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手上這個擒獲的俘虜,這還是第一次在正面硬剛的情況下,将一名全真境術士生擒活捉,其難度完全不下去将其擊殺。
一個煉神境術士能夠擒殺全真境的真人,這樣的驕人戰績足以震憾整個術道。
不過李小白在交手時還是占了許多便宜,對方根本無法防備他的那些手段。
如果無城子能夠對混沌青蓮劍光的神奇有所了解,别說是生擒或擊殺,恐怕李小白會毫不猶豫的掉頭就逃,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失去混沌青蓮劍光的出奇不意,隻剩下煉神境的術道手段和洗髓境的武技,想要戰勝全真境的術士,完全是癡心妄想。
李小白遙望芷蓉遠去的方向,他并沒有急着去追趕,而是抓着無城子往地面落去,同時摸出一支針管,往對方脖頸處輕輕紮了一下。
具有強烈麻痹效果的神經性毒素迅速發揮出作用,無城子的全身肌肉開始變得僵硬起來,即使沒有被砸暈,也會因爲擴散毒性而暈迷。
蛇是五毒之一,由蛇化蛟的清瑤在這方面更是拿手好戲,什麽樣的毒性都能夠調制出來,麻痹的,麻醉的,渾身瘙癢的,引動七情六欲的,一觸即亡的,延時發作的,應有盡有,李小白身上沒有少備這些奇毒。
也不知過了多久,無城子緩緩睜開眼睛,他很快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全身上下軟如棉花,完全沒有一絲力氣,甚至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身體内的靈氣就像賊去樓空,根本調動不起來。
“醒了?”
不遠處火光跳動,一個人影正在往火堆中添着柴。
無城子大着舌頭,艱難地說道:“你,你是誰?”
“吾名域外天魔,世人稱吾爲大魔頭!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李小白橫豎不說實話,沒心沒肺的挑釁着這個全真境的真人。
“你是誰?”
無城子依然不肯相信,他看穿了李小白的壞笑背後的鬼話連篇。
“無論你信與不信,我就是魔頭,就站在你的眼前!”
李小白根本沒打算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細,有一個星羅宗已經夠煩人了,再加上一個天邪教,更是煩不勝煩。
“魔頭,你想要幹什麽?”
沒辦法,哪怕對方不是什麽所謂的域外天魔,現如今人爲刀俎,自己爲魚肉,無城子隻能把對方當作域外天魔來看。
李小白伸出手虛握,作惡狠狠狀說道:“這方天地是本魔的掌中之物,那個什麽狗屁天外邪神也敢窺觑,你們這群爲虎做伥的家夥簡直是活膩了!”
在某種意義上,他與魔頭還真沒有什麽區别,挑戰世人的三觀,颠倒乾坤黑白,所過之處天災人禍不斷。
天邪教這幾年鬧出的動靜,甚至還抵不上他一個人折騰的。
“胡說,待邪神降世,我教一統天下,爾等蝼蟻如不速速皈依乞伏,等邪神發怒,必死無葬身之地。”
李小白的胡說八道讓無城子怒不可扼,就像自己最虔誠的信仰不僅被人踐踏,還潑上了一盆臭****,要不是無法動彈,體内的靈氣又賊去樓空,他恨不得現在就跟這小子拼個你死我活。
然而“玄星”化作的鎖鏈死死的鎖住他,别說是一個失去了靈氣,又渾身肌肉筋骨酥軟的全真境術士,就算歸元境的武者也休想輕易掙脫。
“不用掙紮了,你是掙不脫的。”
李小白擡起手,一條銀鏈如蛇般擡起,不僅僅是環環相扣的鏈環,還有一根根如頭發絲般互相糾纏在一起銀索,兩者雙管齊下更添堅韌。
無城子身上的束縛又緊了一分,他咬着牙叫道:“你死心吧,本尊就算是死,也不會投降!”
“我不需要你投降,隻需要你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李小白搖了搖頭,手一指無城子:“迷魄!”
