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璃，莫慌，抱緊我。”楚原面上帶着嬉笑之色，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好友，眼中卻是無比地凝重，“你先把AT立場放出來，然後開始布置符文陣地。别想着一蹴而就，能布多少布多少，剩下的交給我們。”
曹瑾重傷不醒，許哥哥深度昏迷，禍靈夢生死不知，帕秋莉能力接近全無……如果自己再慌起來，今天肯定會死在這裏。
柳璃深吸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嚴肅地點了點頭，道：“好，我聽你的。”
“需要我做什麽嗎？我的魔法還算是比較适合這種大場面的。”愛麗絲十指微動，無形的絲線散向四周。空間中蕩漾起層層金色的水波，一隻隻小巧可愛的人偶緩緩從中浮現而出。
“如果停止它們的時間……算了。”女仆長十六夜咲夜想了想，還是否決了自己時停然後一個個殺過去的想法，潇灑地說道，“楚原小姐，還是你先命令吧。”
“天使小姐，請下命令，在下定當遵從。”魂魄妖夢握住白樓劍和樓觀劍的劍柄，鄭重其事地道。
“楚原，你有什麽對策？”菲特現出龍形，“絕望死神”模式瞬間着裝完成。
楚原隻是嬉笑地說了兩句話，所有還能戰鬥的人員便暫時抛開了其他想法，進入了戰鬥狀态。一個沉着冷靜的指揮者對團隊來說，就是有這樣類似于定海神針般的作用。
天使看了看衆人，菲特和她自己剛剛才和對面做過一場，戰鬥力還沒完全恢複。那隻吉祥物暗魇之喵本來也能算個很叼很叼的戰鬥力，可惜它非要和對面單挑，現在也就是鶸。剩下的人麽……露米娅那個鶸吃貨就是個和貓一樣的吉祥物，不用算進來。柯翊的情況也有點不對勁，不能把她算進戰鬥序列。
“還好之前讓迦菈彌帶着喵兒、琥珀和那群正太蘿莉先呆在方向2号裏了。沒把他們一起卷進來。否則的話……現在就真心不妙了啊。”楚原心思電轉，面上卻依舊帶着笑着說道，“璃璃負責提供第一層防禦和核心陣地，愛麗絲負責構建第二層陣地。十六夜和魂魄。麻煩你們兩個補一下陣地的漏洞。菲特老師，你和我負責提供重火力支援。大家，都沒問題吧？”
“構築陣地就是慫一波沒錯吧！”
“在下遵命。”
“妥妥的。”
“戰輪妖精的血肉能做什麽人偶呢，好期待啊……”
“呵呵，我要打十個。”
楚原聽着四個形式各異的回答。心中一片平靜。她不知道在高端戰力盡失的、原始螺旋力又不能動用的時候，該怎樣化險爲夷——她也不願去想。大概，菲特心中也和她一樣有些茫然吧。
“我能做的，隻有拼盡全力。”楚原默默地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又不是沒面對過這種險境，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她沒辦法逃避，她們所有人都沒辦法。沒錯，隻要帕秋莉收回自己的【神石】，躍動紅蓮的援軍立刻就能趕過來。那裏有兩個王座女武神，一個永亡之主阿爾薩莉。一個永夜女王焰魔曉美焰，還有無窮無盡的罪孽。
隻要解開【神石】的封鎖，不僅許天時能夠恢複過來，曹瑾也可以得到救治，禍靈夢更是可以恢複到完美狀态。就算大家的原始螺旋力都被封印了也沒關系，超紅蓮團犯規的戰鬥力完全可以橫掃這個“純黑夢魇”。
可是，然後呢？
神名武器的對撞，晶壁系破碎，世界毀滅。她們堅守至今的，一直追求的。統統都會消失。
那樣的結局，沒人願意看到。
“其實，也不是沒有獲勝的希望。”楚原右手探入虛空，取出了自己的聖弓。“如果愛麗絲真像慧音老師說的那樣，随時可以獲得自己的神名武器的話……那不是沒有獲勝的機會。”
以楚原那被天使們訓練出的毒辣眼光來看，對面的黑岩射手現在也已是強弩之末。否則的話，她現在應該已經削掉了禍靈夢的四肢，帶着人棍巫女過來一個個地自己這邊的人折磨緻死才對，而不是用一群機械傀儡試圖攻破己方的心理防線。
“璃璃。準備接敵！”楚原深吸口氣，收起面上的笑容，嚴肅地高聲說道。
“嗯，嗯！”柳璃咽了口口水，水波狀的AT立場浮現而出，頓時便讓最前列的蜘蛛型戰車撞成了廢鐵，“如果隻要慫就可以的話，我，我沒問題的！”
慫貨天使一邊維持着最外圍的絕對防禦，一邊分心二用地開始在地上描繪符文。
