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鹽,隻找到一些勉強識别的天然香草,捧着有些燙手的烤肉,李小白依然啃得有滋有味。
就眼下這條件,有的吃就不錯了。
一塊拳頭般大小的後腿肉下肚,再加上篝火源源不斷釋放出來的熱量,冰冷僵硬的身體很快恢複了溫暖和活力,連滿身疼痛都消減了一些。
扔下啃得不剩一點肉絲的樹枝,正準備伸手去抓插着另一塊烤肉的樹枝時,李小白突然停下了動作,歪着頭望向那個化作人形的蛇妖,說道:“那,那個誰?清瑤是吧?你也不來一塊嗎?雖然寡淡了些,但是火候正好。”
他這麽說并非是出于什麽翩翩紳士風度,而是試圖将對方哄飽了山豬肉,一時半會兒就不會再拿他當點心。
這是一點點狡黠的生存智慧。
坐在不遠處,正楞楞望着火堆的蛇女聞聲望過來,忽然展顔一笑,說道:“多謝公子還記得奴家的名字,公子盡管慢用,若是不夠,奴家再去幫公子打來。”
在她看來,李小白能夠記住自己的名字,才是最值得在意的事情。
“呃!夠吃了!這些已經足夠了!”
小花招失敗的李小白幹笑了幾聲,被大卸八塊架在火堆旁燒烤的這隻山豬是怎麽死的,他仍然記憶猶新。
蛇女隻是往茂密的山林間淡淡的看了一眼,很快便有一隻肥壯的山豬渾身顫栗的走了出來,連吭都沒有吭一聲,當場倒地而亡。
瞪誰誰死這一招,李小白可不想被對方用在自己身上,雖然早已經看淡了生死,他可不想死的這般莫名其妙。
更何況他已經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把武家小娘子找回來給自己當媳婦,再把那個可惡的臭婆娘豆腐西施扒光了看個夠,讓阿爺得以瞑目。
一人一妖之間重新歸于安靜,篝火不時發出噼噼卟卟的爆裂聲,李小白一小口一小口扯着肉絲,不時偷眼打量繼續望着火光出神的蛇女。
他一點兒也不想再回到那個陰冷昏暗的蛇窟,爲了拖延時間,與方才的狼吞虎咽相比,此時撕扯與吞咽烤肉的動作刻意放得極慢。
蛇女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他的這點兒小心思,依舊楞楞出神。
太陽早已西落,茂盛枝葉間隐約見的夜空漫天星鬥,夜已漸漸至深,不知不覺得啃完了第二塊烤肉的李小白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一陣倦意如潮水般襲來,靠在身後的樹幹上,眼皮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重,不知不覺間鼾聲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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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啾兒!吱啾兒!”
飛快掠過天空的鳥鳴,與灑入林間的細碎光斑,使李小白漸漸蘇醒。
天亮了?!起床?别逗了,當然是再補個回籠覺!
他重新閉上眼睛。
等等!
爲什麽自己的左邊和右邊感覺不一樣。
像是有什麽東西靠在自己身側,還壓在自己的左肩。
李小白再次睜開眼,一點點轉頭望去,卻見一個素顔佳人正靠在自己的左肩。
三千青絲,如瀑布般整齊垂下,白晰的肌膚,瓊鼻挺翹,細長睫毛随着緩慢的呼吸微微顫動,薄薄的衣衫下面,可以感受到36D的部分宏偉一隅,柔軟的身子卻有些微涼。
他突然望向早已經熄滅的篝火堆,那裏隻剩下餘煙袅袅和灰白色的灰燼。
這是神馬情況?
昨日的記憶猶如電光石火般複蘇,大蛇,妖,妖女……
李小白哭喪着臉再次慢慢轉回頭,看着倚靠自己的那個蛇妖,無論長得再怎麽清秀可人,畢竟是吃人不眨眼的妖怪啊!
最慘的是,雙方之間并不是郎有情,妾有意,而是食物與食客的關系。
他立刻想起了《農夫與蛇》的故事,這妖女醒來後該不會給自己一口吧?小生實在消受不起這個香豔的早安咬。
或許是察覺到李小白已經醒來,片刻之後,一雙美目漸漸睜開,目光凝聚,微微擡起下巴,靜靜的看着他,并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反而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
三千青絲觸及他的皮膚,除了一陣***外,還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這眼神!
今冬麥蓋三床被,來年枕着饅頭睡。
大概,或許,就是這樣了吧。
小白同學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自己在對方眼中究竟是灌湯小籠呢?還是狗不理大包?
