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的天'色',黑的非常快。 剛剛還是紅霞滿天,片刻後就已星辰密布。
帕秋莉靠在牆角,玩弄着綁在頭發上的緞帶。
“來了!”魔女手中一頓,嘴角勾起一抹優美的弧度。沒想到啊,竟然真的來了。該說你是無腦無謀好呢,還是藝高人膽大好呢?這麽惡心的血腥味,一聞就知道隻是一個剛剛接受初擁的吸血鬼了呢。
“哼,這種弱智一樣的東西,主人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吧。還是蕾咪好啊,身上散發的永遠是香甜的味道呢。”帕秋莉感慨了一句。雖然蕾米莉亞也是吸血鬼,不過她可是極爲高等的吸血鬼啊。在她的身上你永遠聞不到血腥的味道,隻有紅茶一樣香醇的氣味,即使對方剛剛進行過“正常的進食”。
初擁,既是吸血鬼一族繁衍後代的方式,也是它們制造工具的方法。
無聲無息地,一個纖細的男人猛地從牆上撲下,鋒利的爪子直指帕秋莉的脖子。
“水?湍流。”
魔女伸手一指,一個小小的水球出現在她指尖,轉瞬間便化爲一條洶湧的湍流。男人慘嚎一聲,被水流裹挾着狠狠地撞在了牆上。直到水流漸漸變小,男人才像是個破麻袋似地掉了下來。
吸血鬼懼怕什麽?很多很多,比如陽光啊大蒜啊聖印啊流水啊之類的。常年與強大到極點的蕾米莉亞和芙蘭朵'露'呆在一起的帕秋莉,最擅長對付的就是吸血鬼。當然,幻想鄉裏那兩個吸血鬼連某些大妖怪都很頭疼,更别提隻是一介魔女的她了。
“咦?竟然還會布置結界?不對,這個不是結界,是天賦!讓一定地點成爲自己的領土,以王的身份君臨其上,至少是親王級别的天賦啊!隻是這個剛被初擁的吸血鬼還是太弱,僅能發揮出結界一類的效果罷了。”帕秋莉驚訝地看了看四周,轉而眉頭深皺。這麽看來,這個胡'亂'制造工具的吸血鬼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呢。
“奇怪,地位這麽崇高的吸血鬼再怎麽落魄,也不會自降身份制作這麽低劣的工具吧。不行,我要親自檢查看看。”魔女輕飄飄地飄向倒地不起的男人,疑'惑'地自語道。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吸血鬼倒還好辦,可是對方要是親王的話,這事情就複雜了。貿然動手,極有可能挑起吸血鬼一族對人類的大規模報複。
倒在地上的男人看起來隻有十幾歲,最多也就是個高中生罷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淩'亂'的黑發遮住了面容,讓人看不清長相。長長地指甲如同鋒利的匕首一般,反'射'着夜空中的星光。
突然,吸血鬼少年猛地躍起,雙爪惡狠狠地抓向帕秋莉。少年雙目中泛着血紅的光,卻很是呆滞,留着口水的嘴邊'露'出兩顆犬齒,不像是一個有着正常神智的生物。看他那瘋狂的架勢,竟然是想一命換一命!
“不長記'性'。”帕秋莉厭惡地撇了撇嘴,身上騰起一個火紅'色'的圓環,“火?捆縛圓環。”在這邊的世界呆的時間越長,她的語言習慣就越偏向自己的領主大人。
烈焰的圓環微微一放,吸血鬼少年被狠狠地彈飛到空中。接着,圓環一動,從帕秋莉身上飛快地騰上半空,緊緊地捆住了那隻吸血鬼。
“沒有意識的最低級工具,腦子裏隻有殺戮這一個想法。讓我想想,什麽情況下一個在吸血鬼一族中地位尊崇的親王,才會落魄到使用這麽低級的工具來收集鮮血呢?重傷?有可能。家族被滅?也有可能。這麽一想的話,應該就是一個被屠滅了整個家族的落魄親王,傷重之下來到天朝這個其他勢力難以大規模進入的禁區,不計代價的妄圖翻盤的老套故事吧。”魔女托着下巴,一副“我就是福爾摩斯”的樣子,就差叼個煙鬥了。
吸血鬼少年死命地掙紮着,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嘶吼。火焰組成的捆縛圓環并沒有直接接觸到對方的身體,而是以元素精靈的力量構成了一個複雜的束縛法陣,因此倒也沒有散發出烤肉的味道。
帕秋莉的思緒被吸血鬼的叫聲打斷,不由不爽的看向對方。這麽一看,讓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這樣的話,要不要去幹掉他?唔,一個吸血鬼親王的身上即使沒有寶物,他的身體可也是很難得的材料啊……心核、牙齒、眼睛、翅膀、指甲、經絡、血肉,這些可都是平時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呢。”魔女雙眼發光的看着可憐的吸血鬼少年,仿佛他身後就是一個巨大的寶庫似地。
“嗯,這樣就不能殺掉他了。這個時間的魔法精靈稀少的不像話,還是讓菲特或者沙耶來尋找吧。唉,身爲元素精靈流派的魔法師,限制還真是大啊。”帕秋莉苦惱地拍了拍額頭。
