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真是一項枯燥而又充滿刺激的運動。”
雲蘇一劍斬向那三寶玉如意,五百餘萬年壽元所化的天殘劍勢盡數噴湧而出,鋪天蓋地撞向後者。
之前威力相差不多的一劍,曾經徹底斬破戊己杏黃旗的先天杏黃雲,并且重傷了廣成子。
這一次,不擅防禦的三寶玉如意帶着靈寶之光和天殘仙劍斬出的劍勢撞在了一起,看着被撞的倒飛出去的三寶玉如意,還有手中模樣大變的天殘仙劍,雲蘇無喜無悲,把它收了起來,再次引動化血遁法,失去了蹤迹。
三寶玉如意,微微一頓,便朝着某個方向遁空追去。
與此同時,玉虛宮中,元始天尊高坐雲台,看着下面隻剩下一半法體真身的廣成子,真真是凄慘無比。
這一場鬥法進行到現在,看起來元始上人将雲蘇追的上天入地,遊刃有餘,實際上,自己的大弟子卻被斬破了未來的大道之路。
身體上的殘缺,身爲三清上人,有很多辦法可以彌補。
隻見一道青光射向廣成子,也不知道元始上人用了什麽秘法,廣成子那分明已經被斬斷的法體真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出來。
“多謝師尊。弟子出師不利,還請老師責罰。”
廣成子行了大禮,面上卻依然凄苦,肉身上的傷,師尊确實爲自己施展無上神通醫治好了,甚至隐約還用了幾種玉虛宮極爲珍貴的天材地寶,但他心中卻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清風師弟真是手段毒辣,毫無悲天憫靈之心。這破滅之道已經損及你本源,深入道心,除非以一點真靈轉世重修,否則大道一途,此生将無法再有進步。”
元始上人神色不變,仿佛在說一件輕描淡寫的事情,對于什麽出師不利的事情,卻根本沒有提及。
但廣成子卻知道,擺在自己面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轉世重修。
不管是玉虛宮,還是他自己,都無法接受一個既沒有建功立業,又永遠無法寸進的廣成子。
“弟子願意轉世重修,請師尊成全。”
在廣成子看來,如果有師尊庇護轉世重修,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躲開那位可怕的師叔。
那一劍給他帶來的創傷之大,遠遠不是少了半截身體能形容的。
他甚至猜測,即便是轉世重修,能否抹去那一劍在道心中種下的陰霾,大概也是未知之數。
至少,暫時不用擔心被那位師叔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卻是時機未到,你暫且留在玉虛宮中,以待機緣。”
元始上人說完,重新閉上了法眼,身形隐入了青雲之中,廣成子便告辭而出,站在玉虛宮前,眺望洪荒大地,隻覺得物是人非,心頭雖然絕不敢生出任何對師門安排的不滿,但身爲馬前卒,落魄到了如今的模樣,卻是頗爲唏噓感慨。
卻說雲蘇一路化血遁走,終于到了極遠之處。
這裏極爲偏僻,雲蘇甚至足足遁了億萬裏都沒有遇到一個生靈。
這裏是天地開辟時,一些散落洪荒的混沌碎片,往往一小片就是一個偌大的世界,這裏足夠偏僻,也足夠遙遠。
雲蘇甚至能察覺到,那些原本遠遠跟着的大能目光,也早就消失無蹤。
這其中,也許有人怕圍觀的過于熱情,惹怒了那位元始上人,也有雲蘇化身億萬,遁化無限,那些沒有全力出手圍觀的大能,最終也失去了他的蹤迹。
隻有看似真人不露面,隻靠着靈寶追殺的元始上人,其實一直在追着。
“神通是好神通,可惜我修爲尚淺,實在是難以發揮這化血神通的最大威力。”
雲蘇站在山頂,也不遁走了,仿佛故意在此地等待什麽一樣。
開天辟地之後,原本無往不利,可以在混沌中橫行無忌,輕而易舉就能撞死混沌魔神的混沌神體反而蟄伏了起來,難以喚出真身。
相比肯定達到了大羅之境的元始上人,太乙真仙的修爲實在是太低了。
哪怕是雲蘇自己,如果聽說某個太乙真仙和大羅仙人鬥法,弄得洪荒大地雞飛狗跳,估計也會驚掉下巴。
