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亮,長安城便騷動起來,無數的男人扔了碗便撒腿向崇業坊奔去,安西隊和範陽隊的馬球大賽是在近午舉行,盡管還有半天時間,但崇業坊内一大早便已是人山人海,足足聚集了十幾萬人,這是天寶以來從未有過的盛況,一隊隊騎兵在回來巡邏,阻止人潮的擁擠。
崇業坊馬球場是長安城最大的兩塊馬球場之一,另一塊是東内苑馬球場,呈開放式結構,也就是沒有圍牆和看台,如果四周全部站滿,則可以擠一萬餘人,但今天球場東面已經被征用了,搭了四層看台,這是給權貴們使用的位子,甚至有消息傳出,今天皇帝陛下也會來觀看馬球比賽。
十幾萬人是不可能全部看到比賽,所有馬球場附近的牆上、樹上也站滿了人,最壯觀的是旁邊的玄都觀,不僅圍牆上坐滿了球迷,甚至最高大殿的屋頂上也有人爬上去了。
馬球是尚武大唐的國球,無論庶民還是權貴,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無論老人還是孩子,對馬球的狂熱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甚至唐末帝昭宗李晔在被逼遷都洛陽,六軍都已逃散的情況下,仍将十幾個馬球選手帶在身邊,不忍舍棄。
在大唐,不僅騎馬打仗的武人們喜歡馬球,就是書生們對馬球也愛至若狂,每年科舉考試後,在祝賀新科及第的進士舉行的活動中,就有一項是在月燈閣舉行馬球會。
而婦人無法用騎馬這種對抗激烈的形式,随着女子馬球的盛行,一種體型較小,跑得較慢的騎驢打球形式———驢鞠,也在婦女當中應運而生,并成爲唐代獨具特色的一項女子體育運動。
到了宋朝,由于養馬基地的喪失和尚武精神的消褪,馬球開始變得娛樂化,蹴鞠取代了馬球,成爲宋朝民衆之愛,但在大唐,馬球卻仍然是一種軍中大戲,激烈的對抗和厮殺,殺氣騰騰的血拼,宛如兩軍真正作戰,它是尚武大唐人的最愛。
這時,西北角和東南角同時一陣騷動,這是兩支球隊進場了,球迷們紛紛向兩邊閃開,讓出兩條通道,今天的馬球隊進場格外戒備森嚴,金吾衛和萬騎營各執巨盾,将兩支球隊嚴密地保護進場,在三年前的一場比賽中,河東馬球隊一名球手入場時,被一名狂熱的球迷用劍刺死,因此保護馬球手的安全,便成爲金吾衛和萬騎營重中之重的一件大事。
安西隊和範陽隊幾乎是同時奔進了場内,頓時馬球場邊一片歡騰,呼喊聲、鼓掌聲此起彼伏,二十名馬球手策馬在球場上奔馳,他們身着軍服,頭戴軍盔,個個身材高大,威風凜凜。
他們不時向場邊球迷招手,球迷們尖叫呼喊,忘情地向前湧動,邊上維持秩序的士兵們拼命阻攔,馬球場上的氣氛狂熱到了極點。
這時,三名太仆寺官員走上前開始檢查雙方的馬具器械,從這一屆開始,馬球大賽的規矩變得十分嚴格,尤其加了一條,不準用暗器傷人傷馬,這是因爲上屆比賽中蔡希德用靴刃傷了安西軍的戰馬,因此這屆比賽就特别規定,用球杖以外的利器挫傷對方,當事者将立即被趕出球場,所在球隊也同時判負。
盡管規矩嚴格,但今天的比賽實在不同尋常,太仆寺的官員們還是要一個個檢查,主要檢查雙方的靴子和球杖。
賽場看台上,安祿山眉頭一皺,壓低聲音問幕僚嚴莊道:“先生用了什麽計策,我看他們一個個都生龍活虎。”
嚴莊輕捋幾根鼠須低聲笑道:“大帥勿急,我已經有安排了,他們或許是識破了我的第一計,但我的第二計和第三計就讓他們防不勝防了。”
安祿山疑惑地看了看賽場的周圍,他實在看不出嚴莊的安排會在哪裏?嚴莊附耳對他說了幾句,安祿山這才恍然大悟,暗暗點了點頭。
球場上,兩支馬球隊已翻身上馬,下面是交換球杖,這隻是一種禮儀,球杖都是太仆寺統一提供,不準球手私帶。
初春寒料峭,刺骨的寒風中,兩支球隊面對面而立,很巧的是,李慶安的對面恰好就是史思明,李慶安深深注視着他,對他微微一笑,史思明的目光躲開了,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扯了一下。
“兩隊交換球杖!”太仆寺少卿朱洪元大喊一聲。
戰馬催動,兩支球隊緩緩迎上,球杖在空中一碰,随即交給對方,在雙馬交錯的刹那,李慶安側身低聲笑道:“史将軍,這一戰你一樣會輸掉,和你上次輸得一模一樣。”
史思明渾身一顫,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嘴唇都幾乎要咬出血來,“絕不會!”他牙根都要咬斷了。
“史将軍不相信嗎?那就等着瞧吧!”李慶安微微一笑,催馬走遠了。
史思明呆呆地站在那裏,竟忘記了歸隊。
“思明,别發呆了,馬上要開始了。”蔡希德大聲催促道。
史思明歎了口氣,他慢慢低下頭,跟着球隊去了自己的一方。
比賽即将開始,貴賓席上均已坐滿,都是長安的權貴人家,但大唐皇帝李隆基卻沒有來。
雙方各回自己球門處等待,段秀實低喊一聲,道:“我們等待了三年,今天就是我們報仇雪恨之日,打出氣勢來,讓範陽狗賊們嘗嘗我們安西軍的厲害!”
