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磐甚至還看到了不斷變幻的法陣符文,他認出其中幾組是聚靈陣,聚風陣,引風陣,庚金破甲陣和凝光符。
面對墨門長老心急火燎的質問,李小白翻了個大白眼,淡然說道:“當然是法器啊?”
語氣就像是把對方當作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擅長煉器和機關術的墨門中人會是沒見過法器的土包子嗎?顯然不是的。
“你莫要唬老夫,這怎麽可能是法器?”
公輸磐氣呼呼的,滿是皺紋的老臉漲得通紅。
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其他人看到“玄星”最多隻會驚訝,隻有作爲墨門長老的公輸磐才能夠看出其中的不同尋常。
尋常法器,哪怕是他引以爲傲的機關獸,也都是死物,可是這件奇物卻仿佛像是活的一般,想要變成什麽模樣,就能變成什麽模樣。
“不是法器還能是什麽?要不你告訴我?”
李小白似笑非笑的調侃着這個老頭兒,心念微動,随手又将單筒望遠鏡放了上去。
随手凝聚一團靈氣,拍在弩身上,即時生成的法陣符文亮了起來,安置在滑軌上的殺神矢被一道緩緩旋轉的氣流包裹。
那幾個聚風陣和引風陣可以制造并引導氣流,形成一道螺旋狀的旋風,附加在箭矢上可以提升命中率和貫穿力。
公輸磐很快猜到了李小白的打算,一邊操控着破雲舟,開始兜起了大圈子,一邊說道:“老夫願以這艘機關舟交換,小子,你也不吃虧。”
職業病晚期,見獵心喜,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這艘?公輸長老的排雲舟已經被獸王打碎,這艘可是我的!上面還寫着字呢!”
李小白睜眼說瞎話,居然還理直氣壯。
“你……你到底想要什麽才肯交換,這件異寶落在你手裏,隻會是明珠暗投。”
公輸磐已經在想像着将這件變化萬千的異寶做成什麽樣的法器。
九龍離火罩?不!
機關四象獸?不!
翻天金剛印?不!
鎮天浮屠塔?也不,都太浪費。
公輸磐接連想到了好幾個墨門最有名的幾個法器,似乎都不足以将這件異寶的神奇之處完全發揮出來。
“不換!想都别想!”
李小白将對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原物奉還。
在某種意義上,除了寄托于心神中的先天異寶混沌青蓮,“玄星”已經成爲了對他而言相當重要的本命法器。
混沌青蓮的劍光可以耗盡,但是隻要精神力沒有枯竭,“玄星”變化出來的東西,可以無窮無盡的變化形狀。
李小白沒有急着給自己煉制一支高品階的飛劍,正是因爲有“玄星”。
隻需要融入足夠的稀有金屬,再加上更強大更合适的法陣符文,變化出來的飛劍幾乎不受品階的限制,想要幾口便可以有幾品
公輸磐抓耳撓腮,越是得不到,越是讓他心癢難止,他咬了咬,說道:“老夫手上有機關獸,任你挑選。”
“機關獸?”李小白故作有興趣似地說道:“放出來瞧瞧。”
“好,若是看中,可别想反悔!”
公輸磐見李小白意動,當即大喜。
“君子一言,死馬難追!”
李小白拍着胸脯,大魔頭一言,心魔退散,這個老術士渾然不知自己已經一腳踏進了坑裏。
公輸磐袖子一揮,一隻威風凜凜的機關獸出現在排雲舟上。
琉璃心瞬間映射了個通透。
“不好看!換一個!”
李小白直接搖頭。
“還有!”
不好看算是什麽理由,公輸磐有些無法理解,他還是又揮了揮袖子,那頭機關獸收起,又放出了一頭造形更加威風的機關獸,心想這下該滿意了吧。
然而李小白上下打量了一眼後,依舊搖頭。
“太笨拙!”
玄鳥機關獸被嫌太脆弱!
墨麒麟機關獸又覺得太邪氣!
龍形機關獸長得像泥鳅,根本帶不出去!
