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商會的作用,自己雖然離開平陽府了,生意也轉到了太原府,但不能夠得罪商會,太原府一樣有商會,與平陽府商會有着不少的接觸,要是商會爲難自己了,生意就真的不好做了。
一路上,蘇化文有些心神不甯,平陽府商會這份信函,措辭很是嚴厲,竟然說到他蘇化文教子無方了,言下之意,蘇天成做了天大的壞事,可信函裏面,不說是什麽事情。
這樣的情況下,蘇化文更加的擔心。
從平陽府城傳來的消息,蘇化文認真分析過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無非是蘇天成面對雷文彤的時候,看看是不是說話的語氣太重了一些。
雷文彤這人的涵養一般,有些睚眦必報的心态,但蘇天成畢竟是晚輩,料想不至于鬧到這一步。
蘇化文沒有想到的是,夫人也收到了同樣的信函,就在他出發不到一天的時間,夫人也收拾東西,帶着蘇天然,趕往平陽府城了。
太原到平陽,五百多裏地,内心有事的蘇化文,僅僅用了兩天多的時間,就趕到了。
遠遠看見平陽府城城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初八的申時。
坐在馬車裏面,蘇化文不願意抛頭露面,要求車夫直接到蘇府去。
蘇天成進入書房的時候,看見了怒氣沖沖的蘇化文。
如何面對家人,他早就考慮過了,這裏面是有層次的劃分的,蘇化文是自己的父親,面對的時候,态度肯定是不一樣的,必須要争取到蘇化文的支持,親情需要維系,從自身發展的角度考慮,白手起家的事情,難度還是太大。
至于說大娘,那不需要客氣,針鋒相對,據理力争,徹底抛棄過往的懦弱,如果有必要,震懾一下也是可以的。
面對蘇天浩和蘇天然,兩人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血管裏面流淌的,還是有相同的血,處理關系的時候,也是要有分寸的,最好是讓兩人都敬畏自己。
蘇化文看着蘇天成,暫時沒有開口,他已經習慣這樣的做法了,每次見到蘇天成的時候,都是嚴肅的面孔。
蘇天成抱拳給蘇化文行禮了。
“父親一路勞頓,趕到了平陽府城,一定是有些辛苦了,孩兒吩咐廚房,準備一些好菜,孩兒陪着父親喝酒解乏,父親吃過飯,好好休息一會。”
蘇化文愣了一下,非常的吃驚,但更多的是一種溫馨,想不到蘇天成知道關心父母了,這變化真的是很大啊。
他臉上的神se稍微好看了一些,說話的語氣雖然嚴厲,但已經少了訓斥的味道。
“坤元,我是專門到平陽府城來看看的,明年就要鄉試了,若是有可能,你跟着我到太原府城去,也好熟悉一下省城的環境。”
蘇天成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跟着蘇化文到太原府去,顯然是不成立的,蘇家的這麽多田地怎麽辦,自己的計劃怎麽辦,不過馬上就開口反對,也不合适,關鍵要看,蘇化文爲什麽會突然提出來這樣的要求。
“父親的要求,孩兒自然是要照辦的,隻不過這平陽府城的蘇府,乃是家族的興盛之地,孩兒在這裏守候,也是爲了家族ri後的發展,若是孩兒離開這裏了,不知道誰到這裏來守候啊。”
“這我知道,這裏是蘇家的祖宅,肯定是不能夠有閃失的,不過我還是考慮,你讀書要緊。”
蘇天成輕輕搖頭,決定實話實說了。
“父親如此說,孩兒有不同的意見了,孩兒在這裏守着祖宅,也是很合适的事情,若是無人到這裏來守候,很多的事情,肯定是不放心的,還有那麽多的田地,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今後會怎麽樣啊,至于說讀書的事情,孩兒每ri裏都在認真溫習功課,準備明年的鄉試,想來沒有多大問題的。”