“構建一個爆炸……防禦陣地麽。”愛麗絲手中絲線舞動，一群小巧可愛的人偶們頓時跑到AT立場後方開始挖坑，然後把自己埋了進去。隻要有敵人沖破防線，那等着它們的無疑就是……
“轟——”
一道粗壯地光束突然沖破了層層疊疊的AT立場，瞬間淹沒了柳璃的身影。
“璃璃！”楚原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對方恢複的速度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想，一定有什麽東西被她遺漏了！
“唔……噗。”十六夜咲夜扶着柳璃，忍不住吐了口鮮血，“抱，抱歉。月時記的效果被削弱地太多了。我……”
沒等她說完，便已和柳璃雙雙昏了過去。她們的半邊身子上盡是細小的傷口，鮮血早已染紅了衣衫。僅僅隻是被黑岩劍炮的餘波刮到，她們便徹底失去了戰鬥力，甚至連能否活下來都不知道。
沒了AT立場，蜘蛛型戰車頓時如入無人之境，猶如海浪般一波波地沖向己方陣地。等着它們的是數不清的爆炸，幾乎沒有戰車能沖破爆炸的防線。
然而愛麗絲的人偶本就數量有限，更何況她之前也沒布置完自己的陣地，因此還是有戰車沖了進來。一開始隻是一兩輛，眨眼之間便成了雪崩之勢，根本無從阻擋。
“呃……”愛麗絲忍不住倒退一步，臉色蒼白得可怕。“這是……靈魂反傷？該死，【根源概念】的傷害竟然這麽大……”
“人鬼【未來永劫斬】！”
魂魄妖夢右足踏前，樓觀劍猙然出鞘。雪白的刀光劃過戰車，劃過戰場。瞬間邊讓一切陷入了靜止。
下一刻，戰車的身體上現出一道整齊的縫隙，悄無聲息地變成了兩半。
“在下僅能做到這裏了……”魂魄妖夢無力地軟倒在地，昏了過去。她的樓觀劍上滿是裂痕，輕輕一碰地面便碎成了碾粉。
楚原呆呆地看着這一切。心中隻有一個聲音在回響——
“我到底漏算了什麽？！”
“楚原，别愣着，快還手！”菲特張開炮擊陣列，連續不斷地想外轟出光束。縱使每一道光束都能消滅成百上千的敵人也于事無補，因爲敵人的數量根本無窮無盡。其實她也不好受，但龍族的體質讓她能承受更多的反噬傷害。不過這樣根本拖不了太久，龍族的身體又不是萬能的。
“嗯，嗯！”楚原折斷聖弓，改成雙持彎刀，連續不斷地想外揮舞。她和菲特的攻勢暫時擋下了蜘蛛型戰車的攻勢。不過估計最多也就再撐一分鍾左右便會油盡燈枯。
另一邊。
收回了劍炮的黑岩悄悄咽下了湧上喉嚨的血，面色帶着癫狂。她一把揪住禍靈夢的頭發，強迫對方直視那個慘不忍睹的戰場。
“看到了嗎？你的同伴們在努力呢。”黑岩全身都在顫抖，或許是興奮，或許是猖狂，或許是别的什麽，“不過，隻是一群廢物罷了！好好看着吧，看我是如何撕碎她們的！”
“我要讓你知道，你們堅守的。你們追求的，你們視若生命的——”
“隻是一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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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緩過來一點了。”愛麗絲扶着仍帶有眩暈感的頭，急促地喘息着。“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
【那麽，要用我嗎？】
愛麗絲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展開了手中的無形絲線。
然而，已經沒有人偶可以使用了。
【那麽，要用“愛麗絲”嗎？】
“……蓬萊和上海又死了嗎。”愛麗絲歎了口氣，話語中卻沒帶着絲毫溫度和感慨。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真是，不禁用的小家夥啊。”
【那麽，來用“Alice”吧！】
愛麗絲松開了手中的絲線，喃喃自語着：“下次用什麽制作蓬萊和上海呢？龍肉？邪神？神軀？妖怪？天使？巫女？聖人？啊，選擇這麽多，也是需要讓人費心去思考的事情呢。”
【來用“Alice”吧，愉快地拿出剪刀，剪下去呀；快活地拿起針線，縫起來呀；痛快地聽呀，聽呀，聽聽那些……】
帕秋莉一把握住了愛麗絲的手，堅定地搖了搖頭。
