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裏都埋怨上皇後了,你說你們皇家的事情,找我一個鄉下老婆子有什麽用?你當媳婦的,當娘的人都沒轍,我能有轍?
皇後心也慌,聽宮人來報,說滿月橋都斷了,好好的一座橋,怎麽會斷的?眼見着徐老太太如熱鍋上的螞蟻了,皇後也坐不住了,跟随伺左右的宮人道:“本宮要去滿月橋。”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外傳來太監的高聲禀告:“娘娘,江二小姐回來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站起了身。
“快讓她進來,”甯氏皇後說。
江明月走進大殿,一殿的人都盯着她看,發現這位二小姐也就身上穿着的衣衫髒了。
“你這死丫頭啊!”老太太硬是忍到江明月給甯氏皇後行過了禮,才猛地跳起來,沖上來捶江明月。
“别,老太太,”皇後娘娘想勸,卻發現老太太這會兒壓根兒也聽不見她說話,一心隻想着要捶死她孫女兒,皇後娘娘忙就又跟殿中的宮人們道:“快,快把老太太拉開。”
皇後是好心,怕江明月被老太太捶死了,可等宮人們真上前要拉開老太太了,江明月又反過來護着她奶了,“沒事兒,”江二小姐沖宮人們笑一笑,說:“我奶沒用勁。”
宮人們:“……”
老太太都跟捶鼓似的捶你了,都這樣了,二小姐您還能說你奶沒用勁呢?
“奶,您坐,”江明月拍拍自家老太太的手,小聲道:“我這不回來了麽。”
老太太喘着粗氣。
“哦,對,來人,扶老太太坐下,”皇後這時忙也道。
老太太想馬上就帶江明月出宮回家的,回家跟老大一家一起吃頓飯,這不好嗎?她爲什麽要帶着江明月,在宮裏擔驚受怕?可皇後招手讓江明月到她近前去了,這讓老太太想走也走不了。
“滿月橋那裏發生了何事?”甯氏皇後小聲問。
江明月:“回娘娘的話,福王爺和塗山王世子站在滿月橋上說話,岸上還站了好些人沖王爺嚷嚷,小女被吓到,在橋頭跌了一跤。”
聽江明月說跌跤了,老太太就倒抽了一口氣。
江明月:“等小女回神的時候,滿月橋就斷了,福王爺和世子爺都落了水。後來聖上來了,讓王爺去玉貴妃那裏,還讓人把世子爺送出宮去了。”
皇後:“滿月橋爲何會斷?”
江明月說:“小女不知啊,這橋說斷就斷,是橋面太細了嗎?”
老太太:“你不要胡說,你還懂上造橋了?”
她這孫女兒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呢?這萬一後面查出來,橋是被人故意弄斷的,你在這兒說是橋造的不好,你是生怕沒人把你和兇手說成是同黨嗎?
“哦,”江明月跟甯氏皇後低頭認錯,說:“小女說錯話了,請娘娘恕罪。”
皇後說:“塗山王世子情況如何?”
江明月低着頭,心裏對福王有些同情了,你看,她句句話都帶着福王爺三個字,皇後也還是先問趙淩霄的情況,怎麽?福王在你們這些人的心裏,就是永遠不管怎麽折騰,都還是活蹦亂跳的人嗎?前世裏,福王墜馬而亡,很難說,沒有周圍人忽視福王安危的緣故。
“受傷了,”江明月跟皇後說。
皇後:“傷得重嗎?”
江明月搖一下頭,說:“這個小女不知,小女沒看到世子爺。”
皇後輕輕哦了一聲,這也是,江明月一個姑娘家,是不好湊上前去看趙淩霄的傷情。
江明月:“娘娘,聖上命陳大總管查這事了。”
皇後點一下頭,陳盡忠能查出什麽來?無非就是看聖上的眼色行事罷了。
“這次是那社燕的錯,”皇後拉住了江明月的手,輕輕拍一下江明月的手背,跟江明月道:“本宮會處罰她的,今天時候不早了,等過幾日,本宮再讓你祖母帶你進宮來,本宮帶你去禦花園裏走一走。”
江明月笑起來,嘴角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小女謝娘娘恩典,”江明月謝恩。
老太太站起了身,這下子她能帶着江明月出宮了。
皇後今天過得也是身心俱疲,看着江家祖孫倆走出大殿去了,甯氏皇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招手讓一個親信女官到她近前來。
“你去東宮一趟,把事情跟太子說一聲,”皇後命這女官道:“跟太子說,不要心急。”
女官領了命,腳步匆匆地走了。
皇後身子後仰,靠坐在了坐榻上,這日子過得可真累啊。
“對了,”隻來得及在心裏感歎了一聲累後,皇後又坐直了身子,跟左手邊的女官道:“你去玉貴妃那裏看看。”
這女官忙也領命走了。
等兩個女官前後腳出了大殿,老太太和江明月也快出風儀殿前庭的大門了。
“你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老太太跟江明月放狠話。
江明月說:“哦。”
我說我要收拾你,你就給我回一個哦字?老太太更來氣了,“死丫頭,你……”
“二小姐!”老太太死丫頭三個字罵出口了,有人從兩個前殿的夾道裏沖了出來,一下子撲到在江明月的腳下。
“誰?”老太太吓得原地一跳。
江明月擡胳膊把自家老太太護到了身後,定睛看地上的人,這人披頭散發的,她都看不見這人的臉。
夾道裏這時又追出好幾個太監來,看見江明月和老太太後,這幾個鳳儀殿的太監就沒上前來。
“二小姐,”來人哭喊江明月一聲,擡起頭看江明月。
看見臉了,江明月就将人認出來了,說:“是社燕女官啊。”
前後也不過就是一個時辰的事,一個時辰前,社燕還是鳳儀殿的女官,身着錦衣,妝容精緻得體,而一個時辰後的現在呢,這位是階下囚的打扮了。深秋的天氣,社燕隻穿了一件白布衣,光着腳,周身上下别說首飾了,就是臉上的妝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