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靜霜宗内門弟子,什麽天宮之主,什麽手掌神秘至極的保密局,此時此刻統統都不是,他就是李小郎,胡作非爲的李小郎,幹什麽荒唐透頂的事情都絲毫不奇怪。
在大魔頭的煽動下,後廳裏盆兒缽兒全部響了起來,一時間颠倒衆生,群魔亂舞。
無城子這老東西雖然是站着的,心裏卻早已經跪了,魔主大人果然厲害,帝王走卒,仙長悍匪,無分彼此的一起大喊大叫,喝着美酒,唱着荒腔走闆的調子,嗨的忘記了一切。
直到坊間敲響了三更鼓,杯盤狼藉的後廳這才在精疲力竭的狂歡後,終于安靜了下來。
喝得迷迷糊糊的李小白隻知道自己是被人拖上床的,耳邊還傳來幾個女子的聲音。
幾桌賓客都喝翻了,一個都走不脫,家丁仆婢忙着分别送入客房,大魔頭倒是讓幾個沒有跟着一起亂嗨的小娘子給料理了。
雖然醉熏熏的,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他依然聽得清楚。
“香君姐姐,小郎哥哥真是會胡鬧呢!唱得什麽怪調子。”
“他素來喜歡胡鬧,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魔頭聲名在外,女帝習以爲常。
“小郎在西延鎮就是這個樣子嗎?”
芷蓉的聲音加入了進來,似乎難以置信,他不應該是一個老老實實的吃貨嗎?
“當然!”
香君與櫻兒異口同聲。
随即白櫻兒又說道:“他還偷看焦寡婦洗澡呢!”
“啊!”
芷蓉一聲驚呼,這個小魔頭居然還有這樣的嗜好,那麽自己在洗澡的時候,他會不會也來偷看。
想到這裏,仙子立刻漲了個大紅臉。
“别擔心!他不會偷偷的看!”
“是光明正大的看!”
這會兒李小白也終于知道自己以前是個什麽樣的貨色了。
皇家秘情司這一代北鬥中的“破軍”焦寡婦就是因爲老李那一句把她扒光了給小郎欣賞個夠給吓得一直躲在外面沒敢回來。
“他,他怎麽會這樣?”
芷蓉算是知道了小魔頭居然還有這麽離譜的一面。
“我阿爺說過,小郞哥哥又不是尋常人,不能以尋常人來衡量。”
李小白在心裏給櫻兒妹子悄悄點了個贊。
“别人家纨绔子養小娘,他卻養妖怪!”
這算是大魔頭意料之外的神補刀吧?櫻兒真是單純的可怕。
“我知道,一大一小兩隻雕兒,還有一隻金瞳六耳猕猴,嗯,還有青蛟和鯉妖。”
芷蓉早就知道那幾隻妖族的來曆。
兩隻雪域神雕還是小郎師弟在雪域高原時撿的,誰曉得竟然雙雙化妖,成爲了極爲重要的助力。
不過她卻想不明白,小郞怎麽會這麽容易吸引妖怪。
“雖然不知那尾紅鯉如何,但是據妹妹所知,那頭青蛟化作人形後,可是擁有魅惑衆生的妖顔。”
香君女帝此話一出,白櫻兒和芷蓉二人當即面面相觑,這個大魔頭可真會玩!招惹什麽不好,還招惹妖女。
“妖女,洗白白,快到鍋裏來,記得多放香菜。”
躺在床上的李小白禁不住酒力上頭,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說着胡話。
香君,櫻兒和芷蓉三女面面相觑,這貨也真是膽兒肥,連作夢都想着把妖女給炖了,就不怕被反噬嗎?
“這家夥就是這麽不老實,一不留神就會惹出麻煩,我們得看着點!”
芷蓉是深有體會,她是親眼看着這個小魔頭去撩人家宗門,然後就是一場大火拼,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婆婆也是這麽說!”
