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邪獸這玩意兒盡管是不屬于這方天地的妖異存在,但依然無可避免的受到天地規則的限制,有所長必有所短,隻能對位于上空一百丈高度的機關舟幹瞪眼。
膠質硝化甘油爆炸威力略超過等同的TNT,一百公的當量不容小觑,不過即使如此,堅若精鋼的石化骨甲依然紋絲未動。
機關舟及時趕到,使李小白暫時收回了手,如果能夠省下一道混沌青蓮劍光,自然是好的。
與真正實力難以捉摸的天邪教展開決戰,多留一張底牌總是好的,李小白不想重溫昔日沒有劍光可用的窘境,平白浪費劍光也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必要的負擔。
嘭!一隻巨大的木桶砸了下來,在石化骨甲上粉身碎骨,濃稠的液體噴湧而出,緊接着又是一個木桶砸得四分五裂,同樣是粘稠無比的液體四散飛濺。
正當所有人以爲是瞎彈的時候,也不知是哪個術士釋放出來的火術,正中那些開始順着骨甲縫隙滲透與流趟的不知名液體,一團耀眼的火光升起。
巨岩獸王後背上升騰起熊熊燃燒的火光,随即變成一片火海。
“是火油!”
熱浪襲來,那個手賤的術士驚呼出聲,不過他無暇再看,緊跟着領隊的九幽宗宗主無間神尊轉移陣地,将這頭獸王交給天宮之主李公子來對付。
來自于天空,裝滿火油的木桶接二連三墜落,大部分都砸散在了巨岩獸王的身上,澆得滿身都是火油,也有一部分砸在了地上,同樣升起了火焰。
或許是被來自于身體外部的熱量燒灼的有些不耐煩,獸王再次狠狠一頓足,洶湧的地浪震動空氣,沖天而起的火光傾刻間一窒,被震滅了大半,可是依舊有部分火星火苗頑強的保存了下來,稠化的火油如同附骨之蛆般依然死死粘在骨甲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況燎的是火油,隻要一顆火星就能點起整片火海。
能把衆巫師和術士們震得七零八落的地浪用來對付自己身上的火勢顯然不太那麽好使,火光再次升起,炙熱的火焰烤得骨甲微微發紅,足以瞬間将一塊牛排炙成焦炭。
這一次,突然先後從天而降兩個白漆大桶,咣當咣當又是砸了個正着。
駕馭機關舟和負責投彈的人是從風玄國王都調過來的,這手藝又精湛了,屢屢把地面上的巨岩獸王砸的嗷嗷直叫,卻又無可奈何,那麽大的個子,想要飛起來,可真心不容易。
這兩個與衆不同的白漆大桶剛一爆開,突然爆發出詭異的白色火焰和滾滾濃煙,天空中的運輸型機關舟忙不疊讓開。
炸逼又換了新花樣,獸王開始不覺得怎麽樣,突然一陣鑽心的刺痛讓它發出凄厲的嘶吼,連飛劍都刺不穿,法術都轟不開,蠱蟲都啃不動的骨甲竟然被兩個白漆大桶爆開的詭異白色火焰給燒蝕出了好幾個大洞,大的有如水缸,小的如同拳頭,一邊哧哧哧冒着耀眼橙黃色火焰,一邊不依不撓的往骨甲内部燒去。
片刻之後,連石化骨甲也扛不住了,黃色火焰一直燒到皮肉裏面。
“這,這是什麽東西?”
眼前那頭巨獸疼的嘶吼不已,作爲李小白的代步工具,草龜足球被吓得不輕,總覺得那些黃色火焰。
“是白磷彈!”
李小白用許多磷礦石和牛骨提純制備出的白磷,配以金屬粉末,密封于火油内部,以鐵皮和木殼爲包裝,臨時做出了幾枚白磷彈,正好用在了這頭骨甲堅硬厚重到不可思議的巨獸身上。
白磷彈的恐怖之處并不在于帶有毒性和刺激性的濃煙,也不在于足以熔金化鐵的高溫,而是在于陰毒霸道的侵蝕性燃燒,一直能夠燒到骨頭裏。
火油内還摻了不少同樣陰損的巫道劇毒,專門配合燃燒,火焰溫度越高,腐蝕性越強,毒性越猛,能夠偏安南隅,與術道共分東土的巫術之道,看似原始野蠻,卻有自己的獨到這處。
換作旁的獸王,或許一個天賦異能就能将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磷火驅散或震開,偏偏這頭身大力不虧,缺點與優點一樣明顯的巨岩獸王根本沒有抵禦白磷毒火的手段,堅硬厚重的石化骨甲上呈現出一個個焦黑的大洞,直入體内,若是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當場就得發作。
燃燒的火油随着磷火灌入這些大洞,兩種火焰各燒各的,開始給巨岩獸王造成更多的傷害。
轟隆隆!一陣地動山搖,巨岩獸王痛苦的開始打滾,在火海中就像小山一樣滾來滾去,想要壓熄火焰,幾次險些壓到李小白,無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很明顯都是癡心妄想。
但是還不待李小白開口,草龜足球便載着他發動縮地成寸,瞬間出現在其他安全的地方。
火勢越來越大,幾乎裹着巨岩獸王燒成了一座真正的火焰山,運輸型機關舟拼着升騰的熱浪和毒煙,又丢了幾發白磷彈,這才被李小白打發到其他地方繼續丢炸逼,等扔的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裝人。
“玄星!去!”
