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其餘的十六個鹽商,家人都到縣衙來打探消息了,哭哭啼啼的,小的沒有得到大人的指示,不敢擅自做主。”
“我知道了,半個時辰之後,帶着宋思軍到密室,本官有話要問。”
如何處理這些鹽商,蘇天成早就考慮過了,最大的鹽商匡思明已經被剿滅了,得益于前期的準備工作充足,更得益于匡思明的自大,沒有想到關注縣衙的事宜。
宋思軍是江甯縣第二大鹽商,匡思明死了,接下來就是宋思軍領導江甯縣的鹽商了,生意是可以繼續做的,但一定要上繳銀兩,他們賺錢,縣衙窮的叮當響,這樣的事情,決不能繼續延續下去了,再說了,還有好多的事情,都需要做的,沒有銀子,談都不要談。
所有的罪責,都是匡思明一人承擔了,沒有牽連到其他的鹽商,蘇天成本以爲,應天府和南京六部,可能是有些看法的,可惜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願意牽涉到其餘的鹽商。
至于說皇上的聖旨,還有一段時間,才會下來的,這個時候,他不會閑着,該做的事情,一定是要做的,而且動作要迅速。
蘇天成再次進入了密室。
宋思軍跪在密室的中間,臉上沒有血se,身體尚在發抖。
大牢裏面的獄卒,專門宣傳了匡思明的遭遇,匡思明已經畏罪自殺,家被抄了,搜出來若幹的軍械,還有勾結後金的事宜,這些話語,如同鞭子一樣,抽打着他的心。
這些事情,宋思軍心知肚明。
他還知道,若是知縣大人有心,江甯縣的鹽商,一個都不要想着跑掉。
心裏想的越多,恐懼就越大,以前有的那些關系,現在看來,都是不可靠的,匡思明如此大的氣勢,說抄家就抄了,甚至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
蘇天成坐在了宋思軍的對面,一句話不說,看着宋思軍。
宋思軍忍不住了。
“大人,草民有罪,懇求大人寬宥。”
“呵呵,宋老闆,你很明智啊,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情。”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懇求大人寬宥。”
“你就不要總是念叨了,匡思明的富足,本官真的是沒有想到啊,他的家财,算起來,超過兩千萬兩白銀了,還不是一瞬間就沒有了,自身死于非命,本官就不明白了,要那麽多的銀子幹什麽啊,看着朝廷如此的困難,就不知道捐獻一些出來啊,早這樣做了,哪裏會有現在的事情啊。”
宋思軍是多聰明的人,馬上聽懂意思了。
“大人,草民以前不懂這些,罪該萬死,大人有什麽要求,草民一定照辦的。”
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從蘇天成的話語裏面,聽出來意思了,看樣子,自己是不會有xing命之憂了。
“宋老闆真的是聰明啊,這麽快就明白意思了,那你說說,你準備怎麽辦啊。”
“草民願意捐出一半的家産,不,三分之二的家産,捐給官府。”
蘇天成笑了,宋思軍是生意人,能夠說出來這樣的話,很不簡單了,那就是真正的感覺到恐懼了,當然,他沒有這麽貪心,畢竟發展經濟的過程中,自然是有富裕人員存在的。
“宋老闆的認識很到位啊,本官也不是想着要你的家産,隻不過縣衙實在是困難啊,本官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我看這樣,你回到大牢裏面,和其餘的鹽商合計一下,看看每家願意拿出來多少的捐銀,這可是你們心甘情願的,至于說你們的事情,本官仔細考慮一下,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是不是足夠了啊。”
“不用,不用,一個時辰就夠了。”
“好啊,那本官就等着你們的消息。”
王大治帶着宋思軍出了密室。
不到一個時辰,蘇俊帶着宋思軍,再次來到了密室。
宋思軍進來就跪下了。
“大人,草民和大家已經商議過了,每家願意拿出來五十萬兩銀子,捐給縣衙。”
“哦,那你們有什麽要求嗎,五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啊。”
“草民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這可不行啊,無功不受祿,你們商議的意思,是不是說縣衙想着貪圖你們的銀子啊。”