香君直接将海倫娜稱呼爲婆婆,讓白櫻兒羨慕不已。
當初馬匪來襲,武夫子将她托付給李家,在某種程度上,她已經算是李家的人。
芷蓉暗自嘀咕着:“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沒事兒就去撩起術道大戰,完了又去捅天邪教這個馬蜂窩,現在可好,直接沉了兩艘西人的飛行舟,那個什麽聖庭還不暴跳如雷才怪。
若非她恰好迎接鷹嘴崖的師兄弟們,留守在帝都天京,恐怕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安置好呼噜聲大作的李小白,囑托仆婢照料,三女便起身回返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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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安歇于李府的賓客們紛紛離去。
在宮城内值夜歸來的白老大看到女兒一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紅着臉,目光閃爍的貼着牆角溜得飛快,不禁愕然。
他恍然想起昨晚李府的夜宴,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嘀咕道:“莫非是那李小郎趁機占了櫻兒的便宜?不然怎會如此慌張?”
不過一想到女兒最近突破到蛻凡境,真氣凝罡,境界尚未穩固,氣勁收發依然不能由心,白老大又開始替李家小郎擔心起來,别被自家女兒給不小心弄出個好歹徒,心裏便開始琢磨着去看看才是。
白家父女正寄住在李府上,左右不過兩步路,還沒等白老大想要打探一下李家小郎的情況,太平坊有名的媒婆王大娘便邁着小碎步尋了過來。
什麽什麽情況?
白霜看着對方直奔自己,揮着香噴噴的帕子笑得直瘆人。
“哎喲!恭喜白将軍,賀喜白将軍,老身給大人道喜來了。”
“等等,怎麽回事?本将軍可沒想過續弦!”
白老大在嘀咕着是哪個天殺的在戲弄自己,身爲禁宮大将軍,無論如何都沒可能與一個坊間胖媒婆搭上關系。
“大人想要續弦?哎呀,早說嘛,奴家這裏有好些個合适的人選呢!包大人滿意。”
王大娘敷在臉上的厚厚****欶欶落下,帕子上嗆人的香氣沖得白老大直皺眉頭,總有一種想要打噴嚏的沖動。
“别過來别過來,說人話!”
要不是顧忌這婆娘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白老大早一巴掌将對方拍到牆上去。
面對千軍萬馬,他都不曾皺一下眉頭,偏偏對這個老太婆生出一股無力感。
“喲喲喲,都害羞了呢?”可以想像的到,王大娘在年輕時候絕對是一個撩漢高手,絲毫沒有任何尴尬的甩着香帕子,繼續說道:“大人既然不急,老身先替大人留心,不過今兒老身可是有喜事跟白大人說?”
“有什麽事快說,我還忙着呢?”
白老大一臉莫名其妙,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這個老太婆。
更讓人疑惑的是,堂堂李府怎會讓這樣的家夥進來,回頭一定要讓管家好好責罰當值的門房。
“老身可是替大人的女兒作媒呢?”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王大娘前幾句話把白老大吓出一聲冷汗,然而突如其來的這一句又讓他目瞪口呆。
啥?啥玩意兒?!
給櫻兒作媒?
白老大第一時間懵圈兒了。
帝都天京的青皮混混們給自家女兒取了個綽号,叫淨街母老虎。
光是這個名頭就足以吓跑不知多少媒婆和年輕子弟。
豪門權貴們并非沒有興趣與一門兩将軍的新貴白家結親,甚至娶個女将軍回來問題也并不大,但是白櫻兒的威名太盛,簡直是兇名赫赫,最近武道修爲更是大進,成爲帝都少有的蛻凡境高手。
可是無論哪家少年郎一聽到長輩們打算将自己與白家女将軍結親,立刻臉都綠了,什麽墜馬啦,誤食毒草啦,中邪啦,千般花樣層出不窮。
不過白老大對自家女兒的将來并不擔心,至少這兒還有一個李家小郎嘛,知根知底,最讓人放心。
卻沒想到這個老媒婆告訴他,有人看上了白櫻兒。
“哪家小郎?”
堂堂帝都裏竟然還真有不怕死的,白老大反倒不急着離開,想要瞧瞧是哪一家膽大包天的少年郎。
王大娘笑呵呵地說道:“當然是貴府上的李家郎!”
“李,李家?哪個李家?”
這回輪到白老大發懵了,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當然是太平坊李府的小公子!坊間還能有幾個李府啊?怎樣,老身可是推薦的一戶好人家呢!白大人,人家能夠看上櫻兒,是你家女兒前世修來的福份啊!”
