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報顯示這一天的戰果和戰損,戰果方面沒什麽好看的,反正深霧船塢還在其他的戰果就沒有任何意義;戰損方面,突襲分隊那邊雖然損失了6oo多名艦娘,可依舊還有14oo多名艦娘,姑且還有一定的戰鬥力。
防禦分隊這邊則慘得多,近乎全軍覆沒的狀态,整個防禦分隊殘餘不足5o,基本是喪失了戰鬥力...
但真正讓安桐擔憂的不是這些戰損,聖山基地裏面有足足15個船塢,隻要核心足夠全力開動的話這點損失很快就能補回來。真正讓他擔心的其實是這次戰術失敗會在人群心中造成什麽樣的惡劣影響?
提督都是沒有接受過多少訓練的人,以雇傭軍的形式爲政府服務,那麽在這種失利之下還剩幾個人能維持住正常的心态呢?心态一旦崩盤了,這仗才是真的沒法打了。
安桐一邊趕往總部,一邊思考着這些問題,他這是去參加軍方高層的一次作戰會議,以防禦分隊指揮官的身份——先前那份任命就是寫給他的。
等他被衛兵帶到會議室門口時,還沒進去便聽見裏面傳來的激烈争吵聲:
“你就是一個蠢貨!一個徹頭徹底的烏龜!你這是在葬送我們最後的機會!”
“閉嘴!你這該死的賭徒!你這種孤注一擲的戰術是想把我們一起帶進墳墓嗎?我要在軍事法庭上以******罪起訴你!”
“先前的戰術失敗隻是一次意外而已,你們兩個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戰術教育的莽夫憑什麽質疑這項經受過實戰檢驗的經典戰術?僅僅因爲一次失敗?”
安桐搖了搖頭,最後正了正肩膀上的軍銜,推開門走了進去。這間不大的會議室裏擠了整整八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架勢,煙蒂丢得滿地都是,桌面上放滿了喝空的咖啡杯,看起來他們已經吵了很長時間了。
不過在注意到安桐進來之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争吵,把視線集中在安桐身上,其中一個身形肥碩的中校把煙頭狠狠的插進煙灰缸裏,惡狠狠的問道:“你是誰?你不知道這裏是高層會議嗎?”
“他是新任的防禦分隊指揮官安桐少尉,最後一位與會者。”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間想起,那是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西普萊中将,他看了安桐一眼,又說道:“你太慢了。”
安桐歉意的笑了笑,拉開椅子坐下。
“防禦分隊的指揮官不是孟馮英嗎?那位維克托家族的養子...将軍?你不會把他撤換了吧?”一位精瘦的男人在旁邊插了一句嘴。
西普萊沒好氣的罵道:“你是瞎子還是傻子?這種問題還用問?”
“可...可是...孟馮英是維克托家族的人,和那些被送進苦役營的不太一樣...将軍你真的要得罪他們?”那位精瘦男人還在試圖勸說着,旁邊立即有人幫西普萊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你真是個十足的蠢貨,那個孟馮英幹了什麽你看不見嗎?都到這種局面了居然還擔心資本家的報複?”
“可就算孟馮英的指揮水準讓人大失所望,但也不至于讓一位少尉接任指揮權吧?而且還是個見習少尉,他憑什麽...”另一個人也質疑的說道。
西普萊這次的回答十分的簡單粗暴,他直接操起了手邊一疊紙質材料,劈頭蓋臉的甩在那人臉上,嘴上跟着罵道:“就憑這個!你如果也能寫出這麽詳細的戰術分析建議我也讓你當指揮官。”
這是安桐利用昨晚待機的那幾個小時準備的,既然想要接管指揮權,沒點幹貨光憑嘴炮怎麽夠?
那人忍着氣,大緻翻看了一番安桐的材料,又不服氣的從懷裏掏出一本出自第三世界的書籍,說道:“我對第三世界的戰略戰術也是頗有一番研究的,如果給我足夠的時間...”
安桐看了一眼那本書的封面,差點沒笑出聲,那上面用中文寫着《論持久戰》幾個大字...感情您是打算和深霧玩遊擊呢?
在這個瞬間,他自内心的有些同情西普萊了,看來非洲實在是過慣了安穩的日子,都想在這裏混吃等死頤養天年呢。
西普萊也被他這本書弄得哭笑不得,隻好勉爲其難的說道:“你回去把這本書抄三遍送到我辦公室,用第三世界的中文。”
那人面露苦色的閉上了嘴,讓會議室裏所有人都收起了對安桐的質疑,一時間竟然陷入了暫時的安靜之中。
“需要我給你說說他們的想法嗎?”西普萊看着安桐,把先前用去砸臉的材料重新拿回來,問道:“還是說,給他們看看這上面的東西?”