雖然這個太乙真仙,底牌也不少,但是元始上人終究是三清之一,如果說雲蘇白嫖了長生不死不滅,但元始上人這位所謂的盤古正宗,未必不是白嫖了盤古大神的開天功德,而且更加一步到位,讓你氣的無法反駁。
但是,不管是之前還是血遁了一路之後的現在,雲蘇都沒有絲毫氣餒,心情不但不低落,反而有一種亢奮。
作爲暴發戶,差的是什麽,其實就是底蘊。
遇事不慫,遇事不怕,不做無畏的犧牲,也不畏懼權威,這些是雲蘇的做人準則。
現在是被元始上人追的熱情似火,但反過來,如果現在要和元始上人相安無事,當年的盤古幡便和自己沒有什麽關系。
一時麻煩,換來的卻是永世安甯。
有了盤古幡這種大殺器,即便如今尚未煉化,但雲蘇相信總有一天能夠徹底掌控,到了那時候,諸天萬界,宇宙彼岸,哪怕是逆着或是順着時間長河做個時間旅人,都有了絕對的保障。
“今日之後,便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雲蘇輕歎道,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到了元始上人這種恐怖境界,雲蘇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強,但卻是明白一點,如果想要算計什麽,一定要小心翼翼,甚至不能在心裏多想,否則就有可能被對方捕捉到天機因果中的蛛絲馬迹。
事實證明,元始上人雖然沒有親臨,但靠着法寶隔空出手,殺盡化血分身是遲早的事情,一個化身億萬,一個自然也能殺盡億萬,隻是時間的早遲罷了。
這些,都在雲蘇的估計之中。
一千萬年壽元,已經消耗一空,但雲蘇反而不遁走了,就那麽頂着地膜靈光站在山巅,等着遠道而來的人。
果然,幾乎是轉瞬之後,雲蘇終于見到了一道玉虛青光從三十三天外而來。
如果說雲蘇跑得快,是提前在洪荒各地布下了手段,藏了化血分身,那元始上人便是憑借真正的上人大神通,空手追來。
相比起傳聞中天花亂墜,異香撲面,天女撒花,青光彌漫天際的威風排場,一身玉虛法袍的元始上人,卻是一改方才在玉虛宮處置那位金仙弟子時的雲淡風輕,反而面皮發紅,一揮手便禁锢了方圓千萬裏。
“清風,你早生混沌,享盡了開天之福緣,卻不思盤古開天之恩德,不明天時,不認因果前緣,執意逆天而爲,還不速速就擒,随我回玉虛宮聽候發落。”
或許,元始上人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和這位曾經在紫霄宮奪了自己盤古幡的四師弟,會在這種情況下重新面對面。
正常來說,不說真正的道行高低,即便是從輩分上來說,元始上人也是師兄。
但對付這個師弟,不但手持兩大玉虛宮先天靈寶的愛徒廣成子先是折損在了不周山,接着居然鬧得整個洪荒雞飛狗跳,讓玉虛宮大失面皮,最終追到了這山窮水盡之處,便是他這位高高在上的元始上人也終于按捺不住,親身前來,想要施展無上神通,降服這個詭異的四師弟。
“二師兄,盤古大神确實開天辟地大有功德,但你是你,三清是三清,盤古是盤古,這洪荒何其美好,有些事情還是分清一些爲好。”
雲蘇淡淡一笑,相比起在那紫霄宮前第一次見面就成爲了仇人,後來相隔無數大世界,甚至可能相隔着星空彼岸,相隔着漫長到連聖人可能都無法完全跨越的平行存在的歲月長河,他對于這位元始上人雖然談不上喜惡,但絕對沒有多少好感,更沒有畏懼。
“師弟,念在紫霄宮聽道的緣法上,若是交出盤古幡,不周山與那靈寶,以及那傷了廣成子之邪法,還有這逃遁之小術,在紫霄宮最後一場講道之後,便隻需在東海之眼靜修十萬八千個元會,出關之時便是你成道之日。”
元始上人的紅面皮終于淡去了些,恢複了三清上人高高在上的威嚴姿态,以對待徒子徒孫的語氣,對雲蘇這位他瞧不上,但卻實實在在爲他四師弟的人說道。
口稱師弟,說的卻是冠冕堂皇,令雲蘇不禁輕聲一笑。
身爲三清上人,未來的元始天尊,未來可能證道聖人的混元大羅金仙,二師兄啊,二師兄,你不是應該表現的風輕雲淡,與世無争,目中無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嗎?
