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聖上還在春秋鼎盛之年,太子身體不好,但他活着,再不濟,還有福王趙淩晨在,這位雖然是個荒唐人,但有這位在,趙淩霄就離皇位有十萬八千裏。沒道理,正經的皇子殿下不繼承皇位,由你一個藩王世子來繼承大統吧?
魏珩之前是欣賞趙淩霄的,因爲趙淩霄的确優秀,公子如玉,文才也好,幫着其父統領一方軍政之事,也是治理有方,未出過大錯。就因爲這份欣賞,魏相爺不止一次上折誇贊過塗山王父子了,在朝堂之上,他也爲這父子二人說過話。
不過現在,魏珩清楚,他已經沒有底氣,爲塗山王父子說上哪怕一句好話了。況且,東盛帝也不允許他這麽做了,想到被這位皇帝陛下疑上,魏相爺就寒涼由心起,他害怕。他們的這位聖上,想落屠刀時,那是絕不會留情的。
“再者,讓她生子做什麽?”魏相爺跟老太君道:“讓這孩子長大怨恨我這個祖父嗎?”
既然決定放棄魏蘭芝了,那就不要再讓這個世上,多一個,或幾個恨魏家的人了。
老太君點點頭,道:“這事不要假他人之手,讓武氏這個當娘的去做吧。”
魏相爺道:“是,兒子知道了。”
此時的廳堂裏,采蓮又被人拖了出去,扔在了檐外的台階上。廳堂裏,武氏夫人與魏蘭芝,一個站着,一個跪着,武氏夫人哭,魏蘭芝也哭。
将一疊銀票塞給魏蘭芝,武氏夫人道:“這些錢你拿着。”
魏蘭芝手拿着近千兩的銀票,這錢要麽是她母親的私房,要麽是她父親給的,魏蘭芝這時心裏又升起了希望,她的爹娘還念着與她的父女、母女之情嗎?
武氏夫人卻别過了臉去,不看魏蘭芝,道:“轎子在二門那裏給你備好了,你去吧。”
魏蘭芝說:“二門?”
武氏夫人:“你還想從府裏的正門出去?”
魏蘭芝啞然,她一個要給趙淩霄做妾的人,自然不能從家中的正門出了。
“你父親有話讓我帶給你,”武氏夫人抹一把眼淚,道:“今晚之後,他不再有你這個女兒,你以後自己好自爲之吧。”
魏蘭芝的心又涼了,她父親到底是不認她了。
“你,”武氏夫人開口又要說什麽,但看魏蘭芝如今的模樣,武氏夫人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魏蘭芝哭道:“是女兒不好。”
武氏夫人落淚,“不用了,我沒你這樣的女兒,你去旁邊的屋子梳洗打扮一下,就此離家吧。”
魏蘭芝說:“女兒不能回房一下嗎?”
廳堂旁邊的屋子是什麽地方?一間議事待客的小廳堂罷了,要她在這樣的屋子裏梳洗打扮?
“你不可以去内宅了,”武氏夫人手胡亂在臉上抹幾下,将眼淚擦去,跟魏蘭芝道:“這是老太君下的令。”
魏蘭芝默默起身,又問了武氏夫人一句:“那祖母呢?她,她還好嗎?”
武氏夫人:“你祖母被你氣到,現在卧床不起了。”
魏蘭芝低了頭,沖武氏夫人半蹲一禮後,魏大小姐掩面哭着往廳堂外去了。
武氏夫人這裏還沒緩上一口氣,就又有老太君身邊的一個丫鬟來報,說大老爺在書房要見她。
武氏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恨魏蘭芝,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擔心這個女兒的以後。聽聞自家夫君有請,武氏夫人忙就拿手帕又擦了一把臉,跟着這丫鬟快步出了廳堂,往魏易安的書房走去。
魏蘭芝在隻擺了四張椅子,兩張茶幾的小廳堂裏,由兩個她從未見過的丫鬟伺候着,洗了臉,換了身新衣。做妾的女子,穿不得大紅,所以魏蘭芝的這身新衣,是桃紅色,這顔色在魏大小姐看來,俗不可耐,她不喜歡。
“這是老太君賞的,”丫鬟打量魏蘭芝一眼,不等魏蘭芝開口,便搶先一步道:“姑娘就知足吧,老太君好歹還賞了您一套新衣呢。”
身爲魏家的嫡女,從小被家人千嬌萬寵着的魏蘭芝,何時受過一個丫鬟的辱?當下,魏大小姐就捂住了胸口,她喘不上氣來。
“王媽媽進來吧,”這個利嘴的丫鬟,卻再一次不等魏蘭芝說話,沖小廳外喊道:“你來給姑娘上個妝。”
魏蘭芝敏感地發現,這丫鬟隻稱她爲姑娘,提一口氣,魏蘭芝想說話,可還沒想好要說什麽,她自己又洩了氣。她如今已經不是魏家的大小姐了,這丫鬟喊她姑娘,又有什麽錯?
王媽抱着個梳妝匣子進來,魏蘭芝看這婆子一眼,這還是個她從沒見過的奴婢。
王媽放下梳妝匣後,上下打量了魏蘭芝幾眼,這才動手給魏蘭芝打扮。她給大小姐梳一個不打眼的發髻,再畫一個不打眼的妝。小廳裏沒有鏡子,魏蘭芝也看不見自己的模樣,所以她也就不知道,王媽把她打扮地低眉順眼,看着就是一個做小伏低的人。
等王媽這裏完工,武氏夫人又自己端着個托盤走了來,開口就趕人道:“王媽你們先出去。”
王媽并兩個丫鬟,忙就低頭退了出去,王媽還替武氏夫人關上了小廳的門。
“母,母親?”魏蘭芝看着武氏夫人。
武氏夫人閉一閉眼,她的女兒何至于此?但,将托盤放在魏蘭芝的面前,指一指托盤上的湯藥,武氏夫人說:“這是給你養身子的,喝了吧。”
魏蘭芝不解其意,隻盯着自己的母親看。
“家裏以後不是你的依靠了,”武氏夫人道:“你去了塗山王府,世子爺是你唯一能依靠的人了,你盡快爲世子爺生子,這樣一來,在王妃進府之前,你有兒傍身,也算是另一個依靠了。”
說着話,武氏夫人将兩個藥瓶放到了魏蘭芝的手上,說:“這藥你每日服上三粒,這是能讓你生子的藥,千萬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