十支球杖揮動,衆球手一字排開,李慶安和白元光作爲進攻手,押陣前列,爲先鋒,身材雄偉的賀婁餘潤和另外兩名魁梧的球手爲後軍,而中軍主陣是段秀實、荔非守瑜等五人坐鎮。
範陽軍布陣與上次一樣,蔡希德和尹子奇爲先鋒,史思明坐鎮中軍,陣型和安西軍略有不同,他們是先鋒三人,中軍四人,更偏重于進攻,這時蔡希德低聲對衆人道:“先給大家透露一句,嚴莊先生已有安排,皆時安西會有異狀發生,我們心裏有數就行了,不要大驚小怪。”
衆人聞言,紛紛興奮地向安西軍望去。
兩支軍隊遙遙相望,皆滿懷敵意地注視着對方,場外的氣氛越來越狂熱,喊聲如雷,敲鑼打鼓,很多人的聲音都嘶啞了。
這時,計時香已經點燃了,一聲鍾響,一隻鞠球飛射進了場内正中,雙方幾乎同時啓動,戰馬奔騰,球杖揮舞,直撲向中間的鞠球。
白元光率先趕到,球杖一揮,鞠球飛射向左邊的李慶安,蔡希德大吼一聲,揮舞一杖連人帶球打去,李慶安側身躲開了他兇悍的一杖,球輕輕一切,又調給了中軍的段秀實,不等段秀實分球,史思明和兩一名球手兩面夾擊,搶走了鞠球,史思明一記長揮,将鞠球遠遠地打到前方
雙方球員戰馬如電,在球場上疾奔,鞠球在半空飛舞,一會兒安西軍占優,一會兒範陽隊領先,眼看第一支計時香要燃盡,雙方依然沒有破門。
這時,安西軍打出了一個精妙的配合,白元光和段秀實一前一後,突破了範陽軍的攔截,已經到了球洞的左邊,而右面的荔非守瑜也策應趕來,範陽軍大驚失色,七個人分頭向左右撲去,在前方的史思明忽然發現中路李慶安的面前竟無人阻攔,出現了一個空擋,他急得大喊:“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快速返回中路!”
史思明喊完,他催馬疾沖,同一時刻,白元光一個漂亮之極的後敲,馬球從中縫裏飛出,落在李慶安的面前,球離李慶安還有一丈,史思明也趕到了,他離球隻有半丈。
“史将軍,你能攔得住我嗎?”
李慶安一聲輕笑,史思明猶豫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地拉了一下缰繩,就在電光石火的刹那,李慶安揮杖一記絕殺,球從史思明面前呼嘯而過,五十步外,鞠球應聲入網,安西首開紀錄。
賽場上頓時歡聲雷動,無數人激動得跳了起來,貴賓台上的楊花花興奮得尖聲大叫:“李七郎,打得好!”
今天高力士也來觀戰了,他見李慶安進球,不由呵呵地大笑,對身旁同爲馬球迷的裴寬道:“裴尚書以爲此子如何?”
裴寬也笑道:“他把史思明吃定了。”
他又歎息一聲,“可惜了!”
高力士一怔,“裴尚書這是何意?”
裴寬淡淡一笑道:“雄鷹要到高山峽谷中方見其本色,若養在籠子裏,與豬犬何異?”
高力士微微點頭,忽然對他低聲說了幾句,裴寬一怔,有些不相信地問道:“高翁,真會這樣嗎?”
