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無比熟悉的人就在身邊,陷入不安的清瑤長長松了一口氣,撲進小白同學的懷中,臉頰蹭着他胸膛,心有餘悸地說道:“公子,奴家好怕!”
無論是誰驟然失去五感,也會方寸大亂,即使是全境真的真人也不能例外。
眼不能視,耳不能聽,鼻不能嗅,觸不能覺,口不能嘗,五感全失的感覺就像被世界抛棄了一般。
但是對于清瑤來說,哪怕被全世界抛棄,也沒有失去李小白更可怕。
“莫怕,莫怕!”
李小白輕輕拍着懷中這頭青蛟大妖。
即使破境晉升,修爲大增,清瑤依舊一如既往的那樣癡纏粘人。
好在“鸠曜”的效果隻是暫時性的,五感恢複時間随着修爲高低各有不同。
與妖女一同恢複的,還有敬國公鄧方,他茫然四顧,當目光落在已經氣息全無,神魂俱滅的星羅宗守央真人屍體上時,當即一臉駭然。
即便自己處于武道歸元境全盛時期,也沒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幹掉一個術道真人。
老公爺的視線随即移到李小白和清瑤身上,有些驚疑不定,猜測着到底哪一個才是殺死真人的大能。
緊接着白老大,皇家秘情司指揮使等人相繼恢複不過,包括老公爺和妖女清瑤在内,五感恢複時間最短的隻有五息,最長的則是二十息。
這意味着當李小白面對武道歸元境與術道全真境這一層次的敵人時,在釋放“鸠曜”後,最多隻有五息的攻擊時間,高手之間的生死對決,五息足以發動十次,甚至百次緻命攻擊。
隻不過“鸠曜”的作用範圍太小了些,堪堪覆蓋整座太極殿,外面的林鄧兩家與左右衛士卒甚至毫無所覺。
“宣太醫!”
皇族供奉術士終于回過神來,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陛下!陛下!”
林鄧兩家與左右衛士卒們浴血沖了進來,若不是李小白與清瑤叩門而入,成爲了殿内厮殺的最大變數,他們即便付出了三分之二的傷亡,依舊沒有辦法沖進這座半塌的太極殿。
太醫早已經在外面待命,被人生生架了進來,顧不得士卒們手腳粗暴,忙不疊的開始給皇帝診脈。
“怎麽樣?”
皇家秘情司指揮使陰森森的金色面具讓人不寒而栗。
“魚人之毒!是魚人之毒!”
經過診脈和驗血後,太醫絕望的大叫了起來。
“什麽是魚人之毒?”
敬國公一把揪住太醫,就像拎小雞一樣将他拎了起來。
太醫當即臉漲得通紅,拼命蹬腿,幾乎快要翻白眼。
正當其他人試圖勸阻這位脾氣暴躁的老公爺時,卻聽到皇家秘情司指揮使顫聲道:“無解之毒,絕毒!”
“什麽?可有解藥?”
白老大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這世上還有毒是無解的。
“取自南海魚人的怨靈,調和多種絕毒之物,配置出來的無解之毒,即使是玄真境的真人也難以幸免。”
掌管天下之秘的皇家秘情司指揮使直搖頭。
“無妨!朕早已過知天命!去取遺诏!”
治世天子顯然對自己命不久矣早有心理準備,甚至提前準備好了傳位诏書。
說完,他的目光投向不遠處,又說道:“先請李公子過來!”
李小白和妖女正在興高彩烈的打掃戰場,搜羅戰利器,飛劍,丹藥和靈符,統統都不放過,更在星羅宗的守央真人身上所獲頗豐。
一支五品飛劍,六面成套的六爻兩儀盾,天地人陰三才,陽三才,這套四品法器卻依然擋不住“曦和”劍光無與倫比的貫穿力,陰地盾與陽地盾的中央留下了一個指頭般大小的孔洞,對應着守央真人的胸口。
李小白甚至還得到了一枚稀有的納戒,盡管容量隻有一丈立方,但是足以讓他攜帶不少東西,不必完全依賴清瑤的儲物蛇鱗。
聽到大武朝皇帝的話,李小白收起收獲頗豐的興奮,來到九龍寶座前,望着坐在上面的治世天子,說道:“我是該喊您陛下呢,還是依舊稱呼您爲周老!”
