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些手下,若他們不頑固抵抗,歸順與我,想要保住一命還是很簡單的。”韓安如此做,自有他的打算,水匪固然不好聽,可用的好也是一步好棋。
韓安本以爲,會在尉廖的臉上見到憤怒、無奈,或是其他的表情,他卻是出人意料的,長長的松了口氣。
韓安驚訝了一瞬也就想明白了,他們黑龍作爲魏國第一水匪,這麽久都相安無事,靠的不過是魏太子撐腰,而如今魏太子視他們爲眼中釘,他們想活下去,自要尋一個更爲妥當的後台,而自己自然是上上之選。
韓安邪肆一笑,不吝惜誇贊道:“你的算盤倒是打得不錯。”
尉廖微微拱手,很是坦然的接受誇贊:“尉廖謝韓太子誇贊。”
做水匪多是逼不得已,哪會頑固抵抗,如此看來大家多會保住一條命,也不枉他們追随自己一場。
聽到尉廖的大名,韓安臉上常年不變的笑容一頓:“尉姓很少見,你和魏國大将尉缭是何關系。”幾年前魏國大将尉缭,被指責通敵賣國,一家老小皆被處斬,幼子卻不知所蹤。
“正是家父。”
聽到尉廖的答案,韓安狹長的眼眸内閃過一絲精光,尉缭祖上曾流傳一本兵書《尉缭子》,十分了得,尉缭被處死後,不知所蹤,若是尉廖歸順與他,還不手到擒來。
“先生高才,此番坦白,可是要歸順與我,若是如此我必奉先生爲上賓。”
尉廖根本沒這個意思,當年尉家爲魏國出生入死,隻得凄慘收場,異國之主更加的不可信,隻是在這亂世之中,不站隊的結果,隻有一死一途。
爲了那一幹兄弟,可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尉廖隻得笑的答應:“正是如此。”
收服了尉廖,韓安并不覺得得意,轉身看向了蹑手蹑腳想要離開的巫月:“小老鼠,你可真會看時機,趁着我和先生說話,居然打算偷偷溜走,隻是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你嗎。”
被發現巫月一點也不覺得尴尬,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般,淡淡道:“那可不有你說的算。”
韓安的喉嚨發出咯咯的笑聲,一臉興味的說道;“哦,先生既已歸順于我,你一個女人帶着兩個拖油瓶,要如何從我手中逃離。”
巫月不理韓安的嘲諷,反對尉廖說道:“尉先生,屋内的人可是中了附子之毒,你想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固然無錯,但若無相應的針法輔助,隻怕收效甚微。你放了我,我幫你救人怎樣。”
“若姑娘真有這等本事,我自當幫你們逃離。”他就尉餘這麽一個兒子,此番他中毒,生死未蔔,别說爲他得罪韓太子,爲他死也甘之如饴。
黑龍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韓太子委屈你了。”
高手一個照面,就知道對方的實力,韓安自知不敵,心中郁悶:“好,很好。”每次他以爲會抓住她的時候,這個女人總有辦法逃脫,他記下她了。
巫月随手抛給黑龍一瓶藥,看着韓安笑嘻嘻的解說道:“這是七日醉,飲下的人會像喝醉了似的沉睡七日,七日足夠我逃跑,也足夠你們謀劃離開,黑龍你看着辦吧。”
巫月轉身向尉廖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
看着五大三粗的黑龍朝自己走來,韓安念頭一轉,挑撥離間的說道:“黑龍你想好,爲他們得罪我,可值得。”
黑龍虎目一瞪,豪爽的笑了:“大哥救過我的命,若你因爲今日的事情要了我的命,那也算我賺了,韓太子你是自己喝,還是要我幫你。”
“我自己喝。”韓安接過黑色的藥瓶,卻不甘心,這一路走來,自己先是被這女人當了箭靶子,後來又被她拖下水做了人質,現在還要喝迷藥,真是倒黴透了,不行自己怎麽也得給她找點麻煩。
異人等了許久,也不見魏子墨和巫月回來,終是等不住了,誰想剛來就對上韓安不懷好意的目光。
真是剛打哈欠,就有人送來枕頭,韓安打定主意,拿異人給巫月添堵。
“我聽說夏姬娘娘最近打碎了,華陽夫人最心愛的花瓶,日子很不好過。”
韓安看着異人小臉變色,隻覺得心裏的郁氣,瞬間抒發了出去,渾身暢快的不得了。此時若能拖得時間,不喝此藥最好,但若是不行他也值了。
黑龍等了半天也不見韓安吞藥,一個手刀将他砍暈了,随後将手裏的藥,盡數倒進了他的嘴裏。
韓安昏迷前隻一個念頭,永遠不要在莽夫面前放松警惕,誰也不知他能幹出什麽事情。
魏子墨見異人神色不對,站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嚴肅的說道:“此人狡詐如狐,定是騙你的,别上當。”
異人胡亂的點了點頭,心裏卻亂成了一團。
他當然知道韓安不可信,可是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他們在甘泉宮過的是什麽日子,若母妃當真不小心觸怒華陽夫人,本就沒什麽盼頭的日子,将更加艱難,母妃身體不好,如何撐得過去。
他要不要逃回秦國去,有韓太子和平原君串通刺殺爲借口,皇祖父和父親該不會怎樣爲難他。
隻是那樣很對不起巫月,她那麽那麽相信他,會幹一番大事業出來,他卻像是老鼠一樣遇事就逃了。不過比起母妃,一切都不重要了。
異人自知自己孤身一人無法逃回秦國,目光掃向了一直不言不語的魏子墨,若能說動他,他回秦國的幾率會大大增加,畢竟魏國他比自己熟。
“魏子墨你作爲秦國人,怎麽不回秦國。”
魏子墨古怪的看了眼異人,沒有搭話,作爲質子,他不會真打算回秦國吧,那也太蠢了。
異人見魏子墨不理他,以爲他喜歡魏國比秦國多,賣力說服道:“你可知秦昭襄王三十二年,魏國割溫城在内的八座城給秦國,秦昭襄王三十三年,穰候魏冉再次攻打魏國,攻占四座城,斬殺四萬人,秦昭襄王三十四年,魏、趙合攻韓國華陽,秦國救助韓國,在華陽城下斬殺魏軍十三萬人,魏國割南陽求和,自此魏國再無戰力與秦對敵。
未來這天下必将屬于秦國,你就不要再留戀魏國了,和我去秦國吧,你也想見見父親吧。”
魏子墨撇嘴,他哪裏留戀魏國了,父親常年在外征戰,這些年一直在魏征戰,他留在魏國,就是希望有機會可以尋到魏冉,叫他一聲父親,隻是命運使然,幾次都錯過了,而如今他要不要去秦國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