甚至是壓箱底的鳳凰機關獸直接被吐槽成雜毛火雞,醜的一逼,反正落到李小白嘴裏,十分變成一分,三分直接變成負數。
一一亮相的機關獸,要麽醜,要麽邪,要麽粗陋,要麽脆弱,反正沒有一個是落着好的,就差是拆成碎片重新回爐。
“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戲耍老夫嗎?”
公輸磐着實憋了一肚子火,大有你不給老夫一個解釋,就跟你沒完的架勢。
“我的要求是要帥氣,要結實,要會飛,要會跑,要會在水裏遊,要……”
李小白就像機關槍似的,報出了一堆要求。
“什麽都要,怎麽可能有這種機關獸,你怎麽不上天呢!”
可憐的公輸長老直接被這個大魔頭給氣糊塗了。
“我不就在天上麽?”
李小白一臉無辜的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
“你,你……”
望着掠過機關舟的浮雲,公輸磐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吐出來。
他渾然不知自己放出來的那些機關獸,裏裏外外的法陣符文都被李小白的琉璃心映射了個通透了,除了一些核心材料,對他已經毫無秘密可言。
公輸磐的家底,就這樣被大魔頭給窺探了去。
李小白笑嘻嘻地說道:“咱們公平交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童叟無欺,難道你還想要搶?”
這可不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
船艙内傳出無城子的聲音。
“公輸長老,你可不能用搶的啊!”
“胡說,老夫向來行事堂堂正正,怎會搶你的東西,莫要誣陷好人!”
公輸磐氣得臉紅脖子粗,雖然看中李小白的東西,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過強搶的念頭。
這一點與須彌宮的真人印禅相比,兩人高下立判。
“那麽等你什麽時候拿出合我心意的機關獸再說吧!”
看到對方再也掏不出好東西,李小白興意索然,不過方才的那些收獲也足以讓他消化好一段時間。
“吱!~”
獸王的尖嘯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短暫的交談。
一枚透明圓球在百米開外爆發,震得機關舟一陣搖晃,舟内的術士們齊聲驚呼,擁有凝胎境修爲,環繞着機關舟禦劍飛行的術士們連忙加速避讓。
追在後面的那頭獸王越發近了,同樣也越發急切的想要将機關舟擊落。
李小白轉過視線,看了一眼已經肉眼可見的另一頭獸王,當即打出幾個法訣,讓破雲舟拉出一個弧線,恰好将兩頭獸王帶了進去,以免被同時從兩個方向堵截。
兩害取其輕,雖然被兩頭獸王一起追,總好過前堵後截。
獸将的能力各有不同,獸王也是如此。
在雪域高原誕生的獸王擅長噴吐出能夠爆發猛烈沖擊的透明圓球,而從另一個方向趕來的獸王額頭生長着一枚臉盆大小的透明晶體,能夠自動引聚周圍的光線,當積累到一定程度時,猛然爆發出一道淩厲的金色光束。
要不是李小白察覺到危機襲來,急忙讓破雲舟往一旁橫挪開數丈,說不定就會被這道突如其來的金光擊穿整艘機關舟。
饒是險到毫巅的逃過此劫,依然有一位凝胎境術士被這道光束蹭了一下,半邊身子當場消失,隻剩下還殘留着略微驚詫表情的半張臉和殘屍,與剩下小半截的飛墜落向大地。
金色光束的速度要比透明圓球快多了,李小白頗有些不放心,又将赑屃龜甲巨盾放在舟尾,一邊護住這艘機關舟,一邊保護自己和“玄星”。
“這是妖王的背甲,你從哪兒得來的?”
看到僅僅經過一些粗劣煉制手段的巨盾,公輸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本公子殺了一隻玄武,這是它的背甲。”
大敵當前,李小白根本沒顧得上理這個煉器和機關術的狂熱癡漢。
“玄武?你就吹吧!”
