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回留在“草廬”配合樸老看店的虎力,李小白與清瑤便直接回了府。
在路上,可以看到金吾衛正在滿大街的捉拿挑擔貨郎,将一本本挂曆搜出,逼問其來源,一些刻印鋪子倒了大黴,不少人直接被繩子串了起來,一路哭爹喊娘的拖往府衙。
看到這樣的手筆,恐怕不止是櫻兒妹妹在發力,背後多半還有敬國公府的影子,否則隻會是搜繳,而不是還連帶着送往府衙候審,眼下分明是公事公辦。
前腳被李小白生生敲了一筆竹杠,才過了一個晚上,敬國公府就出手了。
這些私印盜印挂曆的人倒了血黴,不狠狠出上一筆銀錢,恐怕将難以平息敬國公的怒火。
用罷午食,李小白将清瑤留在了府内,讓其好生修煉,而後獨自前往敬國公府授課。
因爲挂念着武家小娘面臨的麻煩,李小白給小公爺的課業也有些心不在焉,比往常提前了一個時辰就早早回了府,小公爺鄧非能夠理解這位先生的心神不定,在授課時無比認真,努力記住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
回府後,李小白便一頭紮進了書房,親自将支離破碎的藥鼎用膠汁重新粘合起來。
上好的魚鳔膠将一塊塊藥鼎嚴絲合縫的粘結起來,飛劍斬開的法陣被重新恢複,但是依舊存在極細的縫隙,猶如發絲一般,截斷了法陣的完整性。
在晾幹膠質的過程中,李小白再次如法炮制泥闆,開始一一測試那些新得法陣的作用,毫不例外的,不斷測試,不斷組合,再次将陰沉木書桌炸得滿是泥點子,卻使他對這些法陣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混沌青蓮的“邪瀾”蓮瓣上,若隐若現的法陣不僅增加了不少,而且還多了一些法陣組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代表着李小白漸漸吃透了越來越多的法陣應用,正在以劍匠爲起點,往煉器士的道路上前進。
管家李無雙用了重金,以四倍的工匠人力三班輪換,人停工不停,火把徹夜不熄,短短兩個晝夜,一座高大堅固的工棚便出現在李府的後院。
負責督工的大工還花了不少心思,不僅獨具匠心的設計,還移來草木将工棚外部點綴起來,生生将這座原本與後花園完全格格不入的建築變得與整座園子宛若一體。
光從外表看,絕對不會讓人想到這其實是一座匠作工坊,而是以爲是一座格調高雅,反樸歸真的雅室。
新建工棚内的爐火升起,上好的青炭散發出橘紅色的火光,使整個棚内的溫度陡升。
穿着一身厚粗布衣裳的李小白身前還系着一塊用防火藥劑浸制過的皮圍裙,他并沒有急着讓虎力轉動渦輪式風箱,往火爐内送風,眼下的火力已經足夠使用
此刻需要熔解化出的是模具内的蠟模,經過爐火加熱了一會兒,硬質石蠟迅速變軟,化成液體,随後被倒出回收,隻留下一個内部空空的模具。
爲保證良品率,像這樣的耐火泥範模具還有數個。
初步制成的模具依然置入火爐内,隻不過是移到了積蓄熱量的蓄熱室,李小白設計出來的火爐遠比甘記劍器鋪與其他鐵匠鋪所使用的火爐更加先進,能夠使青炭釋放的熱量盡可能被利用。
火爐上方橫架着兩根平行的百煉鋼梁,光是這兩根如成年人大腿粗細的全金屬粗梁就耗去了李小白上萬貫的銀錢。
鐵砧巷的四個鋪子聯手接下這個活兒,超過二十個熟練鐵匠帶着徒弟乒乒乓乓鍛打了一天一夜,才将這兩根鋼梁給敲了出來,左右兩端用堅硬的石牆爲基,并開槽固定,足以承受起數萬斤的重量。
随着鎖鏈摩擦聲響起,李小白拖動壓在梁上的四輪全鋼滑車,底下吊着一隻巨大的坩埚,這兩根粗梁根本就是兩根鋼軌。
借助于百煉鋼梁軌道的便利,坩埚緩緩移動到了火光升騰的火爐口,再将内充沙子的雙層鋼闆左右圍攏,整座近一人高的坩埚完全陷入平空增高的火爐口内部,使底部的爐火熱量完全包裹住這口巨大的坩埚。
尋遍整個帝都天京,都找不到比眼前更大的坩埚和更先進的熔爐,用來鑄鼎更是輕而易舉。
李小白用來煉制藥鼎的材料并非其他,而是清瑤從松山小林寺偷來的法器大鍾,這玩意兒重達近一萬斤,表面刻滿法陣符文,重重敲擊爆發出的鍾聲,能夠震懾邪魔歪道。
這口大鍾擺在李府沒什麽意義,除非想跟皇家的景陽鍾對着幹,否則它就隻能是一個不能敲響擺設,現如今唯一的用途就是成爲煉制藥鼎的主材料。
在戰鬥中鋒刃受到損傷的飛劍被李小白重新修複,鋒利再次恢複如初,就像切豆腐一樣,從小林寺弄來的這口法器大鍾上割下一大塊鍾體,切成幾塊丢進了坩埚内,以便于更快的熔化。
虎力全力轉動風箱渦輪槳葉,以一人之力足以抵過四五人,持續不斷的空氣灌入爐底,橙紅色爐火迅速變成青藍,經過持續加熱,坩埚内的大鍾碎片漸漸開始出現熔化的征兆。
足足耗費了一個多時辰,坩埚内的法器大鍾碎片終于熔成一埚暗紅色的湯液。
再次耐心等了約半個時辰,使得熔化的湯液徹底變成耀眼的金色,李小白這才打開爐口,一一夾出那些在蓄熱室内變成暗紅色的模具,然後拉動有些燙手的鐵鏈,使坩埚的導流角對準模具灌注孔,一線“金湯”準确落了進去,片刻功夫便徹底灌滿。
四輪全鋼滑車繼續移動,懸吊的坩埚将徹底熔化的法器大鍾碎片注入那些模具内,随着溫度緩緩降低,隻要敲開泥範,就能夠得到藥鼎的粗胚。
爲了節約時間,同時也是因爲不擅長過于複雜的造型設計,這些自制的模具與“草廬”丹師被毀的藥鼎有很大不同,看上去根本毫無美感可言,根本就是純功能化的鼎鍋,個頭還更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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