大有出息的,是不一般的,當然,在一步步奮鬥的過程中,也是可能遭遇到暗算的。
蘇天成跟随渠清澤,匆匆趕到了客棧。
在縣衙,看見渠清澤的面容,蘇天成就覺得有些不對,得知董昌到了南京城,他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皇上這麽長時間,沒有下旨,肯定是遇見什麽大事情了,而且是和自己有關的大事情,弄得不好,自己可能遇見麻煩了。
進入了房間,裏面黑漆漆的。
“坤元,你來了。”
黑暗中間,董昌的聲音響起,蘇天成禁不住顫抖了一下,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晚輩拜見董大人。”
“禮節就不必要了,我們之間,不需要來這一套了,老夫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如實回答,切不要有什麽隐瞞的。”
“晚輩一定如實回答。”
“好,第一個問題,巡檢司轄下的三千軍士,是不是蘇府以前的護院,他們是什麽來曆?”
“巡檢司轄下三千軍士,确實是蘇府以前的護院,至于說他們的來曆,頗不平凡,他們以前是熊廷弼将軍的親兵,天啓元年,隐于四川峨眉山,前後九年時間了,到晚輩的身邊,純屬偶然。”
“偶然也是原因,你說說,是什麽情況。”
“熊老婦人帶着兒子熊子健,到了山西平陽府,在茶樓的時候,想要喝茶,遭遇茶樓夥計的訓斥,晚輩看不過,發現老婦人身體很不好,故而帶着去看病,老婦人感激晚輩,臨終之前,将熊子健和三千親兵,悉數托付給在下,交給了晚輩符牌。”
“哦,符牌帶來了嗎?”
“晚輩一直是随身攜帶的。”
黑暗中,有人到了蘇天成的身邊,他掏出了符牌,遞給了身邊的人。
“第二個問題,你爲什麽想着和東京大營、西京大營的将軍接觸,朝廷的規矩,難道你不知道嗎,沒有皇上的聖旨,你難道想插手軍務嗎。”
“這是從何說起,晚輩接觸南京京營的将軍,目的不過是爲了官田。”
“哦,爲了官田,你仔細說說。”
“兩大營的官田,有兩萬頃,可抛荒嚴重,晚輩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想着和兩大營的将軍接觸一下,商議官田事宜,看看是不是由江甯縣百姓來耕種,總比抛荒了要好,江甯縣縣衙所有的官田,太少了,每年的産量有限,若是能夠耕種兩大營的官田,能夠收獲更多的糧食,也能夠得到更多的賦稅。”
“就這麽簡單嗎?”
“當然了,晚輩爲了這件事情,曾經上奏皇室,懇請協調官田的,皇上一直沒有下旨,晚輩想着,早些協調,秋收之後,就要整理這些官田,若是等到來年,官田裏面,雜草重生,什麽都不能夠耕種,又要耽誤一年時間的。”
“第三個問題,查抄匡思明的府邸,繳獲了大量的火器,你爲什麽想到了,将這些火器配備給江甯縣巡檢司,你不知道,這些火器,足夠配備兩個神機營嗎?”
“當然知道了,正是因爲知道,晚輩才有了這樣的想法,火器多值錢啊,有銀子都難以買到的,查抄匡思明的府邸,繳獲了大量的火器軍械,這也是匡思明謀反的罪證,晚輩想着配備給了巡檢司,也算是一大筆的财富了,繳獲的銀兩,晚輩不敢動,剩下值錢的,就是軍械了,若是這些東西,都不能夠動了,晚輩豈不是白忙活一場啊。”
“胡鬧,你這麽能夠有這樣的想法,真的是年少不懂事,殊不知這是大忌啊。”
董昌的語氣緩和了很多。
“第四個問題,也是最後一個問題,匡思明罪不容誅,你及時發現,爲朝廷出去了一大禍害,這是有大功的,可是,其餘十六家鹽商,也應該參與到火器私鹽的販運了,你爲什麽不處理,爲什麽讓他們繳納銀兩之後,就不追究了,是不是想着同流合污啊。”
“大人,這個問題太簡單了,您要是不明白,晚輩都不好怎麽說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說老夫愚鈍嗎?”
“有點。”
“混賬,你要是沒有合理的解釋,老夫都不饒你了。”
“那晚輩就直言了,這販運私鹽的事情,哪裏沒有啊,至于說販運軍械的事情,主要就是匡思明,匡思明已經完全承認了,晚輩以爲,懲處首惡,就可以了,沒有必要牽連衆人,因爲販運私鹽的事情,就懲處諸多的鹽商,豈不是殺雞取卵,朝廷是控制私鹽販運的,晚輩這樣做,隻不過換了一種途徑,讓他們繳納了偷逃的賦稅,這樣一來,朝廷得到了好處,鹽商繼續做生意,兩全其美,是最好的辦法了。”
“晚輩要是也懲處他們,抄家殺頭,最終的結果,是令江甯縣大亂,需要好一陣子的時間,才有可能穩定下來的,再說了,晚輩如果這樣做了,江甯縣的商賈會怎麽看,應天府的商賈會怎麽看,南直隸的士紳會怎麽看,豈不是晚輩嗜血成xing。”
“就算是有充分的理由斬殺他們,江甯縣能夠得到什麽好處,朝廷能夠得到什麽好處,除了得到一些銀兩,就是背負罵名了,如此愚蠢的事情,晚輩是不會做的。”
“晚輩以爲,做事情,總是要有目的的,如果不過一切,憑着頭腦一時發熱,莽撞就做了,回過頭來,可能遭受更大的損失,剛剛大人問到了巡檢司軍士的事情,晚輩的目的是很簡單的,讓這些軍士,再次爲朝廷立功,博取功名,證明自身,就這麽簡單。”
董昌好半天沒有說話,顯然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好了,算你小子會說,老夫問完了,你的回答,還是不錯的。”
房間的燈量了。
董昌帶着笑容,出面在蘇天成的面前。
“恩,不錯,長高了一些,成熟很多了,你今ri的回答,老夫很是滿意,做好準備,跟着老夫到京城去,親自去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