你不是應該拿出悲天憫人,視萬物爲刍狗,視我這個師弟爲蝼蟻一般,輕描淡寫地滅殺嗎?
你應該表現得更高冷一些,更無情一些,更霸道一些。
而不是爲了一波肥,爲了我手中的盤古幡,不周山,先天葫蘆,化血神通,天殘劍勢,而表現得這麽虛僞。
你這個樣子,是不是以爲這裏有你布下的禁制,便以爲天不知地不知神仙鬼怪皆不知。
你這是命好,如果你現在被我以大神通直播給整個洪荒,你的多少信徒,多少徒子徒孫,多少粉絲都會哭的連内褲都不剩,他們甚至會比你元始上人更想殺了我這個清風道人。
因爲他們覺得這不像你元始上人了,覺得你太接地氣了,你會讓他們失望的。
你道心不是應該比洪荒大地還堅固,比洪荒星空還博納,比不周山還高,比洪荒萬海還深嗎?
“師兄,你這個樣子不好,日後師弟即便是和人吹噓曾經與你在洪荒邊緣,混沌虛無中高談闊論,觀洪荒大地沉浮,别人說不定都會以爲我在吹牛,極爲不妥。”
雲蘇淡淡一笑,說道。
“因爲,你太無恥了。明明心頭想殺我,爲什麽不直接說呢,也許我主動死給你看呢?真的,我和你打賭,你敢求我死給你看,我真死給你看。
你那麽高高在上,三清上人,盤古正宗,師弟的緣法機遇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和你一比簡直是小事一樁。
你這麽強大,直接殺了我,這些東西不都是你的嗎?
你到底在怕什麽,怕老師責怪你嗎?
老師寄情于天地之間,問道于造化萬物之中,他的境界,應該不會因爲一個弟子的死,而遷怒于你。
你是怕和老師講不通道理?
還是你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和老師相處?甚至不知道站在老師面前的時候,是應該先動上嘴唇還是下嘴唇,應該站的靠前一點還是靠後一點。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覺得,在那深邃如浩瀚太虛的老師面前,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到凡人敬畏天地,而你卻忌憚老師。”
元始上人自一氣化三清而出之後,不管遇到的誰,何曾有過這樣的交談。
這位四師弟亂言無忌,他卻不敢,甚至都不能第一時間殺了雲蘇,反而要第一時間出聲呵斥。
這是元始上人,第二次變色。
第一次是紅臉皮而來,現在是第二次。
“師弟,休得胡言亂語,诋毀老師。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我诋毀的是你啊,師兄。正是因爲老師的緣故,你才忌憚萬分遲遲無法下定決心永恒鎮殺我,老師是我的護身牌,我爲何會诋毀老師,你是不是高高在上太久了,變得不自信了,覺得你沒有資格讓我诋毀?”