一道淡淡的白光擊中了毫無反抗能力的無城子,這個滿口不投降的家夥,目光瞬間變得迷離起來。
“迷魄”劍光最喜歡這等負隅頑抗,死不投降之輩,一旦中招,立刻心志被奪,變成一個坦白從寬的誠實乖寶寶。
“你叫什麽?”
李小白撥拉着火堆,十幾個泥團正在火堆裏翻着身。
用荷葉包裹,外面再抹上一層爛泥的叫花雞他一個人是吃不完的,當然還有其他妖的份。
錢袋裏青蛇镯和紅玉佩不見了蹤影,大小妖女正泡在半裏外的溫泉潭裏撲騰着,煮着一潭香豔的妖女湯。
“無城子!”
自從這位全真境真人落入李小白手中開始,他就已經身不由己了。
李小白不緊不慢地繼續發問。
“在天邪教中是何地位?”
“神霄宮中還有誰是天邪教中人?”
“其他術道宗門是否有同黨?他們的名字?”
“你們之間的相互聯系方式是什麽?”
“天邪教的據點在哪裏?總部在何處?有多少弟子?”
……
“迷魄”劍光的效果并不長,隻有一刻鍾,不過李小白還是問到了不少極具價值的信息。
作爲一個全真境的真人,無城子不僅在神霄宮内地位不低,在天邪教内同樣也是一個不同尋常的角色,他是天邪教打入術道五宮七宗裏面,身份最高的天邪教中人,而且還是一位法王,稱号叫作白相。
現如今,天邪教埋伏五宮七宗十三門内的釘子足足有上百人,其他小宗門也有,甚至有一個小宗門的宗主正是天邪教弟子,來自于裏裏外外的掩護,使天邪教變得越發隐匿。
迷離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
“呃,我這是怎麽了?”
無城子莫名感到口幹舌燥,他搖晃着腦袋,完全不知道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記得那個自稱是域外天魔的年輕人向自己一指,自己就變得奇怪起來。
“你坦白從寬了!”
李小白沖着他笑了笑,随即朝着另一個方向望去。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還有女子的嬉笑聲,一個青衫,一個紅衣,兩個女子巧笑倩兮的相伴款款而來。
“公子,晚餐好了嗎?”
清瑤望向火堆旁那些圍成一圈的土疙瘩,情不自禁的口中生津。
别看那些土蛋貌不驚人,裏面卻藏着她最喜歡的美食之一,叫花雞。
小紅鯉比較内向,不像大妖女那樣藏不住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過眉眼之間卻掩飾不住幾分期待,顯然也被清瑤帶着了一個小吃貨。
“可以了,來吃吧!”
李小白拿起鋼釺,将其中一隻泥球撥拉了出來,手中暗勁一吐,緊緊包裹住多層荷葉,被烤得又幹又硬的泥殼立刻崩碎,隻剩下裏面已經變了色的荷包團兒。
也不嫌燙,他抱着荷葉團來到火堆旁的長方木桌上,善解人衣般層層剝開荷葉,随着一股白汽從葉間升起,一股奇香瞬間擴散開來。
無城子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術士自以爲仙長,卻遠遠沒有達到餐風飲露,五谷不食的辟谷之境,依然需要一定的飲食,一日一夜未曾進食,使他對美味的抵抗能力與凡人毫無區别。
不過他還是回過神來,想起了李小白此前所說的話,瞪着眼睛叫道:“我,我坦白了什麽?你休想詐我。”
直到現在,無城子依然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無城子,神霄宮長老,在神霄宮内有一個私生子,名叫黃且,現年二十九歲,煉神境高階,你的另一個身份是天邪教十二法王之一白相,與黃台法王共同負責五宮七宗的潛伏任務,神霄宮内有天邪教弟子三十七人,五宮七宗裏面有一百五十一人,你掌管其中一……”
李小白一邊扒着荷葉,将異香撲鼻的叫花雞放進盤子裏,推向已經迫不及待的清瑤,一邊說着,又從火堆裏扒出一枚泥球。
李小白說的輕描淡寫,但是無城子心中卻仿佛驚雷接連炸響,臉色變得慘白無比,顫聲道:“你,你怎麽知道?”