“呵呵,先生淡泊名利,不拘小節,讓老夫無比羨慕!”
治世天子答非所問,卻又給了李小白的答案。
以先生相稱,代表着他依舊是敬國公府内那個蹭課的周世叔。
不明真相的人一臉茫然,知曉真相的人卻明白這位年輕公子竟早已經簡在帝心。
“術道宗門便是您口中所說的威脅嗎?”
李小白并沒有兜圈子,反而單刀直入,他的表情鄭重肅然。
光是一個守央真人就如此難纏,若是再加上一個術道宗門,确實能夠讓一個人族國度的統治者爲之忌憚。
皇族供奉術士不論是質,還是量,都無法與術道五宮七宗相比,大武朝被術道宗門盯上,不啻于一隻小白兔被一頭猛虎盯上,根本毫無反抗能力。
“在術道宗門面前,大武朝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你今日擊殺的爲首之人是星羅宗的守央真人,星羅宗卻并非隻有一位全真境真人,更有神通境的尊者存在,此次盯上我大武朝江山的不僅僅是星羅宗,更是整個五宮七宗,先生或許已經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
周老一臉苦澀,雖是坐擁漢家江山的帝王,可是這世上依然有不少東西讓他顧忌不已。
“陛下,請多休息!”
白老大收回所剩無幾的罡氣,由皇家秘情司指揮使出手,靈氣代替罡氣,洗滌着治世天子的身體,繼續與魚人絕毒對抗。
“無妨,若不說完,朕恐難以瞑目!”
治世天子完全是在交待後事。
“敢問周老,香君隻是邊境小鎮的一夫子之女,與大武朝江山能有多大的關系?西延鎮距離帝都天京不遠千裏,強擄一個小女子有何意義?”
趁着皇帝老子還沒剩下幾口氣,李小白急着把真相弄明白。
娘的,弄了半天,竟然是皇帝搶自己的媳婦,倒是錯怪了敬國公家的小公爺。
李小白向小公爺鄧非看了一眼。
反正是自己的學生,雨雪天打學生也是閑着,小白同學也懶得道歉了。
“你們都退下!”
治世天子往身周看了一眼,其他人知機退開,隻留下小公爺鄧非,白老大,皇家秘情司指揮使,李小白和妖女清瑤等人。
甚至連敬國公鄧方都站得遠遠的。
空氣中靈氣波動微微一蕩,一道結界将九龍寶座周圍兩丈範圍内的聲音悉數與外界隔開。
“香君姓周,不姓武!”
治世天子深深的看了李小白一眼,目光不經意間在鄧非身上掠過。
“姓周?”
李小白瞠目結舌,他很快意識到,這個周與皇族周氏恐怕是一回事。
相距千裏,武夫子難道與皇帝是親戚?
“她是前太子周德的女兒,武夫子曾是太子府的門客,白霜是太子的鬥将,香君應該稱呼老夫一聲大伯!天家無情,先生一語中的,更是我皇族周氏子弟的宿命。”
治世天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深邃的望着太極殿因爲坍塌而露出的灰白色天空,不時有些許雪粉揚揚灑灑落下。
言簡意骸的言語中隐隐折射出上代皇子争奪帝位大統時的刀光劍影與兄弟相殘。
稍喘息片刻後,他繼續爲李小白揭開自己一直深藏心底的秘辛,再次開口說道:“其實老夫對兩個過繼皇子一點兒也不滿意,一是因爲蠢,二也是因爲蠢,三還是因爲蠢!”
兩個相繼篡位的皇子在他看來,隻能用三個“蠢”字來形容。
此時,一位宮中老監捧着一卷金色诏書聖旨趕來,身後還跟着幾位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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