“……”
元始上人,此時心中已經是意難平。
如果現在站在面前的是普通修士,不論是太乙金仙,甚至是大羅金仙,他都不會将這些胡言亂語放在心裏。
随手一個以下犯上人之罪,便引天地法則鎮殺了。
甚至都不需要有人專門跑到元始上人廟宇中去詠詩題字,明嘲暗諷,
“師弟,任你舌燦如花,今日也是窮途末路。”
元始上人哪裏肯和雲蘇去搞什麽對話,心頭意難平就足夠給雲蘇再加十萬八千個元會了的東海海眼鎮壓之期了。
雲蘇此時也是意難平。
十萬八千個元會,真是謝謝你了,老子姓雲名蘇,長生不老不死不滅,最怕的就是被誰鎮壓在廁所角落,這東海海眼可不就是天地廁位嗎。
這麽多元會,勞資都差點算不清要坐多久牢了。
隻見他一指點來,就要鎮壓雲蘇。
“師兄,說起來連我都不信,你身爲大羅金仙居然禁锢不住我。”
這是雲蘇心頭最大的驚喜。
如果之前被那玉虛仙符禁锢之時,雲蘇得以靈活逃脫,還是隔空施法,稍微不足的話,現在元始上人親至,大羅金仙親自出手禁锢方圓億萬裏,依然禁不住他。
這才讓雲蘇驚喜億萬分,因爲在元始上人出手之時,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體内有什麽桎梏在松動,那種感覺,就像是當年在混沌之中,不小心撞到了阻礙物。
一開始,他是繞開,後來,直接撞破和吞噬一切。
也就是說,這種無名的桎梏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已經松動了。
這無拘無束,随意盎然的混沌神體,已經恢複了一絲本源特征,即便是在元始上人這位大羅金仙的親自出手時,也能活動。
這些話,說來雖長,但對于一個深谙大道的太乙真仙,和一個大羅金仙來說,卻是一瞬萬年那種無礙。
雲蘇淡淡一笑,裹着地膜靈光的身形便消失了。
和之前的血遁大不相同,這一次,真身直接化血遁走,和分身切換了一番,原地留下一具敗革腐朽,和一個面皮赤紅卻默然無語的元始上人。
“師弟,終是小術兒。”
元始上人微微一凝神,仿佛見到了在那極遠之地,有一個巫人在快速奔跑。
說是奔跑,卻是比許多洪荒大能的速度還快。
卻說在那洪荒某地,誇父正在快速奔跑,往往一腳邁出去,便是千萬裏之遙。
他跑的越來越快,好似比平日裏禦氣乘風更惬意,越跑,腿部越舒服,整個人根本停不下來。
偶爾渴了,便俯下身來,在洪荒大地上尋一條數十百萬裏寬闊的通天大江,狂飲半江水。
偶爾餓了,便沖上九霄,在那洪荒星空中不知有多少億萬裏寬闊的銀河中,吸一口氣。
然而,大巫誇父的速度再快,也是比不過元始上人的速度。
當天邊開始湧現清氣時,他便知道有大能即将追來,此時耳邊好像響起了一個聲音。
“先前不周山神主讓我隻管在洪荒天地間奔跑便是,難道現在也是他在提醒。”
誇父頓時一怔。
那個聲音,極爲晦澀難明,好似在耳邊,又好似在天邊,甚至話都沒有說清楚,好像是在呢喃一般,但偏偏他卻懂了。
誇父伸手插入左臂一掏,頓時掏出了一物,令他大爲震驚。
“人參果爲何在我體内!”
然而,他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既然說要不惜隕落也要幫那位不周山神主,他便是說到做到的人。
大巫誇父,從不畏懼,從不畏死,從不猶豫,從不後退。
那清光眼見就要凝出,身爲大巫,誇父自然知道沒有時間了,一口吞下了人參果,隻覺得原本有些沉重的雙腿,陡然爆發了驚天神力,這次也不在洪荒大地上空奔跑了,直接一頭紮進了洪荒星空深處,速度比之前暴增何止百萬倍,千萬倍。
“終,終是小道爾!!!”
清光凝聚,元始上人從不知道多少億萬裏之外追來,在他眼中,那不知死活的大巫誇父,居然敢帶着那位四師弟的真身逃向洪荒星空深處,頓時,原本就發紅的臉皮徹底轉爲黑色。
在他看來,原來這便是那位四師弟的保命之道了吧。
“借助巫人之力,逃得一時,逃不了一世,不過小道爾。”
元始上人也沒多想,那些遍布洪荒的億萬分身,有幻化無數的玉清仙符去追殺,但這個屢屢逃掉的四師弟,看似修爲不高,但卻有成爲心腹大患的趨勢。
如果不是紫霄宮隐于尚未開辟的混沌深處,估計此人早就逃去紫霄宮避禍了。
所以一路上,他雖然屢屢追趕,但卻有意阻攔了雲蘇逃向混沌深處,去紫霄宮求助的路線。
大巫誇父全力奔跑,頓時引起了洪荒星空深處,無數蟄伏種族的注意,尤其是那占據洪荒太陽星辰的二位妖皇,更是神色凝重。
誇父就那麽嚣張地從極遠處驚鴻一瞥般掠過,自然逃不過帝俊和太一的法眼。
帝俊錯愕道:“這……不過是大巫而已,怎麽跑得這麽快!”
