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彤吓得渾身哆嗦了一下,剛剛泡好的早茶,也淋到了手上,可這劇烈的疼痛,已經不算什麽了,他想到了最壞的情況,這些天以來,一直都擔心着,難道運氣真的那麽差嗎。
才剛剛卯時,官軍是包圍了雷府,這說明,官府是早就做好準備了。
“慌什麽,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好了,随着我出去看看,告訴家眷,不要慌張,下人不準輕舉妄動。”
雷文彤強自鎮定,按說自己和官府,也是有着不少聯系的,就算是知府大人翁同章,都有着一些聯系,官府若是有什麽事情,不會突然襲擊,今天是怎麽了,這平陽府城内的官軍,也就是巡檢司的軍士,誰不是經常見面啊。
還沒有走到前院子,外面已經有人在敲門了。
雷府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看上去都是很慌張的,不過雷文彤表現鎮定,一定程度上,穩住了這些下人。
“去把門打開。”
雷文彤站在了前院子,吩咐下人去開門,不少的護院,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這些護院是聽從主人家的安排的,關鍵時刻,肯定是要保護老爺的安全。
大門剛剛打開,兩列全副武裝的軍士進來了,一列軍士手裏捏着長槍,一列軍士手裏握着鋼刀。
雷文彤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了,這些軍士,他一個都不認識,看起來不是巡檢司的軍士,究竟是什麽地方來的軍士啊。
一個不妙的念頭,進入了他的腦海,難道說事情暴露了嗎,這些天,自己一直都是奇怪的,爲什麽護院遲遲沒有回來送信。
兩個騎馬的将軍進來了,身上穿着銀se的盔甲。
年紀大一些的将軍,看見被護院圍着的雷文彤,冷冷的開口了。
“你是雷文彤嗎?”
“我是雷文彤,請問将軍到府裏來,有什麽事情嗎,如此大的聲勢,不知道在下究竟犯了什麽罪啊。”
“哈哈,你還挺硬氣的啊,來人,将雷文彤抓起來,雷家的所有人,集中到房屋裏面,聽候發落。”
雷文彤身邊的護院,看見軍士過來了,紛紛舉起了手裏的鋼刀。
“雷文彤,你膽子不小啊,想公開造反了嗎?”
“将軍,在下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你們突然闖進來,護院不知道你們的身份,在下也是迷惑不解的。”
将軍冷冷一笑,從身上掏出了一塊走馬符牌,這塊符牌,寬兩寸,長一尺,上钑雙龍,下钑二伏虎,隻有指揮使司的指揮使,才有資格佩戴這樣的金牌,也就是說,這位将軍,至少是指揮使。
指揮使是正三品的朝廷武将,平陽府巡檢司的巡檢,不過是從九品的官員,兩者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面,就說平陽府知府,也不過是正四品。
指揮使到府裏來了,而且開口就說要抓人。
雷文彤臉se慘白,身體開始發抖,他已經預料到是什麽事情了,能夠驚動指揮使大人的,除非是謀逆的案件。
這個時候,如果指揮護院抵抗,死的更快,說不定雷府上下,都有可能被斬殺的,雷文彤可不想看見這樣的情況。
“都放下武器,不準抵抗。”
軍士很快上前了,将雷文彤結結實實的捆起來了,至于說護院,全部被收繳武器,和下人一起,被擊中到一間屋子裏面,看押起來了。
雷府很快就雞飛狗跳了,凄慘的哭聲、叫罵聲傳出來。
四周的住戶,早就發現情況不對了,不過雷府外面,有很多的軍士,沒有誰敢靠近,這樣的事情,如果撞到了槍口上,找誰說理都是白搭。
就在雷府的所有人,都被關押起來以後,兩個帶着鬥笠、遮着面紗的神秘人出現了,他們走到了雷府的門口,揚了揚手裏的牌子,軍士立刻恭恭敬敬的請他們進去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雷府的後院小門被打開了,同樣是一群帶着鬥笠、遮着面紗的人,出現在這裏了,等候在這裏的,還有兩輛馬車。
一些箱子被陸續的擡出來,放在了馬車上面,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馬車離開了,後院的街道,已經戒嚴,看不見一個人,沒有人知道,馬車到了哪裏。
翁同章接到了消息之後,大爲吃驚,他這個知府,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雷文彤被抓了,而且好多的軍士進入了雷府,估計是抄家了,這該是多大的罪過啊。
