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上的第一個華語電視節目便是《魯豫有約》,再加上經過了解,他很欣賞鳳凰衛視中文台輕松自如的節目風格,所以互相關系良好,火焰電影也給它的一個節目提供了《21》的宣傳預告片。 。這一次他來到中國,鳳凰衛視早已發出了一些節目邀請,而且專程來北京錄制。
既然能夠『露』臉又有時間,王揚便欣然同意了這個邀請,不過他沒有選擇《魯豫有約》,去年才剛剛錄制了一期。而除去私人旅遊,他知道以後還有大把機會來中國做宣傳,到時候再去《魯豫有約》不遲,這次他想要嘗試一下其它節目,于是就選擇了《锵锵三人行》。
布置簡雅的小演播廳裏,攝影錄音等器材對準的場中方向,擺放着一張鋪着白『色』餐布的圓桌。剛剛來到錄制現場的王揚,正和主持人窦文濤、嘉賓主持人梁文道握手認識,戴着無框眼鏡的窦文濤笑道:“王先生,久仰大名了,你的電影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王先生,久仰久仰。”闆寸頭的梁文道戴着黑框眼鏡,黑『色』的衫衣褲,滿是書生氣的臉上挂着微笑,邊握手邊說道:“你的電影讓我學到很多東西,今天真是幸會了。”王揚也笑道:“梁先生,久仰久仰。”
對于兩位主持人,王揚是通過之前看的《锵锵三人行》影像資料了解認識的,這個談話節目很不拘一格,不是說給觀衆聽,就是對一個話題閑話家常,而睿智儒雅的梁文道讓人尤有好感。聊了幾句互相認識過,三人便分往桌邊坐下,今天節目的探讨主題是“爲什麽走進電影院”。
延伸的話題包括個人的原因、電影院對個人的意義,對觀衆的意義,針對中國票房的成長等等方面。
“我現在很少去電影院了,總是爲了省事就偷懶在家裏看碟,但是我少年時代,那是一個瘋狂。”
梁文道坐在鏡頭正面的桌子左邊,看了看對面的王揚,和正面中間的窦文濤,繼續說道:“我現在很懷念那段日子。當時我幾乎把所有錢,都拿去電影院排隊看電影,然後一天連趕五場戲,中間出來就用口袋裏剩下的一些硬币買面包啃,啃完再看。聽起來辛苦,現在回憶起來覺得不可思議哦!”
他『露』出一個微笑,說道:“但當時真有一種全身充滿幸福的感覺,很舒暢很開心。爲什麽?因爲自由。”
“電影學者遊靜寫過一段非常美妙的話,說得再好也沒有了,大意是這樣的。”梁文道擡起茶杯喝了一口,陳述說道:“走進電影院看戲是需要勇氣的。想想看,我們和一群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坐在同一個漆黑的房子裏,目睹銀幕上種種驚心動魄的場面。或許叫我們汗流浃背,或許令我們潸然淚下,甚至讓我們面紅耳赤。”
“雖然看不見,但鄰居漸趨沉重的呼吸,那種或緊張或黯然或興奮的氛圍,難道我們會感覺不到嗎?”
窦文濤和王揚都默默點了點頭,梁文道做了個手部動作,繼續說道:“人間最殘酷的景觀,人心最深沉的秘密……我竟然就在公衆之中看見了。沒有遙控器,調節不了畫面和速度,調不了聲音大小,就那樣被動地坐在一群陌生人中間,然後被銀幕挑動擺布,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或者痛哭,回憶、暇想……走進戲院能不需要勇氣嗎?”
