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妍動了胎氣,要卧床修養,馬家将那位張嬷嬷留了下來,照顧康妍,而齊宸靖的傷勢則由劉文清專門照顧,再加上幾位受皮肉之傷的軍士和老江,劉文清也是忙的不可開交。
張嬷嬷則專門照顧康妍,感念那日緊急之時張嬷嬷對自己的救治,康妍讓張嬷嬷與宋媽媽同住,也好有個照應。
到了十月底,康妍懷胎已經七個多月,肚子高高的隆起,連齊宸靖看了都心驚不已,暗自擔憂她走路不小心摔跤了可怎麽辦,是以雖然張嬷嬷說康妍已經沒有大礙,可齊宸靖還是不太喜歡讓康妍下地走路。
“你懂什麽呀?”康妍嗔道,“宋媽媽和張嬷嬷都說了,這個時候要多走路,生的時候才有力氣生,要是天天卧床,到時候根本沒勁生,怕會難産呢。”
這麽嚴重?齊宸靖摸摸鼻子,不敢再阻止康妍在院子裏活動,隻得吩咐人将他也擡到院子裏,他在躺椅上心驚膽顫的看着康妍一圈一圈在院子裏遛彎。
康妍一手托着腰,一手撫摸着肚子,旁邊宋媽媽和張嬷嬷一人一邊攙扶着她,見康妍撫摸着肚子的手輕柔而小心,臉上的神情溫柔又充滿了憧憬,張嬷嬷笑着道:“其實現在孩子能聽到大人說話了呢,王妃和王爺平日裏可以多和他說話,也可以給他講故事,或者彈琴給他聽,他都能聽懂呢。”
“真的?”康妍詫異的問,這種說法她倒是第一次聽呢。
前世她雖然也生過一個孩子,但是她那個時候是個妾,身邊又沒有盡心盡力服侍的人,日日還得防備着盧繡兒暗害她,十月懷胎的日子她過的心驚膽顫的,那日聽說過這些孕期保養以及與孩子互動的事情。
張嬷嬷點頭,“奴婢的師傅說的,說孩子在娘胎裏四五個月的時候就有了聽力,七八個月的時候就有了視覺,可以看見東西,若是有強烈的燈照在肚子上,孩子就會蹬腿表示他不喜歡。”
宋媽媽凝眉想了想,“張嬷嬷說的這些,奴婢以前好似也聽人說過,好像是大長公主懷孕的時候聽太醫提起過,不過,已經很多年頭了,也有些記不清楚了。”
宋媽媽的娘親以前就是貼身伺候福韻大長公主的,宋媽媽從小在大長公主跟前,及至長大,便貼身伺候了大長公主,自然接觸過太醫等人。
康妍聽得津津有味,這些事情她以前真的不知道,原來懷孕的過程中孩子在娘胎裏就已經會很多東西了。
看她聽得入迷,張嬷嬷便又說了些懷孕過程中孩子在肚子裏成長和發育的趣事。
康妍也走得累了,便走到齊宸靖旁邊坐下,繼續聽張嬷嬷說話。
齊宸靖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情,十分有興緻的跟着聽了一遍,中間還和張嬷嬷探讨一些問題,讓張嬷嬷詫異之餘,卻也産生了詳談的興趣。
她在婦科這一方面的造詣其實很高,隻是這些年來很少與人交談,深埋在心中,時間久了,她都有些淡忘,齊宸靖這一問,倒激發了她的興緻和對于醫術的熱切,努力的回想年輕時候所學的這些東西,一時之間,倒也談的主仆盡歡。
“沒想到馬大人家竟然藏了嬷嬷這樣深藏不露的人,倒是便宜了我們夫婦。”康妍聽了一番之後,對張嬷嬷的看法大爲改觀,不由打趣。
初時馬夫人将張嬷嬷帶來介紹給她,她心裏隻是認爲張嬷嬷是個懂些醫術的婆子而已,當時青梅派的人去天台鎮請大夫,一來一回的得大半個時辰,她怕腹中的孩子受不住,便先用了張嬷嬷。
現在看來,張嬷嬷分明就是受過細緻的醫術訓練的,尤其是婦人産育這一方面,倒是讓她撿了個寶。
隻是不知道馬夫人知不知道張嬷嬷的底細,康妍心裏想着,改日見了馬夫人得問問她。
心裏想着,許是氣氛太過于輕松,康妍便問了出來,“張嬷嬷既然有這樣一身醫術,怎麽會來到皇陵呢,在宮裏不是更有用武之地。”
誰知道張嬷嬷卻臉色忽然變了,一掃之前的侃侃而談,眼神閃爍了下,才長歎一口氣,開口道:“宮裏的生活不是奴婢喜歡的,奴婢就喜歡這天台鎮的,雖然清苦,卻很安逸。”
說起宮裏的生活,康妍和齊宸靖也都沉默下來,沒有了再談下去的興緻。
齊宸靖不就是宮裏勾心鬥角的犧牲品麽?當年皇後和莊妃鬥的厲害,若不是齊宸靖命大,也不會流落民間,說不定早就死于莊妃宮中的那場大火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滞,張嬷嬷見齊宸靖,康妍兩人都沒了說話的興緻,提到宮裏,她的心裏也有些不自在,索性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晚上康妍早早用了晚飯,托着肚子在院子裏繼續遛彎消食的時候,才想起張嬷嬷竟然一下午都沒到她的院子裏來。
“張嬷嬷哪裏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怎地今天下晌沒過來?”她随口問宋媽媽,兩人住在一個院子裏,是以她才問宋媽媽。
宋媽媽凝眉想了想,“奴婢下晌過來的時候,見她的房門仍閉着,想是她午睡未起,也沒過去看看。”
想起上午張嬷嬷那一閃而過的複雜眼神,宋媽媽沉思片刻,小聲的跟康妍說道:“上午王妃提起宮裏的事,奴婢看張嬷嬷眼神複雜的很,想來在宮裏是有很多複雜的故事,您看,要不要讓奴婢去查查?”