宋思軍有些糊塗了,不知道蘇天成是什麽意思,這樣的時候,他是不敢說錯話的,這可是xing命攸關的時刻。
“大人,草民真的沒有任何的奢望啊。”
“嗯,你們的一番誠心,本官是可以理解的,這次的捐銀,也算是給你們的一個教訓,本官還有幾點要求,你記住了,要是能夠做到,今後你們繼續做生意,縣衙是支持的,若是你們做不到,也早些決定,縣衙也就不要你們的捐銀了。”
宋思軍匍匐在地上,根本就不敢說話。
“第一,捐銀不是一年完事的,每年都要堅持,當然,本官也不做竭澤而漁的事情,從明年開始,十六家的鹽商,每家每年捐給縣衙十萬兩白銀。”
“第二,縣衙維持十六家的鹽商,不繼續擴充鹽商隊伍,至于說匡思明留下的市場,你們自行去消化,縣衙不會幹涉,你們之間有紛争,自行解決,萬萬不要鬧出來什麽事情,否則,匡思明的結局,你們是看到的。”
“第三,年内爲縣衙采購駿馬一千匹,不要你們出銀子,但一定是上好的駿馬,本官不管你們想什麽辦法,必須要做到。”
“第四,你們每家所有的軍械物資,悉數拿出來,按照市場價格賣給巡檢司,本官就不追究了,若是誰還想着私藏,他的結局,比匡思明還要慘。”
抖抖索索的宋思軍,聽到了後面,反而鎮定了很多。
他感覺到奇怪,原來以爲,蘇天成會趁着這個機會,弄得他們傾家蕩産,這樣縣衙可以得到好多的金銀,想不到蘇天成這樣說。
每年拿出來十萬兩白銀,對于販賣私鹽的鹽商來說,不是太大的負擔,大不了多做幾回生意,就可以了,後面的三件事情,說起來是對鹽商有利的事情,都是在做生意的範疇之内的,而且可以趁着這個機會,販賣私鹽。
最爲關鍵的一條,蘇天成沒有提出來不準做的事情,比如說販賣私鹽,偶爾的販賣軍械,這說明,蘇天成是默認了這些事情存在的,今後,諸多的鹽商還是可以繼續做的,隻不過要做得更加的隐秘,要聽從縣衙的安排。
還有一個最大的有利地方,就是匡思明空出來的地方,衆人可以瓜分了,平均下來,每一家的鹽商,多賺幾萬兩的白銀,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宋思軍忽然感覺到,衆人嘴裏說到蘇天成心狠手辣,好像不是這麽簡單的。
“宋老闆,這些事情,是否可以做到啊。”
“大人,草民用xing命保證,一定做到的。”
“那好,你回到大牢之後,和衆人商議,捐銀到位了,你們就可以回家去了。”
宋思軍倒是不着急了,無利不起早,商人的天xing,促使他要抓住這個機會。
“大人,草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大人恩準。”
“宋老闆還有什麽事情,盡管說出來。”
“草民熟悉江甯縣商賈,大人若是還有什麽要求,草民一定竭盡全力做好的。”
宋思軍離開之後,蘇天成陷入了沉思之中。
十六家鹽商,每家拿出來五十萬兩銀子,這就是九百萬兩,數目太大了,他已經吞不下
去了,估計縣衙落不下多少,最終還是爲朱由檢辛苦了一陣子,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爲縣衙留下一些銀子,或者說争取到一些政策,好多的事情,才好做的。
至于說宋思軍說到的事情,也是他一直在cao心的事情,想着動那些士紳,暫時不可能,還要等待合适的時機,江甯縣的小商戶,也是不能夠動的,人家掙的銀子,是用來養家糊口的,至于說農民的田賦,要不是朝廷有規定,蘇天成恨不得不收了,這才多少銀兩啊。
最好就是先動那些大商賈了,他們有銀子,也能夠拿出來銀子。
秋收之後,很多的事情,就要開始着手處理了,特别是耕地的事情,民以食爲天,不能夠大量的收獲糧食,農民沒有吃的,一樣不穩定。
想要獲得豐收,水利建設是根本,這需要大量的投入,縣衙必須要拿出來這些銀兩,解決了這個問題,能夠基本保障旱澇保收,就完全可以穩定江甯縣的農民。
土地兼并嚴重,江甯縣這個地方,其實有些農戶,是爲了逃避田賦,委身到士紳門下,一旦減輕了田賦,甚至是免去了田賦,相信沒有誰願意這樣做的。
還有巡檢司的建設,先前他想到的,是将一萬多的鹽丁,悉數招募到巡檢司,這個想法也是需要改變的,鹽商還要繼續做生意,就必然需要鹽丁,就算是控制數量,至少要留下一半,能夠有一半進入巡檢司,就算是很不錯了。
最cao心的還是軍械的問題,估計這次能夠獲得這些軍械的可能xing,是很小的,他不得不另外計劃。
包括官田問題。
事情還是太多了,必須要一步步的往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