王大娘手裏的帕子快若閃電,連揮了目光發直的白老大身上好幾下,一些香粉直接灑在了他的銀亮铠甲上。
在她看來,白家父女正住在李府,這個姻緣正是天作之合。
雖然坊間有傳聞李家小郞與當今女帝陛下有瓜葛,不過李府的老夫人請她托的媒卻是妾室,這更沒毛病了,大婦可不正是另有人選嗎?
“哈啾!”
白老大終于按捺不住,被王大娘甩出來的香粉刺激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一時失控的罡氣将猝不及防的王大娘在怪叫聲中震出一丈開外,咕噜噜滾進了花叢裏。
“哎喲喲!怎的打雷了,老身可沒做過虧心事啊!哎喲,摔死老身了。”
幸好草木枝條茂盛,王大娘依然摔了個四腳朝天,兀自在那裏慘叫,竟将那聲噴嚏當作打雷,卻沒有明白始作甬者正是方才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大人。
白老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卻沒有上前把那個老媒婆攙起來,而是等着對方嚎喪了一會兒,自己爬起來。
“王大娘,您這是怎麽了!”
兩個聽到動靜的家丁趕了過來,連忙将對方扶了起來。
“我給你們李府說這門親,可是差點兒要把這條老命送掉喲!老身這也是豁出去了。”
王大娘給自己叫着屈,雖然摔得七葷八素,好歹也被花花草草緩沖了許多,倒也沒什麽大礙,這話卻是說給有心人去聽。
“大娘辛苦,媒錢本府自會加倍。”
李府的新管家接上了話,随後向白老大一揖到底,說道:“請王大娘說媒,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海倫娜是李府的老夫人,李大虎便是老爺,還有三個公子,僅僅一日的功夫,李府上下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沒有當面服侍的,也在暗中認了個臉熟。
“何必如此麻煩,尋個吉日,把事情辦了便是!”
白老大終于知道王大娘是替誰說的媒,不禁感到好笑,自己并未反對,甚至早有此意,又何必如引大費周張的請外人來遞話。
“不不不,這不僅僅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總不能虧待了櫻兒姑娘。”
接替李無雙的新管家也是個聰明人,從白老大的反應上便猜到對方根本就是一個不拘禮節的奇男子,不過府上主人已經發下話來,櫻兒姑娘雖然不是正室,卻仍需以三書六禮走完正式流程,作爲李府對這個特殊妾室的重視程度。
“行,老夫人怎麽說,便怎麽辦!”
白老大作爲一個糙爺們兒,哪裏想得到這麽多,對方已經替自己想到了,他自然樂意于接受。
“這便好辦了,此事老身會做得漂漂亮亮!”
李府的媒錢原本就豐厚,聽到管家說加倍,媒婆王大娘立刻忘記了渾身的疼痛,不顧自己腦袋上還挂着草枝,****掉了大半的臉上就像上了霜的驢糞蛋子,讓白老大側目不已。
至于傳聞中還有女帝陛下那一份的媒錢,打死她都不敢生出這個膽兒。
一個姓王的老太婆滿府亂竄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李小白的耳中,不過他正忙着發号施令,調兵遣将,以應對即将抵達帝都的西人飛行舟。
接連幾十個通話,一隻信蜂盒子裏的信蜂已經精疲力竭,振翅聲有氣無力,他不得不啓用備用的信蜂盒子,同時遙控着宮中的女帝,對帝都展開安排。
幾處重要的軍庫被打開,許多制高點處架上了八牛大弩,這種軍中器械對西人低級聖士威脅極大,理所當然的得到重用。
二十四個時辰不過兩天兩夜,轉瞬即至,帝都内依舊歌舞升平。
上至滿朝文武,下至百姓,對即将到來的西人完全毫無所覺。
城外屬于天宮的皇莊内已經空無一人,李小白不怕西人不顧一切的屠戮帝都,反而擔心對方拿皇莊内那些天宮的未來種子下黑手。
事實上他的擔心是正确的。
從西面而來的飛行舟并沒有先沖進帝都上空,而是将城外的那處皇莊和幾個故布疑陣的莊子轟成了一片焦土,耀眼的聖光和猛烈的爆炸聲幾乎驚動了小半個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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