愛麗絲悚然一驚，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被鐵鏈緊緊鎖住的黑色書本。此時，她的手正放在鎖鏈之上，輕輕地撫摸着那溫暖地，柔軟地，猶如皮膚般細嫩地黑色封皮。
“你要阻止我麽，帕琪？”愛麗絲深吸口氣，一把甩開了帕秋莉的手，指着前方正在咬緊牙關硬挺的魔法少女和天使，“看看她們，你還要阻止我嗎？”
“沒用地，愛麗絲。”帕秋莉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又一次把手覆到對方手上，輕輕地撫摸着那蒼白地、毫無血色地、幾乎露出青筋地皮膚，又一次重複道，“沒用地，愛麗絲。”
現在的你，根本無法理解它的含義啊。就算打開它，也隻是被書操縱而已。
就像，人偶一樣。
“那你告訴我，什麽是有用的！”愛麗絲緊咬着嘴唇，連牙齒刺破了皮膚都恍如未覺。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帕秋莉低聲說着，“有的，有的……還有，一個機會。”
她失神落魄地喃喃自語着，目光望向了一個無憂無慮的幼小身影。
那是，宵暗的妖怪——
露米娅。
帕秋莉緩緩走到露米娅身邊，蹲下摸了摸她的頭發，右手緩緩伸向了那條紅白相間的緞帶。
“對不起，露米娅。”
少女的手輕輕握住緞帶的一角，聲音中帶着絲絲哽咽。
“對不起，笨拙的巫女小姐。”
帕秋莉望着露米娅滿是天真之色的眼瞳，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有多自私。我在破壞大家一直遵守的約定，我在破壞那個笨拙的巫女小姐爲你帶來的救贖……這些，我都知道。”
“但是，現在隻有你能救大家了！”
少女死死地捏着緞帶的邊角，任由淚水滑落臉頰。緞帶上驟然亮起蒙蒙毫光，卻在她指尖閃爍的九色光華下節節敗退。
這裏，不是博麗大結界之内。
“是，這樣嗎~”
露米娅歪着頭，笨拙地抹掉了少女臉上的淚水。
帕秋莉深吸口氣，緊握着神石的左手已經溢出了絲絲鮮血。
“你想怎麽對我都好，就算你吃了我也沒關系！隻要，隻要能救下領主大人，救下禍靈夢，救下所有人……”
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氣，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般扯下了對方的緞帶。她的指尖在顫抖，動作卻沒有一絲猶豫。
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拜托了，‘露米娅’！”
緞帶滑落，被解開束縛的金發鋪散一地。
短發的露米娅怎會有那麽長的金發？很簡單，因爲那裏坐着的已經不是原本的幼女。在帕秋莉對面的是一位金發及腰的少女，看着就像長大之後的露米娅。
可露米娅，是“不會”，更“不能”長大的。
“是，這樣嗎……”
“露米娅”呆呆地望着天空，身周漸漸浮現出點點黑色的污斑。那斑點逐漸擴大，稍稍看上一眼便會讓人覺得無比惡心，仿佛那之中蘊含着世間一切污穢、世界的一切惡意、萬境萬物至深至沉的罪孽。
那，是最初的“罪”——“原罪”。
“是，這樣嗎？”
“露米娅”捂着臉，指縫間流淌着深沉地污穢，語調已嘶啞地不似人聲。過往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上腦海，無論好壞，無分善惡，令她幾欲發狂。
“是，這樣嗎！”
腦海中不斷回放的，是好友蒼白的臉，是巫女小姐仿佛解脫的微笑，是幼小的巫女那充滿童真、卻又染滿血色的笑。這些都是她曾視若珍寶的回憶，此時卻變成了折磨她的夢魇。
耳中回蕩的，是撕扯着肉的聲音，是咀嚼着骨的聲音，是飲下鮮血的聲音。
還有，那漸漸消失的，巫女小姐的呢喃。
“是，這樣嗎！！！！”
已經，沒人可以拯救我了。
已經，沒有資格再被拯救了。
爲什麽，爲什麽還要——
讓我醒來！
就這樣讓我一直睡下去不好麽，就這樣讓大家全都遺忘掉我，遺忘掉那個吃人的惡魔。
不好嗎！
爲什麽，爲什麽——
還要，讓我回來！
無論大家有多默契，無論她自身想不想從睡夢中醒來，真正的“宵暗妖怪”、“食人惡魔”……終究還是醒了。
“始祖魔神”露米娅，自封印的沉眠中……回來了。(~^~)
PS： （簡直就像狂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