“對。”窦文濤靠了靠椅子,說道:“包括我很多人第一次進影院,都非常緊張,坐立不安的,手心都會出汗。”王揚微笑說道:“可能我這個第一次年紀太少了吧,四歲看《綠寶石》,我就是覺得很熱鬧很好玩。”
1967年的窦文濤是河北石家莊長大;1970年的梁文道生于香港,在台灣長大後又返港讀大學;1980年的王揚在美國舊金山長大,人生經曆、觀念觀點等自然都大有不同。
“我說自由,是因爲真實。”梁文道繼續說着剛才未完的話:“有一些電影,它是把那些流失掩蓋在日常鎖事中的真實拍出來,把命運無常,人『性』掙紮……這些全部大膽地拍了出來,交給我們。看電影,尤其是好電影,就是一種在衆人中認出自己本來面目的英勇行動。”
他最後說道:“你會感受到自己心底的真實情感,離開這個庸俗的社會、離開那些無聊和謊言,離開學校離開期盼……就是自己面對自己,但又是暴『露』在衆人之中。所以到電影院看電影,是我少年時代追求自由的手段。”
“我少年時代……”王揚說着有點古怪,其實就是5,6年前的,不過從12歲想過來,他說道:“前面說了我四歲就第一次進影院,接着我就愛上電影了,每個周末都會去看起碼一場,風雨不改,當然天氣真的太惡劣的話,就隻能在家裏看錄像帶了。”
“可能我所處的成長環境不同,我對走進影院需要勇氣沒什麽感覺,電影院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要麽就是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大家不要打擾對方;要麽就像是一個派對,大家随着銀幕一起分享,一起感受。”
王揚笑了笑,攤手道:“爲什麽那些電視情景喜劇總是會增加畫外笑聲?因爲在家裏一個人、幾個人看電視都不夠氣氛,沒了那些哈哈大笑聲,你有時候會笑不出來。這就是羊群效應、就是那種氛圍,那種氣氛。放映廳裏很多人一起看,一起笑一起哭,電影就會特别好看。”
“然後看了之後,就算是自己一個人在家裏看了一部電影之後,你會找朋友談論它、上給它打分寫評論,看别人的評論和讨論進去……爲什麽博客會流行,就是有一種分享、表達的**。”
說到話唠,王揚自然不怵任何人,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所以我想走進影院需要的勇氣,不隻是在大衆中自己面對自己内心,還有敢于和别人分享,敢于表達自己的勇氣。”
窦、梁兩人都一臉安靜的專注,聽他說完這段停了下來,梁文道才點頭道:“我非常贊同,當時是很壓抑的,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壓抑着,唯獨電影院裏可以得到釋放。”窦文濤笑道:“做電影人、媒體人都需要這份勇氣啊!”梁文道馬上說:“特别要,寫文章拍電影做節目……都要認真對待自己。”王揚笑道:“我們現在就是三個勇士對吧!”
三人哈哈地笑了幾聲,各自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王揚繼續說道:“我很贊同梁文道剛才說的一點,電影能讓人離開這個世界,離開自己的人生,隻剩下情感。銀幕上絕大部分的東西,是你體驗不到的,無論你是誰,好像科幻、恐龍、恐怖……我們不可能得到,但是銀幕上有,這是一個浩瀚的世界,然後我們投身了進去。”
“人心、思考,我就是愛那些豐富多彩的故事,我喜歡自己的人生,也喜歡銀幕裏人生。喜劇悲劇都好,看了一部好電影,我都會很高興。”王揚說道:“所以到電影院看電影,對于少年時代的我、對于現在的我,都是獲得快樂的途徑。我現在就希望能把這種快樂帶給觀衆。”
“我們那時候就是好奇,爲了趕『潮』流,爲了認識外面的世界。”
接下來輪到了窦文濤,他笑說道:“80年代内地才剛剛有引進香港台灣、國外的影片,畢竟是比張藝謀、陳凱歌他們好多了,他們年輕的那個時代,都是托人從香港悄悄地帶來錄像帶,幾個人就躲在一個小房間裏看,這是安東尼-奧尼,這是黑澤明……”
王揚、梁文道都是表情平靜,窦文濤又說道:“我最記得1987年,當時我20歲,在武漢大學讀新聞。那一年内地引入了美國的《霹靂舞》,然後很多人都瘋狂了,去迪斯科跳舞就成了時髦。”
他右手手指點着左手掌,數着道:“學校啊、工廠啊、大院啊……膽子大的都放着卡帶錄音機,穿着燈籠褲學着跳,當時街頭上幾乎連打招呼都不是招手了,是跳霹靂舞。接着88年田壯壯就拍了《搖滾青年》,不得了,轟動全國!男主演陶金一夜間紅得一塌糊塗,霹靂王子啊、中國的邁克爾-傑克遜啊……”
“就像現在的神奇揚,幾乎是所有年輕人的偶像。”窦文濤說着擡起杯子喝了口茶,王揚笑了笑,梁文道笑說:“88年,我沒有記錯的話,小虎隊就是那年成立的吧?又跳又唱的真是『迷』死很多女生。”聽着這些,雖然流行風靡的情景大都差不多,但的确是不了解,王揚便安靜地做聽衆。
不過這一期《锵锵三人行》是60分鍾,分上下兩集播出,所以接下來王揚的話唠欲還是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暢談了很多很多話題,愉快地錄制完了這個節目,他的中國行宣傳活動也全部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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