“我曾經暗中觀察過此巫,雖然也跑的極快,等閑大能追他不上,但今日卻好像有些不同,仿佛,更快了千萬倍。”
東皇太一有些疑惑,這誇父如果跑得那麽快,妖族之中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鲲鵬神祖,怕是就連妖族太師也追之不上。
“這巫族不能以常理來看,畢竟是能和盤古大神有牽扯的天生神族,未來也必定是我妖族的心腹大患。這大巫誇父确實有問題,他今日路過太陽星辰時的速度,已經超出了許多祖巫,我妖族,怕是隻有傳說中的鲲鵬神祖能望其項背了。”
帝俊搖頭歎息,這巫族的一切都顯得那麽詭秘,偏偏他們又是天地間最獨特的一群天生神族。
至于鲲鵬神祖,那是開天辟地以後便再也沒出現過的大人物,在混沌之時名氣極大,反而開天之後,隻有一些血脈後裔留下來。
真正的鲲鵬神祖,卻是不見了蹤影。
妖族一直想要找到他,但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被某位大能收服,衆說紛纭。
别說妖族兩位掌控太陽星辰,執掌河圖洛書與混沌鍾的大能極爲震驚,就連追在身後的元始上人也是連連推衍。
“原來是借助了人參果之力。”
元始上人算到了端倪,便繼續追了下去。
此時,雲蘇的真身正以滴血附體的方式,藏在誇父的身上。
之前在不周山,兩大先天靈寶的庇護之下,他便偷偷将一滴血藏在了誇父的體内,并且也不說破,隻是讓他先走,伺機行事。
因爲有兩大先天靈寶屏蔽了天機,所以并沒有被元始上人察覺。
甚至,在這之前,他以化血神通遁走時,都隻是血遁而逃,然後中途以五百萬年壽元斬出一劍,争取了一些時間。
結果,等他化血遁走真身,依附在誇父身上時,終于體會到了什麽是誇父的速度。
這個傳聞中能把洪荒太陽星成追的抑郁的大巫,果然非同凡響,完全沒有辱沒他那洪荒第一跑男的大名頭。
也許比拼戰鬥力,誇父在大巫中不算特别出衆的,至少比不得那位刑天。
但如果說到奔跑的速度,不吃人參果,就已經超過了不少大能,吃了人參果,猶如打了雞血一般,更是速度暴漲,直接奔向洪荒星空深處。
直到,足夠遠了。
雲蘇見元始上人尚未馬上追到,便施法傳音道:
“今日多謝誇父大巫以死相助,那元始上人即将追來,還請大巫前往星空深處躲開一二。此事因果,自有我一力承擔,與巫族無關。大巫日後閑暇之時,可來不周山一趟。”
雲蘇說完,也不等那誇父回應,便以極大代價,尋了一個位置最佳的分身,将真身幻化了過去。
這個速度,卻又遠非踏破虛空能比。
而且,那洪荒星空深處,情況極爲複雜,稍不注意就會引來億萬洪荒星辰轟擊,這也是妖族在太陽星中打造基業的最大原因,就連以肉身強悍聞名洪荒的巫族也頗爲忌憚那星空深處。
“萬千謀劃,隻待此時。”
雲蘇伸手一抓,便祭出了早已煉化的混沌神劍,之前就連在内心最深處,他都盡量不去想那些算計和謀劃,這一點,他是能做到的。
所有的一切心動和謀劃,都是在山河社稷圖和地書庇護不周山時,悄然下了決心,爲了不被元始上人探知,甚至不惜先自讨苦吃,逃得上天入地。
這化血神通,雖然厲害絕倫,但消耗也很大。
雲蘇如果不是咬牙拿出一枚人參果服下,也早就撐不住那恐怖的化血消耗了。
饒是如此,先前吃了一枚,這次施展最強狀态的化血神通躲避元始上人的追擊又吃了一枚,爲了引元始上人走上歧途,又給了誇父一枚,助他成就洪荒無敵跑男的名聲,然後将元始上人引入了危機密布,極爲不穩固的洪荒星空深處。
那裏,幾乎無邊無際,如果元始上人成了聖人,自然是難以困住他兩三息,但如今嘛,雲蘇也不求困住他多久,隻要夠用就好。
“玉虛宮。”
雲蘇略微感應了一下三十三天外,然後揮劍一劃,便跳入虛空,再出來時,已經到了三十三天外,昆侖神山之巅的玉虛宮上空。
“時間有限。”
雲蘇也不耽擱,隻見下方宮阙萬千,弟子成千上萬,足見此地的興盛。
那玉虛宮,仿佛接天蔽日一般,處于雲海之中,顯現出了玉清仙門最至高無上的威嚴。
雲蘇一劍揮落,絲毫不留情面。
這第一劍,斬的是玉虛宮!