就在刹那間,他有如在數九寒冬被扒光了衣服被圍觀一般,連一絲一毫的秘密都沒能留下。
“你自己說的!”
忙着喂飽妖女的李小白聳了聳肩膀。
無城子目瞪口呆,嘶聲道:“這不可能!我怎麽會說?”
“難道是老天爺告訴我的?我可是域外天魔,最擅長于玩弄人心的魔頭,哈哈!”
李小白故弄玄虛的邪教着,往對方心底又埋下了一顆詭異的種子。
在心理衛生的理論當中,神經病何嘗不也是一線魔念植入内心深處引發的畸變,如果能夠将其根除,這種心理疾病也能夠不藥而愈。
無城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氣,他原本是不信對方的胡說八道,可是架不住李小白的對他心态的精确把握,一步步不由自主的踏向用妄語之言編織的心理陷阱。
供奉天外邪神的天邪教中人,何嘗不也是身陷于一個大大的心理陷阱中,李小白所做的隻不過是将其拖出虎穴,又一腳踹進新的火坑。
這些心理病态的家夥始終是要跳坑的,不如老老實實的踏到李小白自己的坑裏。
“你是不是很驚訝?是不是心裏又在想,這小子很有可能在騙我,這根本就是一個謊……”
李小白并沒有放過這個俘虜,在察顔觀色中,左一句右一句,句句命中無城子的心中所想。
盡管緊緊閉住嘴巴,一言不發,可是無城子根本無法控制住内心深處的驚訝,對方竟然能夠看穿自己的想法,而且一句都不差,這究竟是什麽詭異手段,自己還有沒有秘密可言。
如果無城子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李小白的伎倆注定不會有太大的作用,但是對方信奉邪神,自己在心靈上挖出一個巨大的破綻,那就不要怪專業人士堂而皇之的趁虛而入。
術道修爲明明是全真境的強者,心理防線卻猶如漏勺一般,僅僅幾句話就被拿捏住心理活動。
小白曰:怪我咯?!
“你真是域外天魔?”
埋在無城子心中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他似乎有些接受了這個胡說八道的觀點。
“世界猶如河中之沙,無窮無盡,有的世界有人沒有妖,有的世界有妖沒有人,有的世界既有妖也有人,有的世界什麽都沒有,有的世界除了人和妖,還有其他的智慧種,有的世界沒有人和妖,卻有各種想像不到的智慧種,世界之大令人無法想像,天外邪神隻不過是一個較,高層次的生命,妄自稱神才是最可笑的事情,本質上與我并沒有太大的區别,你會相信一小群蝼蟻自以爲順從一個熊孩子,就能夠統治大樹底下的一尺方圓之地?熊孩子想要踏滅蟻窩,隻不過是舉手投足,你們又有何反抗之力……”
李小白繼續向對方灌輸一些奇怪的東西。
在某種意義上,意外降臨到這個世界某個邊境小鎮纨绔子身上的他,與天外邪神還真沒有太大的區别,隻不過他已經先一步進入了這個世界罷了,而後者卻想着攜帶本體的力量降臨。
“迷魄”劍光一個晝夜隻能使用一次,方才的一刻鍾審問,他也隻問出了大概,還有許多細節情報并沒有問出來,或許其中還夾雜了一些自己無意中忽略的關鍵信息。
想要将天邪教一網打盡,需得事無巨細的盡可能詳細才行,他試圖直接攻破對方的心靈,不借助于“迷魄”劍光的短暫效力,随力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李小白的話就像魔音貫耳,一句句動搖着無城子對天外邪神的信念,他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渾身上下被“玄星”鎖鏈捆綁的動彈不得,根本無法拒絕這些充滿詭異念頭的話語。
他很想反駁,可是隐隐又覺得對方的話有些道理,根本無從反駁,這世間的人,又如此年輕,怎會有這些稀奇古怪,看上去又荒誕不稽的詭異想法,難道真如對方所說,這個年輕人真是什麽域外天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