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微微躬身站了起來,挺了挺胸脯,故作嬌憨的說:“我聽聞趙國自趙武靈王,令全國民衆穿胡服,采取胡人的短衣、長褲服式,挽弓騎馬練習射箭,仿效匈奴軍隊的裝備。
自此趙國軍力開始強大,消滅中山國,擊敗林胡、樓煩二族,成爲戰國七雄之一。我一直都想見見,所謂胡服是否真的這般輕便厲害,這次公子異人去趙國爲質,我想随行去看看,請大王允諾。”
秦昭襄王有些哭笑不得,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趙國強大是因爲全民皆兵,哪是因爲一身衣服,不過人家不要金銀,這樣誠心請求,不允諾似乎說不過去,順水推舟道:“寡人允了。”
“謝大王。”巫月急忙跪下謝恩,表面上欣喜不已,其實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她算是蒙混過關了吧。
今日是她沖動了,見平原君趙勝哄秦昭襄王高興,使得秦昭襄王賣了他一個面子,允諾他護送質子去趙國,便想效仿。卻忘了自己身份低微,值不值得秦昭襄王給她一個面子,幸好巫星雲出面揭穿了她的身份才保住一命。
百裏銘,自那一身白衣人兒在高台之上肆意舞劍,烏黑的眼眸隻能看見那一抹白,心也不在他的胸腔裏了,不知落在了何處。此時得知小人竟是女子,整個人平添更多滋味。
平原君趙勝則收了一絲愛才之心,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樣武功卓絕的白衣少年竟是女子,什麽樣的女子才能擁有那般精妙的劍法,他對她充滿了好奇。
“那麽你想要什麽。”問完了巫月,秦昭襄王轉頭問巫雲想要什麽賞賜。
巫雲眼睛一轉,笑道:“我想要大王長命百歲。”金銀财帛隻能一時富貴,讨好眼前的男人,才能長長久久的富貴下去。
男人對男人拍馬屁,或許還要什麽技巧,女人說什麽好聽話都讨人歡心,隻見秦昭襄王豪邁的哈哈一笑,贊道:“國師好福氣,一個女兒天真可愛,一個女兒心地善良,都賞。”
巫月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這話其實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巫雲居然能說出這麽有深意的話。
巫星雲波瀾不驚的跪拜謝恩,不過他慣來如此,沒有人覺得不對,倒是巫月察覺到了巫星雲的不對。
每當巫星雲特别高興,就會擺動手裏的扇子,借此遮住嘴角的笑意,而不高興則會擺弄手裏的扇墜,那裏藏着巫族特有的毒針,見血封喉,十分厲害。他想殺誰,巫雲麽?
也是,今晚好好地一出戲被巫雲毀了,巫星雲大概氣的吐血吧。
巫月和巫雲這一舞甚是精妙,自此之後再無人上台表演,衆人向秦昭襄王敬了杯酒,就在秦昭襄王的結束陳詞中散了。
出了冀阙宮,巫雲興高采烈的查看秦昭襄王賞賜的夜明珠,還有一些衣料首飾,時不時挑釁的望一眼巫月,要不是她巫月如何得到這些,不行,她等會兒得都要來。
“你們把這些送回我住處,你倆跟我走。”将端着賞賜的宮人打發走,巫星雲悶不吭聲低頭走路。
巫雲不舍的看了半天才跟上,心下不滿,那些都是她的,就算是親父也不該全貪了去吧。
巫月對此隻是搖頭,死到臨頭還惦記那些身外之物,巫雲她心可真寬。
将兩人帶去裏一僻靜處,巫星雲在确定沒人的下一瞬,就給了巫雲一巴掌。巫雲捂着臉,一臉不信的說:“父親,你……你爲什麽打我。”
巫星雲紅着眼睛看着巫雲,仿佛随時會把她撕裂,吃進肚子裏:“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今晚的宮宴不同以往,你不要出現,我說的話你都聽哪裏去了。”
這個女兒不聰明,但是一直很聽話,所以過去的一切他都忍了,但今日讓他發現,她唯一的優點也沒了,是不是可以當做廢棋,榨幹所有利用價值,直接丢棄算了。
巫雲聽此很是激動:“是,你是說過,可我今日并沒有惹事,不僅一舞傾全場,還得到秦昭襄王的喜愛和賞賜,比起巫月不知強了多少倍。你卻帶着她去宮宴,讓我低賤的求了好多人才得以進去,同是你親生女兒,怎麽可以那樣偏心,是不是巫雲那賤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以前對我不這樣的。”
巫星雲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說道:“是嗎,若不是巫月救場,你就是今晚最大的笑柄,還不知反省、洋洋得意,真是蠢笨如豬。這些我都懶得和你計較,你可知巫月今晚,勢要打敗平原君侍從随風,得到平原君的賞識,借此得到無字天書的消息,現在全被你攪和了,我打你還是輕的,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巫熹微的天眼已經閉上,她看不見天子運程,而他的國師之位也因此不穩起來,現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在巫月身上,巫雲竟然還出來搗亂,真是氣死他了。
忽的聽到不遠處有響聲,巫星雲停止了喝罵,當看到是聖上身邊的李公公時,巫星雲強扯了三分笑,迎了上去。
李公公看到巫星雲,就像見到親父似的,臉笑成了菊花狀:“國師大人,真是讓我一陣好找,原來跑着犄角旮旯裏躲閑來了,聖上找您和貴小姐呢。”
眼角順勢瞥了眼巫雲。秦王找巫星雲占蔔很正常,找巫雲就不正常了,将一顆碩大的東珠塞進李公公的袖子,巫星雲這才問道:“不知聖上召我何事。”
李公公收了好處,自是竹筒倒豆子将一切都說了:“你家小姐不知怎的把各家小姐全打了,告狀的大臣站了滿滿一屋子,龍顔大怒,正在大殿等着您解釋呢,你可要好好想想計策再去。”
巫月笑了笑轉身就要走,巫星雲叫住了她:“你也去。”
她也去?巫星雲在想什麽,真當他們是一家人不成。
巫雲之前惹得麻煩,她解決,是因爲她也牽扯其中,要知道今晚趙國使臣在,秦國酒宴出什麽岔子,就丢人丢到外國去,秦王發火她恐怕也跑不掉。現在麽,與她無關,她幹嘛還要去湊熱鬧,沒得惹得一身腥,不去,竟是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