作爲平陽府最高的長官,當然是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翁同章到了雷府的外面,抄家依舊在進行。
畢竟是知府大人來了,先前那個拿出走馬符牌的将軍出來了。
兩人小聲寒暄了幾句,翁同章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不一會,将軍從身上掏出了一個信函,遞給了翁同章,翁同章趕忙打開了信函,迅速地看了一遍,接着還給了将軍。
衆人看見他仰天長歎,說出來了一句話。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抄家一直持續到了戌時三刻。
雷府太大了,一時半會是搜不完的,當然,這些軍士,也沒有準備一天就結束戰鬥。
雷文彤和他的兩個兒子,被直接押到府衙大牢去了,他們甚至沒有說話,其實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既然被抄家了,意味着什麽,他們應該清楚了。
至于說雷府的家眷,依舊被看押在一間屋子裏面,早上還有人哭鬧,到了晚上,粒米未進,早就沉默下來了,大概也明白,這次可能是遭遇大禍了。
雷府的護院和下人,一樣悲慘,關在屋子裏,不能夠随意出聲,否則軍士不會客氣,有一個下人,忍受不住,尖叫了,結果被拖出去,打了一個半死。
一直到亥時,才有酒樓的夥計,送來了飯盒,數量不多。
這天晚上,大牢裏面的雷文彤,經受不住拷打,終于說出來了雷府埋藏金銀的地方,大戶人家,都會将不少的金銀,埋藏到地下面,這也是爲了保險,萬一遇見天災**了,保住這些錢财,還有機會東山再起,至少生活沒有什麽困難。
翌ri一大早,好多的大箱子,被擡出了雷府,裝到馬車上面,這些箱子裏面,都是真金白銀,可憐雷家這麽多年的拼搏奮鬥,積攢的财富,頃刻之間,化爲烏有了。
雷府的家眷,待遇稍微好一些,被關押在府邸裏面,每天可以吃到兩頓飯,至于說護院和下人,每天僅僅吃一頓飯,不餓死就可以了。
雷文彤和雷府的遭遇,早已經傳開了,雷文彤的兩個兄弟,早就吓得躲在家裏了,他們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受到牽連。
好在兩天的時間過去,沒有人找他們的麻煩。
這種情況,持續了五天時間。
将軍和雷文彤在大牢裏面,見了一次面,這是在抄家事宜完結之後。
将軍離開大牢,當天晚上,雷文彤上吊自殺了。
随着雷文彤的自殺,府城裏面,小道消息,傳的滿天飛,沒有人能夠說清楚,雷文彤究竟是犯什麽事情了,爲什麽會有這樣的遭遇。
随着聖旨的到來,大家終于明白了,原來,雷文彤勾結流寇,包括去年上半年,流寇侵擾平陽府城,都與雷文彤有着莫大的關系。
一時間,不少人痛罵雷文彤,這都是做的什麽事情啊,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偏偏去勾結流寇,要不是官府查出來,還不知道今後會怎麽樣,若是流寇攻打平陽府城,雷文彤做了内應,到時候,大家豈不是都跟着完蛋了。
聖旨說的很清楚,由不得人懷疑。
至于說雷文彤的家眷,悉數發配到瓊州,瓊州也就是海南,那樣的貧苦之地,有生之年,幾乎沒有希望活着回到中原了。
雷家的護院和下人,發配爲奴,官家出售。
雷文彤已經上吊自殺,還算是聰明的,至于說他的三個兒子,因爲牽扯到謀逆案件中間去了,在家裏的老二和老三,革去功名,在京城國子監讀書的老大,革去所有功名,悉數發
配到瓊州,和家人團聚去了。
聖旨下了,雷府的家眷,哭聲震天動地,她們根本就沒有想到,老爺會勾結流寇,可證據确鑿,根本沒有辯論的餘地,而且自家老爺,在大牢裏面自殺了,這說明老爺内心是清楚的,朝廷是沒有弄錯的。
離開平陽府城的那一天,雷府的家眷,被關進囚車裏面,悉數遣散到瓊州,這一幕是很凄慘的,關在囚車裏面的,絕大部分的都是女人,還有小孩子。
蘇天成一直都沒有去看,他充分感受到了世道的殘酷,雷文彤是自作自受,可他的家人,不應該遭受這麽大的罪過,這個家完全毀掉了,國子監讀書的
其實不是很大的事情,可結局如此的殘酷。老大,革去功名,發配到瓊州,老二和老三同樣的遭遇,雷文彤恐怕緻死都不明白,爲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有的家眷,也被遣散到瓊州,護院和下人成爲奴隸,被官府叫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