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人堆裏費勁往前走的時候,王德财就跟江明月嘀咕:“花嬸兒不會發瘋,把陶家給拆了吧?”
江明月:“陶家的宅子有多大?”
王德财是真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家二小姐,不,是二姑奶奶爲什麽問這話。陶家的宅子有多大?大就不拆,小就拆了是嗎?
就在王大管家懷疑,這陶遷是不是嘴賤,把他家二姑奶奶也給罵了,所以才氣得他家二姑奶奶要拆陶宅的時候,江明月突然說了句:“我聽見花嬸兒的聲音了。”
王德财,雙燕,安遠侯府的一行人都是嘴角一抽,花嬸兒罵街的聲音,他們都太熟悉了。這多少年了,花嬸兒這跟唱大戲一般的罵街聲,一直就沒變過。
“前些日子就有人看見你家陶老爺,深更半夜地從塗山王府出來,”花嬸兒站在陶府的門前,單手叉腰,罵聲都帶着戲腔,“你要是個好人,不年不節的,你天天深更半夜地進出人家王府?做賊也沒你家陶老爺這麽勤快吧?”
“哎?我就不明白了,甭管是你家老爺想把自己送世子爺床上去,還是腼着臉要把你們陶家的姑娘,送世子爺床上去,”花嬸兒手指着陶府門楣上的匾額,“你陶老爺哄着我家二老爺幹什麽?我家二老爺那麽老實的一個人,天天就是讀讀書,寫寫詩的,這怎麽着就礙了你陶老爺的眼了?我家二老爺,一沒去過玉鋒關,不知道仗是怎麽打的,二,我家二老爺跟人高大将軍沒仇沒怨的,你陶老爺想高大将軍死,騙我家二老爺去幫忙,這心是淬了毒了吧?”
“怪不得前些日子你們府上死了個小少爺,”有婆子給花嬸兒幫腔。
人群裏有個閑漢模樣的人起哄一般地叫道:“聽說是因爲沒長拉屎的地方,所以被活活憋死的。”
“生兒子沒p眼?”有人在人群裏發出了驚歎,“這得幹了多少缺德事啊?!”
“生孩子的人可沒造孽,”花嬸兒這時正色道:“女人家家的,成天待在大宅子裏,能幹出什麽壞事來?爲什麽好好的孩子,托生到他家裏,就是活不了?問問咱們的陶大人啊,但凡心沒這麽毒,那小少爺能遭這麽份罪,來人間一趟又回去?”
花嬸兒這話說完,周圍一片附合聲。
要說人有劣根性,那是真的有,聽說陶家新死了一個沒長P眼的小孩兒,圍觀衆人頓時就開始議論紛紛,氣氛熱烈,也談不上幸災樂禍,但氣氛很歡快是真的。
沒人同情那個死去的孩子,也沒人去想剛死了孩子的娘現在如何了,人們都在議論,這陶大人究竟做了多少缺德事,才會讓陶家遇上這等事。
“這是真的?”江明月小聲問王德财。
王德财:“不知道啊,這家裏生個病孩兒死了的事,不會往外說吧?”
事情不合理,可看花嬸兒那副證據确鑿,我就是親眼看見了,你家那孩子就是我親手接生的樣兒,又讓人不敢懷疑她的話。
“哎,陶家人就讓她這麽罵啊?”王德财問旁邊的一位看客大媽,“這樣子的罵法,陶家的祖宗能氣活吧?”
這位大媽扭頭看看王德财,說:“管了啊,你來的遲沒看見,打了好幾回了,可這陶家人吧,啧,”大媽咂嘴搖了搖頭。
王德财:“沒打赢?”
大媽:“沒打赢,二三十個家丁,被越國公府的人追着打成狗。”
王德财看看花嬸兒帶着的人,這哪是越國公府的人,不都是他們安遠侯府的一幫子殺胚麽。這幫人,陶府的家丁要能打得過,那才叫見鬼了。
“那也不能就讓越國公府的人這麽罵吧?”王德财繼續打聽。
“要是假話,陶府的人不報官?”大媽小聲跟王德财說。
王德财:“哎呀,那都是真的了?”
大媽:“當然是真的了。”
王德财看向了江明月,這下面要怎麽辦?是叫停啊,還是他們上去再給添把火?
江明月人往前走了。
“哎,”王德财忙跟着江明月往前擠,一邊勸江明月:“要是讓陶府的人看見了您,這就不好了吧?”
花嬸兒跟陶家人死磕也就算了,二姑奶奶您用不着親自上陣啊。
“我要出去,”陶府裏,陶遷的母親蔣氏,抹了一把眼淚,沖門外怒道:“老身倒要看看,他越國公府的人有多大的膽子,能把老身也打了!”
陶遷的夫人王氏就死命拉住了自己的婆母,陶遷被趙淩雲打傷,這會兒就躺在床上呢。趙淩雲連老爺都打了,趙淩雲的手下,爲什麽會對老太太你手下留情啊?
“趙西樓是京城裏有名的渾人,”王氏夫人就勸蔣氏夫人:“母親,您不能出去,管家已經去京師府報官去了,一會兒官兵來了,越國公府的人就會老實了。”
“你聽聽那拔人在外面都罵了些什麽!”蔣氏夫人一把就推開了兒媳的手,怒道:“林氏懷胎七月,這眼瞅着就要生了,越國公府的人,在外面咒我陶家的小孫兒呢!”
陶府沒有去世的嬰兒,但有一個即将出生的嬰兒,在他們陶家孫長媳林氏的肚子裏,越國公府那幫人這已經不是辱罵,這是在咒他們陶家的下一代了啊!
“老爺醒了,老太太,夫人,老爺醒了,”站在床前守着的陶遷的小厮喊了起來。
蔣氏夫人和王氏夫人同時轉了身,王氏夫人都沒顧上扶她的婆母,幾步趕到床前,看着睜開眼睛的陶遷,喊了一聲:“老爺!”
陶遷看看王氏,開口便道:“出了何事?”
“還出了何事?”蔣氏夫人過來,怒氣沖沖道:“你是怎麽得罪越國公府的趙西樓了?”
陶遷:“他當街毆打我,這事我自會讨回一個公道的。”
蔣氏夫人急道:“他的人在府外叫罵了快兩個時辰了,兒啊,趙西樓說你收了塗山王世子的錢,爲他辦事,可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