“轟轟轟!!!……”
玉虛宮弟子,隻覺得天好像昏暗了下來,這裏是三十三天之外,哪裏來的天地一說,正擡頭望天,卻發現天上有一把仿佛億萬裏長的神劍劈落下來,直接砸在了代表着元始上人所有顔面,所有威嚴的玉虛宮之上。
轟隆隆!!
“不!!……”
所有玉虛宮弟子都驚駭到了極緻,這裏是三清上人,元始道祖的道場,爲何有人能打到這裏,還敢出手斬去玉虛宮。
平日裏在他們心中高高在上,仿佛比天還高,比大地還重要的玉虛宮,任其有萬千禁法,玉清大陣拱衛,但在那一劍之下,卻好似土雞瓦狗一般,紛紛化作齑粉。
無人主持的玉清仙陣,縱然不乏威震洪荒的大陣,但在那詭異的神劍面前,連一息都沒有撐住,就像是拍豆腐一般,直接切成了齑粉。
所有玉虛宮弟子,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腦海中都是空白一片。
在他們心中,老師是無敵的,老師是至高無上的,老師是這洪荒天地間最尊貴的人。
可是今日,卻有敵人突然而至,一劍斬碎了他們所有的驕傲。
師尊爲何不在?
玉虛宮倒了……
雲蘇一不做,二不休,混沌神劍再次信手一揮,便朝着那下方真要飛身而來對付自己的數以萬計的玉虛仙人們。
這些人中,太乙金仙比比皆是,太乙天仙更是多不甚數,都是一些先天生靈和後天生靈,如那廣成子一般的,也是多的很。
玉虛宮中無凡人。
大敵當前,倒是沒有人逃走,因爲他們心中還有一個無敵的老師。
這是最好的機會,是他們表現的機會,也是他們守衛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玉虛仙門的機會。
所有人,除了剛剛恢複,正站在那裏賞花調整心态的廣成子。
他擡起頭,看到了什麽。
“師……”
那個叔字都沒有說出口,實在是心頭的驚駭已經到了極緻。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以爲這位師叔是調過來追殺自己的。
但是,看到玉虛宮崩塌,化作齑粉。
看到所有的玉虛宮仙人,戰意盎然地沖上蒼穹,要去殺那位師叔,他心頭便湧起了極大的不安。
然而,來不及了。
那位師叔,手中拿着一把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怪劍。
那劍,隻是看了一眼,就好像心頭被重擊了一樣。
“哇……”
廣成子一口鮮血吐出來,剛剛被元始上人強行恢複的身體,居然又氣又怒又驚恐之下,當場重傷。
“不!!”
下一刻,隻見那漫天的玉虛宮仙人們,就像是下餃子一樣,無論修爲高低,都在那一劍之下跌落雲端,落了下來。
他們沒死,但卻一個個都和自己一樣,身體殘缺,不論是法體真身,還是一身道行都盡數毀了。
自雲蘇出現,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
洪荒星空深處,眼見那大巫誇父在無數巨大的洪荒星辰之間繞着圈到處跑,忽然,心頭猛地一驚。
“不好!”
這是元始上人第三次變色。
他發現,前方原本被誇父背着到處跑的師弟真身,已經悄無聲息沒了蹤迹,下一刻,他好似見到了玉虛宮之上,那已經斬出了一劍的雲蘇。
“豎子,敢爾!!!”
