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的漁陽城,小雨初歇。
通往西境三州的官道上,一匹棗紅色的熱血寶馬風馳電掣一般朝着漁陽城方向而來,馬背上有一矮小的驿卒,腰間插着一面小黃旗,半蹲在馬背上,身形俯低,眼看臨近了漁陽城外三十裏的驿站,那驿卒頓時高聲喊道:
“八百裏加急!”
驿站不敢怠慢,早已準備好的熱血馬已經牽了出來,驿卒将身上背負的緊急軍情分出一份交給驿丞,然後翻身騎上,繼續朝京城方向馳騁,另外一份同樣的軍情則馬上被送往陽明府方向。
三十裏地,不多時便到了,漁陽城通往陽明府的驿道修築在西城外,往北渡過越水河,城池附近的驿道,行人車馬總是多些,隻聽那驿卒高聲大喊。
“八百裏加急!”
許多漁陽城的老百姓都見到了這一幕,西境方向的官道,已經很多年沒有八百裏加急軍情傳來了。
“八百裏加急,有些年頭沒見到了。函天城方向怕是戰火又起了。”
“聽說前些時日,西境三州兵馬調動頻繁,北邊也有大軍開拔路過,怕是要打仗了。”
“唉!……”
許多漁陽百姓都見到了這一幕,議論紛紛,有見識廣的老夫子,眺望西境方向長歎不已,一臉愁色。
邊關戰事一起,總是要死人的。
往往一場戰事結束了,但連帶而來的疫病,匪患和流民,卻需要數年之後才能平息。
清風小築距離西城牆不過兩三裏地,那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自然驚動了剛剛下定決心,要出去走一走的雲蘇。
隐了身形,禦氣翩翩,眨眼就到了西城牆上,神識遙遙探出,已經看到了驿卒背上的那份八百裏加急的軍情。
函天城方向,金吾大将軍戴天瀾和國師炙陽真人率二十萬大軍,已經出了函天城,目标直指烏蘭國的草原門戶大月城。
這份被送往陽明府的軍情,附帶了金吾大将軍戴天瀾和國師炙陽真人一起下達給楊州督戰官,兵部右侍郎何濡明的軍令,大軍已經出城,令他處理好楊州接下來的糧草押運事宜,并且加急催促楊州境内三府的江湖門派馳援前線,西境三州的武林高手已經随軍出征了。
軍情裏面沒有提到更多的情報,但二十萬大軍已經出塞的消息,卻讓雲蘇心頭一怔。
此次西征,已經是離弦之箭,擋不住了。
從張一凡的日記來看,那位道貌岸然的炙陽真人,蟄伏了百年,終于登上了大成王朝的國師之位,并且促成了西征,攻打烏蘭國。
在雲蘇看來,如果此人隻是醉心權術,癡迷仙道力量,想要借助西征烏蘭來增長大成王朝的氣運,使得整個瓦屋仙山能夠借助國教的東風,更上數層樓,而他本人作爲國師也能成爲大成王朝官面上的道教之首,修行界之尊的話,對于大成來說,危害還沒那麽大。
但從他修煉烏蘭禁法來看,卻不得不讓人懷疑,如果萬一是烏蘭國派來的卧底,還是規格極高的修仙者卧底,那未來的破壞力就大的驚人了。
“若是後一種,此次西征無論成敗,烏蘭國隻怕都會是赢家。”
驿馬遠去,驿道上又恢複了平靜,雲蘇低語一聲,清風一起,飄然回了清風小築,晚飯也不吃了,徑直回屋。
烏蘭國和大成王朝的戰事,已經拉開了序幕,一時之間,即便是修仙者,也很難改變大勢。
這将會是數十萬人的厮殺,涉及到數百萬人,甚至更多的老百姓,已經是一場王朝大戰了。
雲蘇不知道這次大成王朝主動發起的西征,暗地裏準備了多少底牌,又有多少勝算,但兵兇戰危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那麽簡單。
對平民,士卒兵将,武林人士,修仙者,甚至是任何不管世俗因果和王朝罪孽,想要插手此次紛争,又不将各方勢力看在眼中的某些所謂的修行界大佬,都是一樣危險。
雲蘇也不過是對大成王朝的修行勢力有一些最基本的了解,稍微熟悉點的不過是楊州境内,對于遙遠的烏蘭國,隻是從史書和一些雜文遊記上看到過,對那方國度修行界的了解,更是一片空白。
“那炙陽真人不作孽也就罷了,一旦作孽,解鈴還須系鈴人,先忙張一凡的事情吧。”
雲蘇決定了出去一趟,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盤點了一下目前的牌面,因爲長生仙令帶來的天大機緣,悟了大道後,境界已經接近化神境圓滿,實際修爲卻還差不少。
正常情況下,如果在清風小築這樣靈氣充沛的地方,潛心閉關,境界接近圓滿就意味着接下來的修煉不會遇到什麽瓶頸,以吸納煉化天地靈氣爲主,法力雄厚到了一定程度,就能突破。
這個時間,短則三五年,長則數十年,丹田大小不一樣,金丹的成色不一樣,突破境界所需要的法力多少也不一樣,突破後的實力也不一樣。
除非能找到天材地寶,極品靈丹,又或者某個洞天福地,才有可能縮短這個過程。
簡單說,在個人修爲方面,境界極高,由于識海汪洋的存在,一身法力也極爲驚人,遠超同階。而修煉的陰陽魚圖使得法力恢複速度極快,法力的運轉也變得更快捷方便。
術法方面,五行術法以及五行衍化的風雨雷電一類的術法,基本能做到拈手即來,而且因爲洞悉了一些大道規則,而威力巨大。
還有禁法敕令也可以派上用場,其他的一些法術和法門,談不上絕殺,拿來對敵倒是可以。
除此之外,目前最大的底牌是斬天神劍。
“還是多帶點東西,有備無患。”
雲蘇設想了一種最壞的情況,就是遭遇危險,被困在某個地方。雖然已經打定主意,盡可能不進那個困了張一凡一百年的天殘劍葬,但人在家中坐尚且禍從天降,出了門的事情,誰說得好,做最壞的打算去迎接各種困難。
如果帶上足夠多的食物和水,那即便被困,轉圜的餘地也大。
“之前不需要外出,儲物之法尚且不急,現在卻是頭等大事了。”
在推衍飛行之法的時候,雲蘇也順帶研究了一下儲物之法,有一些眉目,如今出門在即,不帶上大量的食物和飲水,心中不安。
盤膝坐下,拿出之前用的一個舊荷包,在面前漂浮着。
前幾日那城隍趙無極來拜訪時施展的禦香火神光之術和藏物之法,給了雲蘇很大的啓發。
那趙無極的藏物之法看起來玄妙無比,實際上原理卻很簡單,不過是用香火神術在自己的法相神體上直接挖了一小塊空間,長期祭煉穩固,然後用來藏物。
他的法相神體,是用香火凝聚的,靠功德之力維持,本來就可大可小,取物藏物的時候,雲蘇就看得很清楚,并沒有什麽高深的内涵,而是直接藏在了香火法相之中。
所以在推衍這門藏物之法時,一開始的想法是靠法力制造一個儲物空間。
上次雲遊太虛,那一斧砍開了混沌,分出了清濁二氣,裏面就蘊含了一些空間方面的大道規則,閉關參悟時也參悟了其中一些真意。
然而,當雲蘇試圖模拟那一絲真意,施法刻畫規則時,舊荷包卻隐隐傳來撕裂崩壞的感覺。
“可惜,普通的棉麻織物,承受不起這種詭異的真意規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