李小白手一揮,飛出一道銀光,在半空中飛快盤旋了幾圈,直接撲向正在垂死掙紮的巨岩獸王。
天邪教的邪獸生命力頑強,哪怕身負重傷,隻要一時半會兒不死,再加上充足的食物,很快就能恢複過來,生命力和恢複力即使是妖族也自愧不足,作爲邪獸等階最頂端的獸王更是如此,昔日與西人聖庭兩敗俱傷的一戰,那三頭險些被擊殺的獸王現如今又恢複如初,生龍活虎。
現在如果隻是眼睜睜看着這頭獸王被燒得奄奄一息,什麽也不做,結果注定會讓人失望。
火焰最終會熄滅,熬過去的獸王飽餐一頓,要不了多久,又能繼續爲禍天下。
“玄星”一頭鑽進磷火未熄的骨甲大洞内,正是爲了終結這頭獸王,完成最後一擊,再結實的碉堡,往往總是被從内部突破的。
在焦黑的蝕洞中,穿過熾烈蝕燒的霸道磷火,“玄星”卻完全毫發無傷,一頭紮進了韌如鋼絲的肌肉組織,前端變成了螺旋紋,毫不費力的鑽開這些細密的肌肉纖維,透過幾道皮膜和雪白嫩若豆腐腦的脂肪層,狠狠鑽入更加脆弱的内髒。
巨岩獸王終于注意到了李小白,與它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軀相比,一人一龜實在是不起眼,可是那些術士和巫師離去後,立刻凸顯出來。
地浪一波波狂湧而至,隻要站在地面上便避無可避。
然而草龜卻仿佛紮根于大地,根本紋絲未動,隆起的地面波動還未及近身,便自行平息。
掌控大地的力量,晉入化形境的足球以其天賦異禀,絲毫不遜色于這頭獸王,六條巨足緊接着轟隆隆踏了過來,然而獸王跑的再快,與縮地成寸相比,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足球是圓的,因此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它以自己的天賦生生克制住了這頭體形龐大的獸王,哪怕後者力大無窮,甲堅肉厚,但是無論如何連一人一龜的邊都碰不到,再強橫也沒什麽卵用。
琉璃心牢牢鎖定着“玄星”的位置,李小白緩緩擡起手,望着傷勢越來越重,窮追不舍的巨岩獸王六足用力一蹬,騰空而起,朝着一人一龜重重壓了下來。
好一個泰山壓頂!
李小白卻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指一動。
啪!幾乎微不可聞的輕響。
已經沖到半空中的巨獸卻渾身一僵,車輪般大小的血色雙瞳中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和不甘,氣息戛然而止。
轟隆,大地劇烈震顫不休,地面深深凹陷了下去。
巨岩獸王重重砸在李小白與草龜足球身前不到三丈之地。
草龜險些發動縮地成寸逃離,可是它看到面前這頭巨獸的雙眼卻迅速黯淡,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噗噗噗!
被磷火燒灼出來的焦黑大洞内噴出一股股血泉,與依然燃燒的火油混在一起,形成血與火交織的場景。
磷火餘溫讓血窟窿裏翻騰着血氣,一股銀光飛出,不沾半點血漬,沖上半空後,轉了半圈,直接投向李小白,消失在他的掌心。
就在方才,響指輕擊,深入獸王體内髒腑的“玄星”驟然狂爆起來,不僅重量暴增,而且伸出一根根尖刺,将五髒六腑刺了個通透,連每一塊骨頭的關節都被生生分離,猶如分肉拆骨,換作誰都受不了這樣的緻命重創。
“走吧!”
不再理睬已經死透了的巨岩獸王,李小白轉頭望向天邪教據點方向,那裏殺聲震天,邪獸嘶吼聲不斷,法術的光芒代替了初至的晨曦,照亮了大半個據點營地。
盡管另外四頭獸王的牽制之戰打的亂七八糟,幾位神通境尊者也是焦頭爛額,不過收官的時刻還是到了。
上百隻傀儡揮舞着手中兵器,不時砸飛邪獸中的獸兵,或者十幾二十個配合幾位術士圍攻一頭身形高大的獸将,在混亂中,有幾個勇猛的傀儡成功沖破阻截,強行直推,一路牆倒屋塌,遍地狼藉。
天邪教中人的飛劍呼嘯而出,将這些沖進來的傀儡大卸八塊,不過他們很快與随後殺進來的術士們戰成一團,兵對兵,将對将的短兵相接使這場突襲行動進入了最爲激烈的白熱化。
背後釋放出光翼的西人聖士們騰空而起,一邊飛向巨大的祭壇,一邊釋放出聖術,粗大的光柱從天而降,憑借禁咒徽章發動的小禁咒“光明審判”直接轟擊在了祭壇法陣的重要節點上,混亂的靈氣暴動,使得許多符文和陣紋爆裂,完全失去了作用。
一艘運輸型機關舟一口氣往下扔了十幾枚膠質硝化甘油炸彈和上百枚火油桶後,冒險從天而降,落在了被火海包圍在中央的草棚附近。
十幾個天宮武者沖了出來,一陣刀劈斧砍,摧枯拉朽般拆散了圍住草棚的粗木栅欄。
“快上來!”
“快走!不要發楞!”
留給這些被擄至此地的人沖上機關舟逃離的時間,甚至不到一盞茶。
機關舟從天而降,引起了那些刀嘴飛蝠邪獸的注意,它們撲天蓋地的沖了下來,機關舟上的術士們紛紛放出飛劍和法術迎了上去,還有擅射的武者更是挽弓引弦,爲地面上的人争取寶貴的轉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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