元始上人一時間震怒到了極緻,玉虛宮,毀了。
隻見他張嘴噴出一道混沌清氣,便見到身邊數以百計的洪荒星辰紛紛破碎,化作齑粉,然後便一步踏出,清氣繞身,失去了蹤迹。
雲蘇見到三十三天外,洪荒星空深處有清氣隐現,便知道自己從出現到現在,一共也沒有第三息時間,便幹脆也不管那麽多了,揮起混沌神劍,就要将昆侖神山毀去。
隐忍了這麽久,從山河社稷圖和地書到手就開始謀劃,偷偷摸摸,藏着掖着到如今,之前哪怕是被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都沒有拿出混沌神劍來。
一來,元始上人尚未成聖,或者說這天地間還沒有人成聖,混沌神劍這種主殺伐的先天至寶,或者接近先天至寶,或者雖然不是先天至寶但殺傷力或者說恐怖程度相差無幾的寶物,對包括元始上人在内的大羅金仙們,震懾力實在是太強了。
除了雲蘇自己,沒有人敢打包票這位紫霄宮四徒弟真的隻有太乙真仙的修爲。
除了雲蘇自己,沒有人覺得雲蘇就這麽赤果果地對上了一位大羅金仙。
雲蘇之所以隐忍到現在,除了擔心謀劃不成,反被點操以外,也擔心混沌神劍出現直接吓跑了元始上人。
如今洪荒天地間,大概隻有三清知道他手中有盤古幡。
但是,如果他手中再出現第二件類似盤古幡,或者等同,或者同樣殺傷恐怖的混沌神劍,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極有可能吓得元始上人掉頭就走。
雲蘇曾經在紫霄宮前拿出過一次,但神物内斂,外在樸實無華,能看出是寶貝,但比起分寶崖上氣數旺盛到了極緻,隻等擇主分寶的靈寶和大能們來說,除了鴻鈞道人一眼望破外,其他人在當時還處在開天辟地前後,修爲境界暴漲的階段,神通不及天數,卻又不明大道和天機,大部分人的修爲怕是連大羅金仙都還不到,很難想象雲蘇手裏拿着的是一件曾經斬破混沌鴻蒙,拿來開天的神武。
不然,雲蘇一句雲裏霧裏的“我與此物亦有緣”,也不至于讓三清感到費解了。
否則,報仇是報仇,誰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除非元始上人能請動三清或者更多的大能助法。
如果不怕死,當年跟着盤古去死就是了,爲什麽要一氣化出三清,不但不想死,不但沒活夠,還想着成聖成祖,執掌浩瀚無邊際的洪荒億億年。
雲蘇也是辛苦不堪,隻覺得心力憔悴,以太乙真仙的境界,要謀劃去對付一個大羅金仙,實在是太讓人頭痛了。
他不禁心頭暗忖,如果貧道也是大羅金仙,直接打上玉虛宮就是了,哪需要像如今一樣,萬般謀劃,還不得不付出一些代價,才能和大羅金仙扳一下手腕。
“豎子,敢爾!”
隻聽得一聲爆喝,清氣浮現,一個大羅金仙從虛空中跨步出來,也不管雲蘇手中正提着一把恐怖的神劍,就要去殺雲蘇。
雲蘇也是殺出了真火,如果比拼道行,修爲這些,那自己是完敗,但既然你出現了,那就是拼着自己一死,今日也要斬你一劍。
倒要看看,你這三清之尊,元始上人在未成就聖人之前,在自己身懷地書,又不惜一死的前提下,能不能斬你一劍。
“無量三清!”
幾乎同時,隻見一個老道人踏空而來,手中射出了一道白玉金光橋,好似衍化了太極陰陽一般,于微妙之際,插入了進來,眼看就要定住雲蘇手頭的混沌神劍,以及殺紅了眼的元始上人。
“太上道人,太極圖……”
雲蘇自然認出了來人,雖然太上道人一出場看似沒有偏袒誰,但他隐隐覺得,這次太上道人是爲元始上人而來。
既然已經抱着一死之決心,雲蘇是絕不會後退的,手中的混沌神劍也爆發出了最強的威力,誓要以太乙真仙的卑微,斬一下三清上人們的高貴。
“咚~”
忽然,一聲極爲悠揚的大道鍾音在天地間響徹起來,不論是太極圖,還是遠道而來拉偏架的太上道人,以及雙目赤紅殺機四溢的元始上人,還是手中混沌神劍就要劈到太極圖上的雲蘇,都被定住了。
随後,隻見一個面如冠玉的童子,踏着青光而來,正是紫霄宮鴻鈞道人座下的兩個童子之一。
“三位師兄,老師有令,着你們立即前往紫霄宮聽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