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雲有名的混不吝,這位真翻臉了,婆子再覺着自己占理,她也不敢再在趙淩雲的面前多說了。真讨了這位的一頓打,她冤不冤?
“奴婢回府去了,”婆子忍着氣給鄭氏夫人行禮,又勉強給趙淩雲行了一禮,這才跟着秋紋出去了。
廳堂外,趙安陽還站着沒走,婆子出了廳堂就瞧見這位趙二老爺了,婆子是一句話沒說,把頭一低,這婆子就從趙安陽的身邊走了過去。
趙二老爺看着文質彬彬,很有學識的樣子,可這位真不是什麽好東西。身爲詳知内情的人,這位錢姓婆子哪怕隻是個賣身的奴婢,她看趙安陽也有那麽點鄙夷。自己的兒子進學,要靠拿自己兄長的婚事交易來換?這是什麽人呐?
四小姐配不配趙淩雲,這個另說,可這門婚事,你們母子是沖着讓府上大少爺進學文尚書院去的,這事你們母子做的就不對!
婆子快步離去,趙安陽聽見廳堂裏,他母親又在大聲呵斥趙淩雲,趙二老爺甩一下袍袖,深吸一口氣,上刑場似的,又一次走進了廳堂。這一回二老爺沒安壞心,他想勸架來着的,可鄭氏夫人一見他,就想起大孫子進學的事來了,鄭氏夫人能不氣?趙二老爺,等于是在火上澆油。
“江明月是什麽出身?”鄭氏夫人氣的漲紅了臉,顫聲問趙淩雲:“安遠侯府連勳貴都算不上,她還是個武夫的女兒!你祖父在世時,就立過規矩,你是要娶書香門第之女的!”
趙淩雲眼都不擡,“娶了好方便,我那大侄子進文尚書院?”
趙安陽一下子就受不住了,他家老大這等于是在打他的臉啊。
“要我說啊,你們都在想什麽呢?”趙淩雲看趙安陽一眼,好笑道:“他老子就沒能進文尚書院,趙绮怎麽地他就能比他老子強?老鼠生的兒子,能打洞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去吃貓呢?”
“你閉嘴,閉嘴!”鄭氏夫人這一下子狂怒了,趙绮這個大孫子,那就是她的命,“绮哥兒叫你一聲大伯的!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
趙淩雲站起了身,擡腿就要走。
“你要幹什麽去?”鄭氏夫人怒聲道:“事情說完了?”
趙淩雲:“母親,你不同意,那你就進宮去跟聖上說去。”
鄭氏夫人被趙淩雲拿話堵了一個倒仰。
趙安陽這時道:“那我們越國公府的祖訓呢?大哥不管了?”
趙淩雲:“祖父說的話就是祖訓了?哪個老師這麽教你的?祖訓本子上寫了,非書香門第之女,不得入我家門?你倒是娶了個讀書人的女兒,生下的兒子考進文尚書院了?”
“绮哥兒才四歲!”鄭氏夫人直接一個茶杯砸向了長子,“你給我滾!滾!”
趙淩雲擡腿就走,當他樂意待在這兒?
混混頭子走了,廳堂裏的母子倆,半晌的工夫都是相顧無言。廳堂外侯着的下人們,也都不敢吭聲。這人聲一消失,庭院裏幾棵梧桐樹上歇着的麻雀叫得歡了起來,聽在趙安陽的耳朵裏,刺耳極了。
“要是沒有聖上賜婚,”短短的一盞茶的時間裏,鄭氏夫人好像又見老了,重重地歎一口氣,老夫人跟次子道:“我豁出這條老命不要,我也不能讓那個孽障娶了江家的姑娘。”
“那江家是什麽人家?”鄭氏夫人是越想越氣,“鄉下種地的出身,那江入秋就是個人屠!這樣人家的姑娘,也能攀上我們家了。丢人,丢人呐!”
趙安陽打心眼兒裏不滿,趙淩雲娶江明月。當然,趙二老爺不會承認,這是因爲胡大學士推薦他兒子,入學文尚書院的事黃了,趙二老爺認爲自己是在爲他們越國公府着想。江入秋的女兒,成了越國公府的大夫人,世人會怎麽看他們越國公府?他們越國公府,以後還怎麽跟世族大家,書香門弟,清流文臣們打交道?人家還願意與他們家交好了嗎?
“這事母親事先并不知情,”趙安陽低聲道,“婚姻之事,哪有無父母之命,自己私結的?”
鄭氏夫人:“這是聖上賜婚啊!”
有聖上賜婚,還問你父母之命幹什麽?天地君親師,君可排在親前邊。鄭氏夫人恨就恨這個聖上賜婚,聖上怎麽就能給趙淩雲賜婚的?還早不賜,晚不賜,偏偏在她和胡家說好了的時候賜。
鄭氏夫人沖趙安陽搖一下頭,這事兒除非東盛帝反悔,否則誰都沒有辦法改變了。
“前日風陽門大街,”趙安陽說。
“你是要說,這是你大哥找上的江二小姐,還是江二小姐爲了擺脫賴上塗山王世子的惡名聲,找上的你大哥?”鄭氏夫人沖趙安陽擺了擺手,“你現在說這些都沒用。賜婚,你大哥這是聖上賜婚!”
次子是個固執的人,這個鄭氏夫人清楚,不滿意趙淩雲娶江明月,這位就能鑽牛角尖裏出不來。所以鄭氏夫人不得不,再三跟趙安陽強調,你大哥的婚事是聖上賜婚,你說什麽都沒用了。
“什麽叫賴上?”趙淩雲的腦袋突然又從門外探進了廳堂,去而複還的趙大老爺怒了,“江二小姐哭着喊着,說自己跟趙淩霄沒關系,就差以死名志了,在母親你這裏,還是她要賴着趙淩霄?”
“你,”鄭氏夫人結巴一下,道:“你又回來幹什麽?”
“幸好我回來一趟,”趙淩雲踢開半掩着的門,走進廳堂,大聲道:“不然我還不知道,母親你這麽敗壞人家小姐的名聲!”
“大哥!”趙安陽走到門前要關門,一邊開口就訓趙淩雲:“你怎能如此與母親說話?”
你趙淩雲的孝道呢?
“趙淩霄是個什麽玩意兒,”趙淩雲理都不理自家二弟,沖着他娘嚷嚷道:“說出來不怕吓着你們,今天趙淩霄也去宮裏求娶去了,結果呢,江家老太太作主,将二小姐許給了我!我,趙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