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尚不食子,我是……”魏蘭芝想要辯駁趙淩霄的話,可話剛開了一個頭,魏蘭芝的這番辯駁就說不下去了g。
虎毒不食子,那小虎就會食大虎了嗎?想想她和趙淩霄做的事情,魏蘭芝的臉發燙,她哪兒來的臉說這句話?
趙淩霄走到一旁的空椅前坐下,看着魏蘭芝問:“蘭芝,你可曾後悔?”
魏蘭芝這會兒耳鳴的厲害,她沒聽見趙淩霄的這句問話。世子妃這會兒在想,穆氏那個女人到了現在還是神智不清,請來的大夫都說,穆氏以後都會這樣了,這是不是萬幸?穆氏但凡有了神智,她不會要了她親生兒子的命,這女人會要了我的命吧?
魏蘭芝也不知道,她爲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慶幸穆氏癡呆的事,可能想着這個,她就可以不用去想,她娘親要殺她的事吧。心亂如麻,腦子想事也混亂的魏蘭芝,坐在地上擡頭看趙淩霄,一股怨恨之情油然而生了。
如果不是趙淩霄想要殺母,她又怎麽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魏蘭芝心頭滴血,她有一種沖動,她現在想讓全天下的人知道,是趙淩霄要殺母,她是被趙淩霄“脅迫”的,不是她魏蘭芝要殺自己的婆母!
看着魏蘭芝的神情,趙淩霄輕歎了一聲,道:“你後悔了。”
魏蘭芝冷道:“我爲何不能後悔?此事是世子你沒有安排妥當啊,你爲何要去見江明月?你不去見她,那個女人又怎會闖進王府,壞了我們的事?”
趙淩霄說話的聲音聽着也冷,世子爺說:“是啊,我昨晚不該去見江明月的。”
聽趙淩霄說江明月這個名字,魏蘭芝就受不了,就像是有人拿針将她的心紮得千瘡百孔,又好像有無數人在她耳邊念這個名字,這些人在拿這個名字羞辱她。
魏蘭芝又尖叫了起來,歇斯底裏的,人就顯得瘋癫。
趙淩霄仍是沒有勸慰妻子的打算,他就這麽坐着,冷眼看着。
未成親之前,趙淩霄于魏蘭芝而言,是風光霁月的貴公子,魏蘭芝在趙淩霄這裏,是目下無塵的世族小姐,他甚至誇贊過魏蘭芝,說她是人間仙姝。
可現如今,他們做了彼此的枕邊人,他們一起面對逆境,互通情書,偷着花前月下的日子不再有了,婚姻像是長了一雙惡毒的手,将兩人身上的遮羞布扯下,讓他們赤裸地面對對方。
他也不過是個争權奪利,計較得失的俗人罷了。
而她也不過是個見識淺薄,蠢笨無知的尋常女人罷了。
風光霁月是個笑話,人間仙妹也是一個笑話。
魏蘭芝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如今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在地上坐直了身體,魏蘭芝看着趙淩霄問:“現在該怎麽辦?”
趙淩霄雙手交疊地放在膝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魏蘭芝說:“我的命解不了你如今的困局,母親死了,你可以扶棺回故裏,我死了,聖上最多重新爲你指一個妻子。”
夫爲天的時代裏,沒有丈夫要爲妻子扶棺歸去的道理。
魏蘭芝:“我們要怎麽辦?”
趙淩霄:“你母親回去之後,聖上會很快決定你的去處的。”
什麽叫我的去處?
魏蘭芝突然之間就驚悚了起來,慌道:“聖上還要殺我不成?他要給我定罪?”
趙淩霄搖搖頭,跟魏蘭芝說:“你不要緊張,我如今還好好的坐在你面前,這就說明聖上不想深究母親的事,他還不想要我的命。”
殺母這樣的大罪犯下,不被千刀萬剮如何讓天下人消氣?趙淩霄等到,要送他母妃回塗山養病的那道聖旨後,他就知道,這一次東盛帝還是不想要他的命。
魏蘭芝如今不關心趙淩霄會如何,昨晚江明月說的話,已經傳到了她的耳中。江明月說趙淩霄會将事情推到她的頭上,這足已讓魏蘭芝惶恐不安了。
“那我呢?”魏蘭芝大聲問趙淩霄:“我又會如何?”
趙淩霄:“不知道,等一下吧。”
魏蘭芝臉色煞白地問:“若是聖上要處死我呢?你要如何救我?”
趙淩霄就又歎一口氣,說:“我若無能爲力,那你是不是要拉着我同歸于盡?”
我爲什麽不能将你的惡行供出來?殺母的事就是你提出來的啊!魏蘭芝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趙淩霄,心裏在大喊大叫,可她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真激怒了趙淩霄,這位能殺母,難不成還會對她手下留情?
“聖上不會處死你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淩霄才說話道:“沒有證據,聖上要如何處死一個世子妃呢?”
魏蘭芝這會兒做不出溫順和美的樣子來,她不信趙淩霄的話,可她又對讓自己脫困之事,毫無辦法,甚至應該說是毫無頭緒。這種對未來毫無預知的恐懼,壓過了要被親生母親殺死的憤怒,魏蘭芝開始神經質地用手扣地,直到手指頭鮮血淋漓了,魏蘭芝也沒有停手。
“你爲什麽要找我呢?”魏蘭芝喃喃自語。
趙淩霄:“因爲我們是夫妻啊。”
魏蘭芝搖頭,“你不找望書先生,是因爲他對你有用,你不找你的那些手下,是因爲他們對你有用。你找我,是因爲我于你沒有用處,是吧?”
這話一說,魏蘭芝醍醐灌頂了一般,她突然就将事情想明白了。她一個魏家的棄女,毫無娘家背景可言,她對趙淩霄有什麽用處呢?生孩子嗎?可她到今天,也沒有懷上孩子。
“我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讓你很丢臉,”魏蘭芝在這一刻,對自己有了清醒的認知。
趙淩霄:“你是在怪我,蘭芝,你我夫妻不應該榮辱與共嗎?”
魏蘭芝嘴唇顫抖半了句:“我們的榮辱與共,就是你坐在椅上,我坐在地上。”
“世子爺,”屋外這時有婆子高聲禀道:“宮裏來人了。”
魏蘭芝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這是沖着她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