仿佛沒有看到李小白面無人色的模樣,蛇女清瑤主動開口說道:“公子早安!”
“早,早安!不過别咬!”
李小白硬生生擠出來的笑容恐怕比哭還難看,小生還想把香君那小娘子找回來當媳婦,順便把豆腐西施給扒光了,這些偉大的目标不實現,怎麽能甘心去死。
身子柔若無骨的妖女按着年輕男子心髒狂跳不已的胸膛,緩緩站了起來,環顧四周,若有所思片刻,再次開口說道:“公子,我們該走了!”
李小白條件反射般問道:“去,去哪兒?”
蛇女清瑤用手指繞着垂下的發絲,俏皮地看着他,說道:“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離開?不是回蛇窟麽?
李小白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還沒等他想明白,蛇女擡起藕段似的粉臂指了一個方向。
“往那裏去!”
盡管一頭霧水,但是李小白卻不得不聽從,他立刻追着對方的背影,深一腳淺一腳的快入走入密林深處。
他手無寸鐵,與一個大妖作鬥争,多半會刺激對方早點把自己吞到肚子裏,最後變成一坨沒有出息的便便。
雖然是人形,蛇女的體力依舊遠遠超過李小白,連續翻過三座山頭,她仍然氣定神閑,連發絲衣衫半分未亂,反倒是追在後面的李小白,上氣不接下氣的吐着舌頭,就像一條快要活活累死的土狗,頭發也散了,衣服也被勾破了,整個人狼狽不堪。
前者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卻仿佛知道他的體力狀态,總是恰到好處的讓他既追不上,又不會被甩掉。
“喂,喂,妖女!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完全确定自己不是返回蛇窟的李小白氣急敗壞的在後面大喊,他又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在設計一種十分殘忍的吃法在等着自己,就像澆驢肉、燙鵝掌諸如此類的殘忍吃法。
騾子是怎麽來的,當然是字面意思,馬累了,讓驢給上了。
就在這時,在前方領路的蛇女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仿佛突然換了個妖一般,臉上不再是帶有一絲狡黠的盈盈笑意,反而冷若冰霜,美目一眨不眨地望着李小白,看得他心底直起毛,連迎面吹來的習習涼風中都莫名出現了一絲寒意。
“呃!清瑤姑娘,我的意思是,我們的目的地是哪裏?”
李小白莫名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意味,忐忑不安的想到該不是自己一聲“妖女”而惹毛了她吧?
“公子累了嗎?”
蛇女的語氣裏沒有任何波動,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還,還好,我還能再走一會兒!”
李小白幹笑了兩聲。
“那就請公子休息一會兒吧!”
果然!小白同學心底咯噔了一下,對方這是要原形畢露的預兆,休息一詞到了他耳中,就和永世長眠沒什麽分别。
這世上哪有妖怪不吃人的道理,若是不吃人,那還叫作妖嗎?
然而在這個時候,蛇女的視線卻掠過了李小白,投向他的身後,目光變得詭異起來。
“熊哥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熊哥哥?
李小白一驚,回過頭望去,很快看到幾棵生長了不知多少年的大樹後面隆起一個毛茸茸的大家夥。
真是一頭好大的熊罴,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座肉山,還滿身灰毛。
“小蛇,黃蜂讓我盯着你,我就盯着你,嗯,什麽味道?”
闖入李小白視線的灰毛巨熊絲毫沒有任何心機的直接道出自己的意圖,它忽然左右輕嗅起來,最終目光鎖定在兩妖中間的唯一一個人族身上,直勾勾地望着他,語氣莫名激動起來。
“帝流漿?他身上有帝流漿的味道!”
“吼!”巨熊突然人立而起,高高的舉起碩大熊掌,作勢欲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人族,快把帝流漿交出來,不然我老熊一巴掌把你拍成肉餅!”
這頭熊妖的行事風格相當簡單粗暴和霸道。
任何一隻妖,無論它是大妖,還是小妖,都十分清楚帝流漿意味着什麽。
有時候受限于根骨血脈被卡在境界頂峰而無法寸進,一滴或數滴帝流漿就能夠打破桎梏,自此實力大進,可以往更高的境界前進。
腥風伴随着巨吼撲面而來,震得李小白眼冒金星,甚至還有幾滴令人作嘔的混濁口水滴在了他的臉上和身上,吓得他大腦一陣空白,連連倒退數步。
“熊哥哥,您這是當奴家不存在呢!”
随着一股柔和氣息包裹住了面無人色的李小白,蛇女輕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直接面對近前這頭猙獰巨熊,盈盈笑容底下卻暗藏着森然的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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