公輸磐怎會相信李小白的話,妖族的四聖可不是那麽容易好殺的,若是真的殺了,對方還能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眼前嗎?不被天下的妖族一起追殺才怪了。
更何況這小子身邊還有兩隻雪域神雕和一隻金瞳六耳猕猴,恐怕還沒摸到四聖的邊兒,就被自己身邊的三隻妖族給生撕了。
不過公輸磐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他越打量那塊巨盾,越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殘留的妖氣中仿佛曾經經曆過雷霆洗煉,純粹的超乎想像,似乎是破劫境妖王的遺骨,在純粹的土靈氣中又蘊含有一絲水靈氣,同時背甲質地溫潤如玉,隐隐呈現出晶質,根本不似尋常的妖王。
難不成真的是玄武?雖然心中這麽猜測着,可是公輸磐卻很快否認了,他從未見過玄武的模樣,也不太相信李小白的運氣真的逆天,連妖族四聖之一的遺物都能得到。
六邊形龜紋中蘊含着自然生成的法陣和符文,使得這件背甲即使隻經過簡單的煉制,就可以直接拿來使用,甚至不輸于那些成名的盾形法器。
以公輸磐老辣的眼光,輕而易舉的分辨出煉制者應該是一頭真丹境的大蛟,同樣異乎尋常純粹的妖氣瞞不過墨門中人。
可是現在,這麽一件寶物卻被一個煉神境的小術士撿了便宜,這位墨門長老心中直歎氣。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轟!~
透明圓球爆發的氣浪越來越近,震得機關舟東搖西晃,籠罩住舟體的靈氣盾也微微震顫起來。
頑皮的悟空爬上了白帆桅杆,充當瞭望手,桅杆上的搖晃更加劇烈,吓得它吱哇亂叫,緊緊的抱住杆身,生怕被甩出去。
“小子,不快快射那頭妖王。”
公輸磐看到李小白一直在瞄準,卻遲遲不肯動手,當即有些着急起來。
剛出現的那頭獸王和攻破聖手門的獸王正如李小白預料的那樣,已經合兵一處,共同追擊破雲舟。
透明圓球的爆炸沖擊,和淩厲的金色光束,對整艘機關舟和所有人構成了嚴重威脅。
“不急,機會隻有一次。”
李小白搖了搖頭,哪怕公輸磐和其他人急得直跳腳,他依舊紋絲未動。
他并不是神射手,當前能夠威脅到獸王的弩矢隻有這麽一支,若是射失。
此前的準備就會前功盡棄,所有人隻能繼續跟對方玩追逃遊戲。
心神中的混沌青蓮除了最外層二十八片蓮瓣靈光盎然外,中間那一層也有一片蓮瓣熠熠生輝,靈光缭繞,這是李小白趁着在休整的那兩天裏,拼着消耗掉所有蓮瓣的靈光,點亮了中間一層的“重玄”蓮瓣。
隻不過此刻他并不想冒冒然的白白浪費掉這些劍況,更何況中間層蓮瓣的“重玄”領域并不适合眼下的環境,除非他有機會再點亮中間第二片蓮瓣,或許可以找到合适的領域。
“我們撐不住了!”
霸道的金色光束再次閃過,一個險些被射中的凝胎境術士氣急敗壞駕馭飛劍沖上了破雲舟,其他未登上機關舟的術士紛紛放棄了拱衛陣形,成爲了船艙内的一員。
“小子,你到底在搞什麽?想打就沖回去打,想逃就說一聲,我們一起幫你。”
印禅終于按捺不住,又一次不再顧及面子,縱身沖上了舟尾甲闆,準備鑽進船艙。
有過上一次的經驗,他知道想要加速,就得往船艙中央的青銅圓鼎大量灌注靈氣,一定能夠甩掉後面那兩頭可怕的獸王。
“别搗亂!”
李小白忽然毫不客氣的厲聲警告。
“哼,你讓本座不搗亂,本座就不搗亂嗎?”
哪怕有無城子在場,印禅仿佛鐵了心要跟這個靜霜宗的小術士硬幹。
“你若是再敢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氣。”
李小白擡起手,指着印禅。
印禅喜歡被獸王追得滿天下亂跑,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可不能讓這家夥白白糟踏了。
更何況李小白也想試一試從蠻人那裏得來的殺神矢對天邪教獸王的殺傷效果。
“本座偏要……”
印禅擡起腳。
“你敢?”
“你敢?”
卻是有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兩道強大的氣息同時鎖定了印禅,讓他身形一滞,那隻腳無論如何都踏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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