“裴尚書,你仔細留意便可。”
裴寬疑惑地目光緊緊盯住了範陽軍的馬球手,這時,一聲鍾鳴,第一場比賽結束了,雙方要稍事休息片刻再戰。
一場高強度的對抗賽使雙方球手都滿頭大汗,紛紛到場邊取水解渴,水是統一由太仆寺提供,是煮好的熱茶,唐朝的茶都是用水煮,裏面加有各種調料,用大碗盛滿,有雜役早已經準備好了,東西各擺了滿滿兩桌子,數十碗茶水,另外,瓷盤中還備有各色細點。
衆人紛紛上前取茶水,這時安祿山目光緊張地注視着安西軍,不料安西軍卻沒有去喝太仆寺準備的茶水,而是場邊的李嗣業等人扔進來數十皮囊清水,安西軍将士接過皮囊大口痛飲,又給戰馬飲水。
“各位将軍,爲什麽不喝我們準備的茶水?”一名太仆寺的官員跑上來問道。
段秀實笑了笑道:“多謝劉署令,隻是我們比賽中從不飲茶,隻喝清水,所以我們自己準備了。”
署令愣了一下,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可準備清水。”
“不用了,我們自己已經有準備。”
段秀實又瞥了一眼範陽軍,笑道:“這些茶水還是給範陽軍去喝吧!我看他們似乎還不夠。”
看台上,安祿山重重地哼了一聲,不滿地對嚴莊道:“先生之策似乎已經被别人識破了,人家已有準備,奈何?”
嚴莊依然笑了笑道:“大帥别慌,這兩隻計策不過是我的聲東擊西,引導安西軍的關注方向,我真正的殺手锏,諒他們做夢也想不到。”
“當!”遠遠又是一聲鍾響,比賽再次開始了。
第二場是中場,是決定勝負最關鍵的一場,目前安西軍以一球領先,在第二場的比賽上,馬球的血腥的一面漸漸開始顯露了。
在激烈的對抗中,雙方又各進兩球,比分變成了三比二,随着比賽激烈程度加劇,雙方三年前的仇恨之火開始被點燃,兩軍的動作都變得粗野起來,馬蹄下黃塵滾滾,戰馬兇狠相撞,膠着時拳腳相加,球杖變成了兇器,段秀實的戰馬被一杖打眼睛上,嘶鳴倒地,尹子奇也被賀婁餘潤一拳打得頭破血流,比賽不得不中斷。
賽場外觀衆的情緒也漸漸被感染了,開始有人破口大罵,有人向場内扔石頭,在西北角,甚至還發生了兩邊球迷火爆鬥毆,騎兵們沖上去,直接将鬥毆者拖走了。
比賽在短暫的停止後又繼續了,這時,看台上裴寬的目光始終不離李慶安,他漸漸意識到,高力士告訴他的事情即将要發生了。
‘砰!’地一聲脆響,鞠球橫飛而來,離李慶安約一丈遠,李慶安縱馬疾馳,雙手揮杖向鞠球打去,就在這時,蔡希德催馬猛沖上去,和李慶安緊緊相貼,李慶安在他靠近的刹那,雙手揮杖将球擊出。
忽然,蔡希德一聲慘叫,從馬上栽落下地,全場轟動,一齊站了起來,隻見蔡希德的右肩插了一把匕首,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血流如注。
突來的情況使太仆寺的官員都驚呆了,史思明沖過來大吼道:“你們不管嗎?安西軍竟然用暗器傷人。”
比賽中止了,範陽軍怒吼着向李慶安撲上來,安西軍也毫不示弱,将李慶安團團護住,雙方劍拔弩張,眼看三年前的一幕又要上演,就在這時,安祿山大吼一聲,“給我統統住手!”
他沖下站台,伸手就給史思明一個耳光,大罵道:“都是唐軍,誰敢内江?”
範陽軍皆默默地退了下去,安祿山上前探看了一下蔡希德的傷勢,他歎了口氣,對李慶安道:“李将軍,不過是一場馬球比賽而已,你又何必下此狠手呢?”
馬球場上安靜下來,主持今日比賽的太仆寺少卿朱洪元滿頭大汗,他萬萬沒有想到三年前一幕又發生了,而這次是換了角色,範陽軍成了成受害者,問題是今年有了新規則,用兇器傷人者要立刻趕出賽場,他所在的一隊宣布告負,難道安西軍要成爲這條新規則的第一個處罰者嗎?
朱洪元十分爲難,他知道自己若秉公執法,他肯定會得罪安西軍了,可人家範陽節度使在場呢!叫他怎麽辦?
“李将軍,這你該怎麽解釋?” 朱洪元隻得硬着頭皮質問李慶安道。
李慶安笑道:“朱少卿,我相信當時大家都看見了,我是雙手執球杖,從來就沒有松開過,試問,我怎麽用刀?”
朱洪元一怔,他心裏明白了什麽,斜眼向安祿山瞟去,這時安祿山大怒道:“李慶安,就算你真的動手,我也可以忍了,大家以和爲貴,可是你竟敢反咬一口,居然說是蔡将軍自殘,你欺人也太甚了,我要到聖上那裏告你。”
李慶安拱了拱手笑道:“安帥,我幾時說是蔡将軍自殘?你也未免想得太多了。”
“哼!你雖沒明說,但你就是這個意思。”
“李将軍說得一點也沒錯!”