“算了,先出去吧。”帕秋莉搖了搖頭,揮手擊破了那個在她看來無比幼稚的結界。
外面,大霧彌漫。
魔女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身後。就這麽一轉眼的功夫,她的身周便也被濃濃的霧氣圍住了。這個霧氣厚的不可思議,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這個霧氣……是魔法?不對,雖然構成它的的确是魔力,但是元素精靈的惰'性'太重,與施法而成的魔力有本質的區别。這個,倒像是魔法器具?”帕秋莉抽出一張符卡,謹慎地環顧四周。現在的情況隻要不是幻想鄉裏某隻冰之妖精的話,都能看得出來。
她被人埋伏了。
飛出去?就怕這個霧氣可以混淆感官,到時候極有可能直接一頭撞到地上。身爲元素精靈流派的魔法師,她大部分的魔法都要依靠元素精靈來使用。偏偏這個時間上魔法精靈稀少不說,現在還大部分都呈現惰'性'。除非開符卡,不然很難打破僵局。可是一開符卡,這一片城市就别想要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帕秋莉卻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該死,果然可以混淆感官!”帕秋莉暗地裏咒罵了一句。她不止感官被混淆了,就連對方的氣息都感覺不到。局面對她愈發不利,可她根本沒有打破現狀的辦法。這就是魔法師的弱點,不适合脫離集體單獨戰鬥。
突然,帕秋莉身上的睡袍發出一陣五彩的光芒。
“敵人究竟在哪裏?”帕秋莉額頭冷汗直冒,卻依然找不到對方的蹤影。睡袍上的亮光越來越濃,甚至連緞帶上都開始散發出蒙蒙的光。所有的防禦法陣都被對方的攻擊激發了,可是身爲當事人的她卻根本不知道對方的攻擊是什麽!
防禦法陣的光芒越來越盛,一絲絲碎裂的波紋逐漸出現在光芒上。
“天啊,我的防禦法陣!”魔女發出一聲驚呼。她雖然知道,這個世界對她的限制很大很大,可她沒想到竟然連帶來的裝備也被一起限制了!别看這位少女似乎很不喜歡這件睡袍的樣子,但它好歹也是出自大煉金師之手啊!如果在以前,這套睡袍可是連超環魔法甚至法則魔法都能頂住一輪攻擊的!還有緞帶,那也是神器來着……雖然隻是沒覺醒自我神格的最低等神器。
随着碎裂的波紋越來越多,帕秋莉隻感覺自己的内髒似乎要破體而出一般。
“詛咒?”魔女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内髒急欲沖出身體的束縛,見見外面的世界。可是那個該死的魔法陣擋住了它們那求知欲旺盛的腳步,死活就是不讓它們出去。萬幸,那個魔法陣似乎支撐不了多久了……
“不行,不行!我還不能死,領主大人還需要我!”帕秋莉死死的咬着牙,強忍着體内内髒錯位的痛苦,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土符【慵懶三石塔】lazy trilithon!”
土黃'色'的符卡發出一道厚重的光芒,如同大地一般敦厚。
大地發出一陣陣低鳴,仿佛有什麽就要破土而出一般。
可惜,一個飽含着哀怨的稚嫩女聲輕輕在她耳邊響起。
“對不起……”
“解體聖母。”
“咔”“嘩啦”
一聲脆響,防禦法陣像是鏡子似地碎裂了。帕秋莉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條猩紅的刀痕将她的胸口整個剖開,'露'出裏面鮮紅的内髒。血'液'瘋狂地向外抛灑着,将這一片空地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海。她的内髒再也沒有了束縛,随着血'液'歡快地流出體外。
土黃'色'的光随着主人的無力而漸漸散去,重新變回了符卡的姿态。
帕秋莉呆呆地看着自己那道緻命的傷口,意識漸漸離她而去。
“琉朱菜,雙魔力彈裝填,全魔力……不,過量魔力解放!給我轟,轟碎了她!”許天時瘋狂地咆哮着,眼中的血淚被他急速移動的身形遠遠的抛開。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留你一個人的,都是我的錯!
該死的預感,爲什麽不早一點出現啊!
帕秋莉,你不能死,你不要死啊!
“該死的混蛋,你給我去死,去死,去死!”
啊,這個是領主大人的聲音吧。呵呵,第一次看到領主大人這麽着急的樣子呢。領主大人啊,這是在爲了我而着急吧?好……好開心……可是,爲什麽那個聲音,聽起來是那麽遙遠呢……
“領主大人,我……”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留給她的隻有無盡的黑暗。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