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小白眼中,山匪也好,馬匪也罷,隻要不幹人事,滅絕人性的,統統都沒有資格算人。
不是人的玩意兒,誰在乎他們是否被妖怪當點心吃掉。
“那麽,奴家就不客氣了。”
清瑤的身形陡然再次大了幾分,吐着鮮紅的蛇信,直接縱身沖了上去。
落在最後面的一名山匪忽覺頭頂上空陰暗了下來,下意識的擡起頭一看,當即吓得魂飛魄散,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就被張大了嘴的巨大青蛇連人帶馬一起吞了下去。
“啊!”
吃人!
這就是妖族在活生生的吃人,直接一口吞。
聽到後面的慘叫,跟在老刀把子身後的山匪們終于醒悟過來,妖怪就是妖怪,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
但是對他們而言的這場悲劇才剛剛開始。
馬兒們一個個吓得直腿軟,山匪們拼命揮動馬鞭,将馬屁股抽得皮開肉綻,劇痛刺激的身下馬匹拼命邁動四蹄,即便如此,奔跑的速度也依然比往常慢了三分。
身如水缸般粗細,長達十餘丈的巨大青蛇行動如風,轉眼間追上了那些山匪,左一口,右一口,絕望的慘叫聲不斷響起,一名又一名山匪不是被青蛇從馬背上咬住甩上天空,然後自由落體墜入蛇口,就是連人帶馬直接被吞下,蛇軀表面可見一個明顯的隆起慢慢往後推移,卻很快消失不見。
一些不甘心就此葬身妖口的山匪懼極生勇,轉過頭來舞揮着兵器向清瑤反沖過來。
在化形境的妖族面前,尋常凡人的匹夫之勇卻完全沒什麽卵用。
利箭射在蛇鱗上,連個白點都不會留下,刀劍斬擊更是連撓癢癢都不夠資格,清瑤完全無視這些小點心的反抗,張開毒牙猙獰的蛇口照例吞了下去。
“跑!快跑!”
老刀把子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喊,一邊将馬背上所有能夠扔掉的東西全部抛去,盡可能減輕負重,可以讓馬匹跑得更快些。
從戈壁荒漠一直跟着他的馬匪們有樣學樣。
直刀,铠甲,水囊,幹糧袋,甚至是随身的金銀,悉數抛去,眼下保命要緊,其他的根本顧不得了。
隻有在封狼道與大黃嶺收下的山匪依然舍不得自己那點兒家當。
逃跑的隊伍漸漸分成兩個部分,沒有随着老刀把子減負的山匪們漸漸落在了後面,隻有老刀把子帶着自己的心腹跑在了最前面,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老刀把子等人的坐騎是經過千挑萬選的駿馬,哪怕稱作爲寶馬也不爲過,全力奔跑時的速度與臨時湊給山匪們的驽馬與劣馬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當即将大部分山匪甩在了身後。
一陣哭爹喊娘和絕望的慘叫後,除了老刀把子帶着五六個心腹倉惶逃往大黃嶺深處外,其他的山匪盡數葬身蛇腹,隻剩下十幾匹馬屁股尿流的吓癱在路旁。
“有幾個跑了!不過奴家在他們身上留下了印記,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奴家依然能夠找到他們,公子想要繼續追嗎?”
吃了個痛快的青蛇有些不滿,意識到自己光顧着吞食山匪,居然讓幾個小點心趁機溜走了,未能竟全功,略有些遺憾。
“留下了印記嗎?幹的不錯!讓他們先嘗嘗逃亡的恐懼也好,若是一下子死的太快,隻會白白便宜他們。”
李小白騎着馬施施然追了上來,冷笑着眺望着老刀把子等人逃走的方向。
像這樣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悍匪,想要得到一個幹脆痛快的下場,簡直是白日作夢,既然清瑤在他們身上留下了印記,他反而十分有耐心的跟這些家夥玩一玩這個複仇的遊戲。
轉型山匪對老刀把子來說同樣是一種挑戰,注定了他在這片群山中不會像在戈壁荒漠時那麽如魚得水。
如此深仇大恨,怎麽可能讓對方死個痛快,讓老刀把子陷入惶惶不可終日,才合李小白的心意。
清瑤意猶未盡的吞吐着蛇信,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她重新變回三尺長的小蛇,跳到馬背上,鑽入錢袋。
山匪還剩下一個,就是那個最先昏倒的巨漢,商隊護衛們沒閑着,一擁而上,毫不客氣的把他捆成了粽子,等到了晚上給蛇妖大人當夜宵。
正如李公子所說的那樣,他的妖奴果然專吃壞人,真是謝天謝地!
一瓢涼水澆在了巨漢的臉上,當場把他激醒過來。
“妖,妖怪吃人了!吃人了!”
巨漢一睜眼,當即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
這家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妖怪。
“喊什麽喊,都吃完了!”
商隊護衛頭領一鞭子抽在了巨漢身上,這近一丈的大個子真是白長了。
“還剩一個?”
