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馮太醫說。
“是,”三個長随應聲。
馮太醫就覺着自己這三個長随不太對勁,這三人眼珠子亂轉,腦門上還有水,也不知道是雪水還是汗水,這三人是剛去外邊跑過了?
“出了何事?”馮太醫沉聲問道。
在别人府裏到處亂跑?他馮府可不要這麽沒規矩的下人。
三個長随見自家大人變了臉色,其中跟着馮太醫時間最久的長随,忙就低着頭跟馮太醫禀道:“主子,剛才小的們聽見國公府大門處有人喧嘩,聽着動靜是有人打上門來了,小的們怕出事,就去看了看。”
馮太醫:“打上門來?來者是誰?”
長随擡頭看馮太醫了,臉上的神情都是空白的,這位道:“來的人是安遠侯府的老太太,她,她直接進了大門,國公府的門子要攔,被她身邊的胖婦人給打了。”
“侯府的下人還沒動手呢,”另一個長随補充了一句。
長随們昨晚上一直待在國公府的前宅,所以國公府昨天鬧騰了一晚上的事兒,他們并不知道,所以這三位也就無法理解,徐太太的舉動了。
“老太太帶着一幫子大漢來的,看着是要抄國公府的家啊,”長随跟馮太醫說:“國公府的人玩命跑,他們安遠侯府的人走着路就追上了。”
馮太醫:“還發生了追打?”
三個長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資格最老的這位開口道:“不算是追打,小的瞧着侯府的人就是不想讓國公府的人,去後頭報信。”
馮太醫:“還不讓報信?”
“徐老太太帶着人,往正院的方向去了,”長随壓低了聲音跟自家大人道:“她老人家是去找鄭老夫人去了。”
馮太醫:“……”
來見鄭氏夫人,徐老太太你這陣式也有些吓人了啊,明明是你們老江家占理的事兒,你别弄到最後,你把鄭氏弄出個好歹來,你又沒理了啊。
長随跟自家大人說完了安遠侯府和國公府的八卦,就問馮太醫道:“主子,咱們回府去嗎?”
這來喝喜酒,結果一晚上不歸,家裏的主子們也等得着急啊。
馮太醫是想走的,這越國公府就不是一個太平地兒啊,可再一想,馮太醫又覺着自己還是再等等吧。萬一徐老太太把鄭氏夫人打壞了,他正好去治病救人啊。
“你還沒走呢?”馮太醫正在心裏打算着,趙淩雲帶着人急匆匆地過來了,看見馮太醫在屋檐下站着呢,趙淩雲忙就道:“那你就再留一會兒,我給你管飯,别急着走啊。”
趙大老爺跑得氣喘籲籲的,馮太醫道:“你幹什麽去?”
看趙淩雲狼狽,馮太醫的心情就變好了,幸災樂禍不好,但遇上趙淩雲,馮太醫他就忍不住啊。
“一會兒再說,”趙淩雲沖馮太醫擺了擺手,沒停步,趙大老爺帶着葫蘆幾個人,就從馮太醫四人面前跑過去了。
長随踮了腳看,然後跟馮太醫說:“大老爺也往正院去了。”
馮太醫掉臉就進了客房,趙淩雲這是去大門口“迎”徐老太太沒“迎”着,又追着往他母親住着的正院跑了。就怕來不及,馮太醫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想。
“主子,這屋裏沒炭了,這會兒小的們也找不着國公府的下人,”長随追進屋來跟馮太醫說。
“忍忍吧,”馮太醫往椅子上一坐,心裏道,這會兒越國公府怕是空不出人手來,伺候外客了。
隻是想到北院裏的江明月,馮太醫又有些擔心,成婚第一日,這祖母過來将婆母給打了,這位江二小姐以後要怎麽在國公府立足呢?
正院這頭,鄭氏夫人原先也是這麽想的,安遠侯府的徐老太婆是個兇人,可你孫女兒是我的兒媳婦,你敢跟我耍橫嗎?以後跟江明月一個家裏過日子的,是我這個婆母了,你徐氏能天天過來守着你孫女兒嗎?
被老族長和族老們念叨出了一肚子氣,鄭氏夫人好容易熬到幾個老頭兒肯走了,心裏還想好了,一會兒江明月過來給她敬媳婦茶,她要怎麽教訓這個大兒媳婦,也把秋紋叫跟前來了,準備讓這大丫鬟去北院催催老大兩口的。
就在這個當口,有婆子鞋都跑掉了一隻的跑了來,跟鄭氏夫人喊道:“老夫人,不好了,徐老太太來了!”
這婆子說話沒打結巴,口齒也清,但鄭氏夫人還是懷疑自己聽見的話,徐老婆子過來了?江明月沒回門呢,她就上門來幹什麽?
鄭氏夫人這會兒心裏想的全是,一會兒江明月過來敬茶,她要嫌棄茶水不熱,再嫌棄茶水太涼,之後嫌棄江明月敬茶的姿式不對。她要不讓江明月在她面前跪足兩個時辰,她這個婆母就算是白當了。
可現在……
“老夫人,徐老太太來了!”婆子又沖自家老夫人喊,她家老夫人怎麽沒個反應呢?
鄭氏夫人:“她,她來作甚?”
婆子未及答話,院子裏響起了小丫鬟們的驚叫聲。鄭氏夫人一聽這聲音,她就明白了,徐老婆子來者不善啊。
“老太太是闖進來的,”婆子跟鄭氏夫人急道。
“喲,”屋門這時被人從外面大力的推開,艾氏人還沒進屋呢,聲音就進了屋,艾氏夫人說:“咱們上門竄個親戚,這怎麽還被人說成是闖了呢?哪個爛了舌頭的老妖婆子在這兒胡咧咧呢?”
婆子頓時就想跑了,隻是這會兒她被堵屋裏了,她能往哪裏跑啊?
鄭氏夫人一眼瞧見的是徐老太太,老太太拄着她的拐杖往門前這麽一站,瘦小枯幹的一個老太太,硬是讓鄭氏夫人慌了神。這老婆子兇名在外啊,看這架式,這老婆子是要來吃人的。
所以現實在這時候,給了鄭氏夫人一記很響亮的耳光,想的好好的,不代表遇上真人的時候,事情就跟你想的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