安桐順手拿過了那份材料,毫不猶豫的撕成了兩截,随手一扔,說道:“這個沒用了,廢紙一堆。”
西普萊竟是罕見的笑了起來。
“我之前在門外聽了一會,他們的計劃我猜不外乎是這樣三種。”安桐站了起來,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把所有艦娘都集中起來防禦曼德海峽,身後的聖山則産能全開的補充艦娘,直到我們的兵力達到能穩壓深霧的1比3,再進行反攻。”
“這是一項不錯的計劃,可問題在于我們應該沒有那麽充裕的時間和充足的資源,無論是深霧還是其他人,都不會允許我們這樣做。”安桐說話的時候,雙眼則一直盯着場中的某個人看,從未移動過,就像是特地說給他聽的一樣。
“你...你怎麽知道這是我先提出的...”那人一時間顯得有些慌亂,他之前可從未接觸過安桐,那他是怎麽推斷出來的?猜的?還是僅憑門口偷聽到的幾句話?
“你面前的煙蒂是最整齊的,衣着也一直保持着規範,這說明你是個趨向安穩和保守的人。”安桐微笑着替他解除了疑惑。
會議室裏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第二個想法,我猜應該是與第一個完全相反的策略,集中所有的兵力強行突襲深霧船塢。”安桐說完,舉起的手指變成了兩根,把視線移向另外一個人。
“風險太大了,一旦失敗則滿盤解輸,這種孤注一擲的風格不适用于決定整個大6命運的關鍵戰役。”安桐很直接的否定了那人的想法。
被安桐看着那人差點跳了起來,如果說安桐先前猜到保守戰略是誰提出的或許是靠的運氣,可他憑什麽知道這個賭博戰術是自己提出來的?
“不用問了。”安桐揮揮手,阻止了他的提問,順手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個小小的火柴盒說道:“那上面還印着‘皇家豪賭’的标簽呢。”
那人目瞪口呆的坐回原地,看向安桐的目光已經又最初的輕蔑變成疑惑直至震驚!
會議室裏的人們開始抱着難以置信的态度竊竊私語起來。
“至于最後一點,也就是我們今天采用的戰術...”安桐舉着最後剩下的一個手指,看向了場中最後一人,說道:“我承認這确實是經典而有效的戰術,可是我們今天已經失敗過一次了,再次使用的話,誰也不敢保證是否會再次失敗...”
那人安靜的看着安桐,無奈的攤開雙手,問道:“你認識我的戒指和手表?可我記得你來自第三世界...”
“那個瑞士歐米茄在3o年前推出的經典款,至今也被時尚雜志譽爲卓越的設計。”安桐指着他的手表說完,又沖着那隻戒指努努嘴,說道:
“南非一家不知名小公司與1986年設計的星之鑽,可在設計完成後等不到上市回本這家公司便突然宣布倒閉了,這款星之鑽成了他們唯一且最後的絕唱...因爲這段有趣的小故事讓這款鑽戒的價值飙升,直至今日已經過原本數十倍的價錢了。”
“你一定很有錢,而像你這個年紀的有錢人習慣性的會去青睐經過驗證的成熟思路...”
安桐的話還未說完,會場裏的氣氛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這人是那些資本家派來的間諜!不然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這麽詳細!”
“三個想法的三個起者全部猜對了,沒有事先分析過我們的資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把這個故弄玄虛的家夥丢進苦役營!”
安桐聽着他們的喧鬧,無奈的聳聳肩,扭頭看着西普萊,說完了之前被打斷的話:
“所以說,将軍,我希望你能适當修改戰術,而不是堅持以前這套...”
“啪!啪!啪!”一陣掌聲在會議室裏突兀的響起,其他人頓時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狀态,他們現先前那位還在笑着的有錢人已經收起了笑容,身子微微前傾,保持着與他們一緻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而鼓掌的人,則是眯着雙眼,一臉玩味笑容的西普萊?
“精彩!真是精彩!”西普萊饒有興緻的說道,“就連我都很好奇了,你是怎麽知道最後一項提議實際上是我提出的?”
“猜的。”安桐簡單的回答道,臉上同樣挂着微笑,沖着西普萊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