李小白騎馬回轉,看到商隊護衛們正對一個綁得結結實實的俘虜拳打腳踢。
山匪人人得而誅之,護衛們自然也沒有客氣。
這位李公子與他的妖奴解了商隊之危,護衛們對他恭敬有加,當即說道:“公子,此賊該如何發落?”
義善祥的商隊雖然一貫與各路綠林交好,秉持花錢消災,和氣生财之災,卻并不意味着可以任人劫掠。
因此落到他們手裏的盜匪恐怕不會比落到官府手上會好多少。
“嗯,挺大個兒的!”
李小白低下頭去撿巨漢的八棱金瓜錘,沒提動。
西瓜般大小的錘頭連帶着精鋼錘柄,少不得有一兩百斤的份量,掄在人身上,恐怕不死也殘。
原本還有些擔心,卻看到自己的八棱金瓜錘依舊紋絲未動,腦子就像缺弦兒的巨漢頓生輕視之心,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恁得一個小白臉子,想要動爺的錘頭,下輩子吧!”
“閉嘴,死到臨頭了,還敢嚣張。”
“兄弟們,收拾他!”
商衛護衛們再次拳腳相加,将巨漢揍得滿臉是血。
“好重的家夥,正好用來賣廢鐵,大概夠得上一桌酒席。”
李小白根本不在乎巨漢的嘲笑,依舊打量着沾滿了石粉和血漬的八棱金瓜錘。
像這等重武器放到戰場上,絕對是摧枯拉朽的利器,哪怕是戎人引以爲傲的沖城騎恐怕都架不住一錘子。
同樣的,隻有猛士才能駕馭得住這樣的重錘。
“不,不要賣我的錘頭!殺了我也不要賣我的錘頭!”
在劈頭蓋臉的拳腳中,巨漢一聽到要賣自己的寶貝錘子,當即急得大叫起來。
這二貨,居然把這破鐵錘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李小白收回放在眼前這支八棱金瓜錘上的目光,望向正在挨揍的那個巨漢山匪,笑了笑說道:“還是先顧顧你自己吧!這麽大的塊頭,晚上等着當夜宵吧!”
巨漢皮糙肉厚似乎十分扛揍,雖然表面上被揍得血赤拉糊,卻依然生龍活虎。
“晚上有夜宵?這感情好!有圓子不,爺喜歡酒釀圓子,還喜歡,喜歡,呃!”巨漢驚喜的叫了一嗓子,旋即發現不對,聲音打着顫道:“當夜宵,爺不要當夜宵啊!不要吃我!”
原來不是有東西吃,而是喂妖怪!
小巨人一般的漢子又吓尿了。
“先停一停!”
李小白叫停了滿頭大汗的商隊護衛們,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這個胳膊比他腰還粗的大漢,說道:“殺過人沒?”
巨漢甕聲甕氣地說道:“殺過!”
“殺過良善沒?”
李小白又問。
商隊護衛頭領沒好氣的插話道:“公子,山匪哪有不殺傷良善的?這厮手上一定沾着不少罪孽。”
“什麽是良善?”
巨漢滿臉不解。
衆護衛們盡皆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這些惡賊根本不識好歹,不分善惡,否則怎麽可能會當山匪,但凡稍有些良心的,都不會在這太平盛世落草爲寇。
“來往的商人,種地的農夫,趕車的馬夫,做工的工匠,治病的郎中,當兵的士卒,老弱婦孺之流。”
人往往存在多面性,沒有辦法完全界定實際意義上的良善,李小白還是大緻圈定了一部分群體,基本上是依靠勞動爲生的人群。
巨漢不疑有他,皺起眉頭想了想,說道:“一個都沒有,爺隻殺過一個騎着馬從北邊戈壁來的家夥,有二郎山的人,還有方才青牛山的,大概有,有……快把爺身上的繩子解了,掰不了手指頭,怎麽知道殺了幾個青牛山的?”
商隊護衛們面面相觑,他們沒想到曾經死在這個巨漢手裏的竟然大多數都是匪類。
護衛頭領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李小白與巨漢身上來回轉着,隐約猜到了李小白的一些想法。
“你是怎麽當山匪的?”李小白擺了擺手,對那些護衛說道:“給他解開吧!隻是一個缺心眼兒的渾人!”
商隊護衛們遲疑了一下,光是這個大塊頭就知道這家夥不好對付,解開繩索後若是發起狂來可怎麽辦?
“解開!”商隊護衛頭領給手下們使了個眼色,他對李小白已是無條件信任,連那些窮兇極惡的山匪都被解決了,還不差這麽個家夥。
“老娘死了,爺肚子餓,老刀把子手下一個人被我打死了,所以老刀把子讓我跟着他混,爺能上吃飽飯!快點解開,爺還要數手指頭!”
巨漢任由商隊護衛們解開了綁在自己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繩子,剛獲自由,就盤坐在地上,撥拉起自己的手指頭,想要算清楚到底有幾個青牛山的山匪死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