裴寬慢慢走了上來,他冷笑一聲道:“安帥可能眼神不好,可我卻看得請清楚楚,李将軍根本就沒有拔什麽匕首,至于蔡希德肩頭怎麽會有匕首,你我心知肚明。”
裴寬雖然曾是範陽節度使,但他和安祿山卻是死敵,他所看重提拔的大将在安祿山上台後,統統被貶,甚至他當年的一名心腹愛将,也被安祿山借契丹人之手殺死,令裴寬哀痛之極,此時安祿山又要使卑鄙的手段栽贓安西軍,裴寬決不允許他曾率領的範陽軍變成無賴之輩。
安祿山背着手重重哼了一聲,道:“這件事由太仆寺來決定,與裴尚書何幹?”
此時的太仆寺少卿朱洪元後背已經濕透了,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證據,發生在一瞬間,誰都看不清楚,不像後世還能錄像重播,全靠人爲判斷,說李慶安使兇可以,說蔡希德自殘也可以,關鍵就是看誰的後台硬。
這就是嚴莊設計的高明,先是在水中下藥,以迷惑安西軍,讓他們把注意力放在飲食之上,而他卻利用了新規則的漏洞,設計讓蔡希德自殘,在這種情況下,範陽軍有節度使在,而安西軍勢單力孤,高仙芝遠在安西,這樣一來,最後的判決肯定是對範陽軍有利,李慶安被驅逐出場,身敗名裂,而範陽軍取得最後的勝利,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當初火燒進奏院,他李慶安不就是這樣幹的嗎?
不料,卻突然殺出一個裴寬,公開替安西軍撐腰,使嚴莊本來無懈可擊的計策頓時被撕開了一道裂口。
朱洪元爲難到了極點,一邊是範陽節度使,封疆大吏,而另一邊是禮部尚書,新任相國,他誰都得罪不起,這時,旁邊的劉署令悄悄地捅了朱洪元的後腰,低聲道:“使君向左邊看看。”
朱洪元扭頭向左邊望去,他頓時被吓了一跳,隻見高力士笑眯眯地背着手站在不遠處,他頓時醒悟過來,高力士可是李慶安的後台,他是萬萬惹不起的。
他立刻下定了決心,笑道:“安大帥說得對,大家都是唐軍,何必同室操戈呢?我看這其實是場誤會,誤會!哈哈,不影響比賽,比賽可繼續進行。”
他一揮手讓人把蔡希德擡下去,對蔡希德肩上的匕首視若無睹。
安祿山也看見了高力士,他讨好地對高力士點點頭,可心中卻郁悶到了極點,有高力士出面,此事當然隻能是不了了之了,可問題是,他的最佳得分手蔡希德卻不能參賽了。
比賽繼續進行,沒有了蔡希德這員悍将,範陽軍的進攻立刻疲軟了,漸漸地,全場的主動權被安西軍掌握,比賽的節奏也被安西軍控制住了,安西軍越戰越勇,把戰術配合和個人能力都發揮得淋漓盡緻,相反,範陽軍卻因弄巧成拙而士氣大受影響,不敢再放肆,打得縮手縮腳。
李慶安縱馬疾馳,鞠球斜線向他飛來,他的前方開闊,沒有人攔截,而史思明等中軍球手都退縮到了自己的門洞邊,李慶安毫不猶豫地揮杖擊出,鞠球呼嘯着向球洞飛去,而史思明便站在門洞旁。
“史将軍,這第二十箭,你截得住嗎?”李慶安放聲大笑。
史思明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落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緊緊盯着飛來的鞠球,可是,在他眼中,那鞠球變了,變成了一支投箭,以一個絕妙的姿态射來。
他的心一聲聲狂跳,就仿佛是那一下一下的鼓聲,第十八聲,第十九聲,到了,該出手了!該出手!可他球杖卻重似千斤,他怎麽擡不起來。
史思明大吼一聲,可吼到一半卻嘎然停住,周圍的氣氛怪異之極,每個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一名球手小聲提醒道:“史将軍,球已經進了。”
“啊!”史思明球杖落地。
随着史思明的異常,範陽軍的士氣徹底崩潰了,在決勝的第三場比賽中,被安西隊連進六球,僅李慶安一人便獨中四元,以九比二的懸殊比分大大領先,比賽成了一邊倒的痛宰,在最後時刻,範陽軍已經完全失去了鬥志,甚至連追趕攔截都沒有信心了,眼睜睜地看着安西軍如風如電地進攻、進球。
“當!”地一聲鍾響,全場比賽結束了,馬球場内成了一片沸騰的海洋,安祿山鐵青着臉,轉身狠狠給了嚴莊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