蘇化文沒有反駁,默默看着蘇天成。
“家中的情況,父親是知曉的,今ri孩兒也不隐瞞了,孩兒到了太原府,恐怕是真的耽誤學業了,孩兒年輕氣盛,有些事情,難以忍耐,免不了發生一些沖突,父親也是爲難的,孩兒也不願意這樣,所以說,還是留在平陽府城的好。”
蘇化文一直都在盯着蘇天成,蘇天成的面容一點都沒有變化,但氣質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包括說話,絲毫沒有萎縮的表現了,這究竟是怎麽了。
不過,蘇天成去年考中了生員,也是十七歲的年紀了,要不是夫人從中作梗,去年也訂下親事了,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開始挑起大梁,單獨做生意了。
也許這就是遺傳。
想到這裏,蘇化文從懷裏掏出來了商會寄過來的信函。
“坤元,你做了一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到平陽府來,也就是想着弄清楚這些事情,這是商會寄給我的信函,你看看,說說你有什麽看法。”
蘇天成很快看完了信函,臉上露出了冷笑。
“父親,這樣的信函,大可不必去理會。”
“坤元,你不可太狂妄,可知道商會的作用,我雖然離開平陽府了,但這商會之間,是互有聯系的,若是商會想着爲難了,家裏的生意,舉步維艱啊。”
“孩兒絕非狂妄,隻是這信函的内容,着實有些好笑。”
“你爲什麽這樣說啊?”
“既然說到父親教育無方,說到孩兒德行有虧,那就舉出來實際的例子,舉着大棒子,想着以自身的權威來恐吓,豈不是表現自身的軟弱嗎,若是他們不動作也就罷了,要是敢有什麽舉措,孩兒就拿着這封信函,直接去找知府大人,請大人評理。”
蘇化文畢竟是常年做生意的,聽到蘇天成這麽說,立刻明白了。
“坤元,你的意思,有了這封信函,商會不敢做出格的事情嗎。”
“孩兒就是這麽看的,若是商會想着爲難我家,怎麽可能寫出來這樣的信函,暗地裏動手,豈不是更好嗎,到時候沒有任何的把柄,父親也不好找到誰去理論的,偏偏寫出來這樣的信函,明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蘇化文真正的感覺到吃驚了,想不到蘇天成能夠有這樣的分析,自己走南闖北這麽多年,思維都有些局限了,拿到了信函,首先想到的是面臨的困難,卻沒有想到其中深意。
蘇天成究竟怎麽了,爲什麽有了這麽大的變化,能夠看出信函背後的東西來。
“父親,孩兒相信的是事實,若是孩兒有什麽事情做錯了,商會盡管指出來,孩兒承認就是了,何況,商會未免太自大了,孩兒是讀書人,好歹也是平陽府的生員,又沒有插手商賈的事情,商會憑什麽職責孩兒,他們難道不知道,孩兒的過失,自然有官府管束嗎。”
蘇化文連連點頭,對啊,蘇天成指出了關鍵所在,商會憑什麽教訓讀書人,沒有點出來具體的事例,就說自己和蘇天成都有問題,這要是鬧到官府去了,商會是有大問題的。
蘇化文絕對不笨,很快想到了其中的關聯。
“坤元,你說的在理,這信函,你是怎麽看的。”
“孩兒以爲,有人攜私報複,目的就是引發蘇府的混亂,河蚌相争,漁翁得利,隻可惜這等的小計謀,以爲他人都是傻瓜嗎。”
聽到蘇天成這麽說,蘇化文有些臉紅,但内心是欣慰的。
“嗯,我也想到這點了,聽說雷文彤到府裏來,你絲毫沒有客氣。”
“孩兒态度一直都是很好的,雷老闆是孩兒的長輩,孩兒當然要尊敬的,隻不過雷老闆指出孩兒的一些過錯,孩兒覺得不妥,故而直言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