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正午時分,碼頭站滿了裸露上身,跑碼頭的漢子,黝黑上身肌理分明,在太陽的照射下,染上了細密的汗珠,每一個動作都,散發着雄性的力量美。看的碼頭上,開茶攤的大嬸心花怒放,任巫月喊了她三遍添茶水,都未過來。
見無人注意到自己,異人扯了扯巫月的袖子,指了指頭上的少女發髻,小聲問道:“月姐姐,什麽時候才能把,這堆鬼東西取掉啊。”
爲了躲避追殺,三人扮作五十的老母和新婚夫婦,返鄉祭祖,巫月扮作了老妪,而異人和巫雷扮作新婚夫妻。
巫雷五大三粗自然是丈夫,而異人身量小自是女子。
此刻異人梳着少女發髻,白色面紗遮住了他尋常的面容,隻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加上少年比少女身量高挑,看上去可謂是極有風情的少女。
巫月暗歎,真是便宜了巫雷,那個粗野的小子。
皺巴巴的右手,摸了摸異人觸感良好的臉頰,巫月一臉慈愛的靠近異人,附耳低語:“至少得到了趙國邊境,不過你這麽很美,不用急着恢複身份。”說完,巫月眼裏閃過一絲笑,好吧,她承認她惡趣味了。
聽此噩耗,異人的臉一下皺成了包子狀,月姐姐不會真把他當女人了吧,居然和他說,他的扮相很美,不用急着換回去。
兩人說話間,來了一群黑衣人,中間圍着一個穿着紫衣男子,雖然男子戴着黑色的帷帽,看不見面容,但通體的貴氣,在滿是販夫走卒的碼頭,顯得十分打眼。
男子在碼頭站了一會兒,猛地朝巫月所在的茶攤走來,負責保護的黑衣人,在男子到達前,将原來坐在茶攤的人,全部驅趕掉了。
開茶攤的大嬸,本來氣憤異常的神情,在黑衣人遞來一枚金豆子,立馬笑成了菊花狀,樂呵呵的去沖茶,準備茶點去了。
巫月跟着茶攤的人群,去了碼頭等船,眼睛餘光卻一直看着茶攤,那個紫衣男子看上去很熟悉,可是她怎麽也想不起來,何時見過那個男子,真是奇怪。
随着一聲吆喝,去肥鄉的船已經到了,巫月無暇多想,在巫雷和異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上了船。
隻是偶然回身的一刹那,巫月震驚了。
趙勝,是趙勝。
趙勝雖然穿了一身白色鬥篷,遮住了面容,但熟悉的身形,以及身旁站着的随風,都昭示着他的身份。隻見他十分熟悉的坐在了,紫衣男子對面,兩人似是相談甚歡。
巫月直覺腦中閃過一道銀光,一切都變得明晰起來,怪不得他覺得那個男子熟悉,原來是傷了異人的妖孽。
忽覺一道視線從茶攤射來,巫月急忙低頭,在異人攙扶下,一搖三晃的朝船艙走去。
船是金家商号的貨船,偶爾貨少的時候,會用最底下那層放貨,中間一層用木闆格成廂房載客。
巫月爲了安全,三人隻包了一間廂房,見方的廂房布置十分簡單,隻有一張矮幾,兩個蒲墊,還有一張木床。
巫雷一進門便窩在床腳,閉目養神,氣息微弱的,仿佛整個人不存在。而巫月和異人,則坐在矮幾旁喝茶聊天,隻是剛坐了沒一會兒,異人就頻頻打哈欠。
從秦國到魏國,在巫月的醫治下,異人的傷好了七七八八,隻是用特效藥,将身體自愈能力提到極緻的後遺症,就是異人常常覺得困頓。
巫月見此,揉揉身旁異人的腦袋,關切說道:“累了就去睡會兒。”
異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安頓異人睡下,巫月坐回案幾旁,眉頭皺成了一團,玉白的手指則有節奏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面。
他們爲了救治異人的傷,一路停停走走,怎麽也不該遇到趙勝他們,如今卻遇到,他們在謀劃什麽,這才耽誤了行程。
船艙走道忽然傳來一陣聒噪聲,而後巫月所在的船艙,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巫雷一個縱躍,跳到了門前,透過門縫戒備的望望,見門外站的是船上的管事,打開了房門。
管事是三十多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瘦,一身深藍色長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看見巫雷開門,臉上堆着笑:“客官,不好意思,我們的客艙被貴人包了下來,要是不介意,你們可以去底層貨艙擠擠,船費全包。若是不急也可等兩日,坐下一班船到肥鄉,我們給雙倍船資。”
巫雷皺着眉頭沒有說話,外面卻叫罵聲一片。
“不搬,什麽事都講個先來後到,憑什麽我要給你什麽,勞什子貴客騰地,明明是我們先到的。”
“我也不搬。”
巫月沖巫雷招了招手,巫雷急忙上前扶住,扮作老妪的巫月,一搖三晃的走到管事面前,笑眯眯的說道:“管事,我們趕着回鄉,船上給個地坐就行了,隻是看我年紀大了,可否幫我們安置一個幹淨些的地方。”
一路上,管事不知挨了多少罵,不成想這家這樣講理,樂呵呵的應了聲,在前面帶路。
穿過擠滿人的走道右轉,有一處向下的樓梯,昏暗潮濕的貨倉,堆滿了麻布袋裝的貨物,隻留下還算寬敞的走道。管事将三人帶到貨倉一處拐角,拐角有一扇小窗,地面上放着幾個,還算幹淨柔軟的麻布袋,比起别處确實不錯。
巫月躬身道謝,管事急忙回禮,稱擔不起老太太這一些,巫月笑,這管事和那個人脾性好像,不過轉瞬就失落起來。
見管事走遠,巫雷扶着巫月坐下,捅了捅巫月,小聲問:“小姐,這貨倉很不對勁,要不要等下一班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