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江嶼眼見江明月慢慢變了臉色,忙就開口沖門外道:“時辰不早了,趙大你該回去了。”
趙淩雲:“嗯?可是二小姐累了?那就快些去歇息吧。”
想來也是啊,這都三更天了,自己這幫大老爺們兒沒什麽,二小姐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如何熬得住?
“是我的錯,”趙淩雲認錯。
江明月歎一口氣,跟門外的趙淩雲道:“大老爺何苦摻和塗山王府與許家的紛争。”
趙淩雲:“啊?我沒摻和啊,我就是說了幾句閑話,那許方回可以隻當我在放屁,他要信了,那就是他自己蠢。”
江明月:“……”
和着你就是這麽想的?
“錯了,”趙淩雲卻在這時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當着二小姐的面,他說什麽放屁啊,生怕江明月會惱,趙大老爺悄悄打量江明月一眼,說:“以後我說話注意些,不會再犯了。”
葫蘆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後雖然面無表情,但心裏卻在說,您這才叫屁話啊,從小說到大的話,要怎麽改?
江明月其實沒在意,但趙淩雲這麽鄭重其事地一說,江二小姐還愣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二小姐笑了起來,說:“無妨,我知大老爺是真性情。”
趙淩霄倒是斯文,結果呢?心毒如蛇蠍!
江二小姐笑靥如花,趙淩雲看得欣喜,又被二小姐誇自己是真性情,大老爺就覺這二小姐還是自己平生的知己了。他從小就是這麽說話的,最疼他的祖母都不喜,可二小姐竟然誇他是真性情!
對,沒錯,趙大老爺懶塌塌的腰闆都挺直了,他就是個真性情的好男兒啊,他不裝,他不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強?看看趙淩霄那狗東西呢?
“回去的路上要小心,”江明月叮囑趙淩雲一聲。
趙淩雲笑,說:“我知道,二小姐你快些去休息。”
江明月說:“我等大老爺先走。”
沒有客人沒走,你先把大門關上,自己回房的道理啊。
趙淩雲想一想,這是二小姐舍不得自己,要多看自己幾眼嗎?想來是這樣的。
“那我回去了,”趙淩雲沖江明月笑着揮一下手,這人就長相而言,是個俊俏郎君,這正兒八經地沖江明月揮手告别了,很有潇灑的意味。
趙淩雲一行人走了後,江嶼自己動手關上側門,回頭江大少就跟江明月說:“二姐,我和趙大是不是做錯了事?”
江明月:“做都已經做了,就這樣吧。”
江嶼:“我們不該勸許方回去告禦狀?”
江明月看江嶼一眼,你們那是勸?你們那是哄騙加撺掇。“走時,我是怎麽跟你說的?”江明月問江嶼。
江嶼:“找着了許方回,就裝跟寶樹聊城門那裏逮着了一個要往塗山送信的人。”
江明月:“隻要說一句話的事,你怎麽說了那麽多?”
隻需“提醒”許方回一句,許方回自己就能明白該怎麽做,除了去反咬塗山王父子,他别無他路可走。這麽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事,你們兩個爲什麽要多此一舉,惹上這場是非呢?
江明月教着江嶼,這也是她沒把事情跟江嶼說透的錯,她要是能多說幾句,江嶼自己不會多話,說不定還能把趙淩雲給拉住。
江嶼被自家二姐教得一愣一愣的,走了小半天路了,他才想起來從江明月的手裏接過燈,說:“許方回就算把我和趙大供出來,也沒什麽吧,又沒人證。”
在場的人,除了許方回,就是他們自己人了,誰會去給許方回做證啊?
“唉,”江明月小聲歎一口氣,說:“這案子我看會落到皇城司的手裏,他們什麽事情查不出來?你們是站在大街上說話的,就沒有人看見?”
皇城司跟其他的官衙都不同,這是隻聽皇帝差遣的大内衙門,說難聽點,跟刺客營一樣,這也是皇帝手裏養着的一條傷人惡犬。在東盛帝這一朝,皇城司的大統領是太監金壽,朝野上下都喚其金獸,在京城光一個名字就能止小兒夜啼,可見其兇名之甚。
江明月提皇城司,江嶼有些膽怯了,這還鬧到皇城司出面了?
“那,那怎麽辦?”江嶼忙就問,他不想去皇城司啊!“聽說落到金獸手裏的人,都死了,沒,沒一個能活的。”
江明月見江嶼害怕了,忙擡手拍拍江嶼的頭,小聲道:“不怕的,隻是個麻煩罷了,你們隻是跟許方回說過話,至于說了什麽,那還不是由你們說了算?”
江嶼松了一口氣。
“隻是以後不要做這等傻事了,”江明月說。
“嗯,”江嶼點點頭,說:“我怕麻煩。”
江明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就停了步,看着江嶼說:“嶼哥兒,人活于世啊,有些麻煩你不能怕。”
“啊?”江嶼擡頭看自己的二姐,神情有些困惑,看見麻煩不躲,難不成他還去自找麻煩嗎?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麻煩就是禍,禍有時是會從天降的,”江明月跟江嶼說:“嶼哥兒,遇上麻煩,你可以選不去沾它,可以選去解決它,甚至你可以使手段将禍水東引,但你絕不能怕。許方回,這許家的嫡長子,他如今就是怕了。”
江嶼呆愣住了。
“他去告塗山王父子,匆忙之下,他怕是沒有好好思慮,到了禦前,我怕他很難自圓其說,”江明月說着話就搖了一下頭,她沒想到西南許家的大公子竟然是這般的不堪大用。
江嶼則不明白,道:“比,比如呢?”
江明月:“比如他許家爲何會被一個庶子威脅?許狄投靠塗山王府,你許家将他族譜除名,逐出家族就是,你許家怎就受了他與塗山王父子的威脅?”
江嶼:“呃。”
是啊,這麽簡單的事,你們許家爲什麽不做?
江明月:“橫豎就是謊話,那爲何不多編一些呢?嶼哥兒你方才說,大老爺教他說,許狄與許家主母有殺母之仇,這隻是解釋了許狄爲何要禍害許家,那許家爲何會被要挾,這個理由你們沒有編啊。”
江嶼陷入了沉思,這要是他,他得怎麽編這個謊話啊?這也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