康妍略帶詫異,她自月份大了,每日倦怠的厲害,處理起事情越發不如從前,是以并沒有發現張嬷嬷的異常。
她沉默了片刻,笑道:“宮裏的人誰沒有點故事呢,我聽馬夫人說六年前,張嬷嬷還在皇陵做粗活,得了重病,是她請了大夫治好了張嬷嬷,爲報答馬夫人,她才去了馬夫人家。”
言下之意,并不太贊成宋媽媽去調查張嬷嬷。
宋媽媽聽了眉頭蹙了蹙,想起張嬷嬷的神情,心裏總覺得怪異,不太安心,便勸康妍道:“雖是如此說,可是奴婢心裏總覺得不安,她有一身醫術,尤其是精于産育一道,在宮裏肯定受貴人們的重用,怎麽會被貶來守皇陵,是得罪了宮裏的貴人,還是另有隐情,奴婢想着這背後肯定不簡單。”
頓了頓,宋媽媽又接着道:“王妃您臨盆在即,萬事還是小心爲妙,尤其是這宮裏的人,咱們總不能随随便便的用吧,要是您臨盆的時候被人動了手腳再說王爺受傷的事情還沒調查清楚。”
康妍的表情一凜,宋媽媽這幾句話說到了她的心坎裏。
之前下大雨皇陵一角莫名其妙坍塌,齊宸靖受傷,這件事要說是巧合,她根本就不信,齊宸靖也十分疑心有人動了手腳,等到受傷的人都養的差不多了,他便着手讓人暗中調查。
雖然大雨沖刷走了很多痕迹,但還是讓他查到坍塌一角的建築的橫梁的木頭有人爲鋸過的痕迹,所以這件事絕對是專門針對齊宸靖的陰謀,而這主謀,齊宸靖不用查也能猜到定然跟宮裏的那位出的主意。
這一個多月來,齊宸靖都閉門不出,做出一副養傷的姿态,暗地裏卻讓孟子寒加快在山裏練兵的步伐。
現在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宮裏的太後和皇上又時時刻刻盯着他們,随時準備出手,他們夫婦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必須要處處小心。
康妍這麽一想,心情沉重了不少,也知道宋媽媽分析得有道理,“媽媽說的有道理,我回去給外祖母寫封信,讓外祖母暗中吩咐人調查一番。”
福韻大長公主曾經自由出入宮廷,對宮裏的事情十分熟悉,她又有人脈,調查起來要比她們自己找人要來的快很多。
回到屋裏,康妍立刻書信一封,信中将張嬷嬷的事情說了一番,請求福韻大長公主細細派人查探一番,看張嬷嬷是那一年入的宮,都在哪裏當過差,服侍過宮裏的什麽人等等。
又琢磨了一番,康妍在信中再一次提到請福韻大長公主派幾個懂醫道的嬷嬷過來照料,宋媽媽說的對,她生産的時候最是混亂的時候,最怕别人動手腳。
話又說回來,她離京的時候,外祖母就在給她物色懂醫道的嬷嬷,怎麽兩個多月了,到現在還沒有人過來?
京城不會出什麽事了吧?康妍心裏一抖,産生了些不好的聯想。
應該不會有事吧,她在心裏安慰自己,一邊将信封好,吩咐人加急将信送往京城給福韻大長公主。
又過了大概半個月,康妍才等到了福韻大長公主的回信,随着信一塊來的是福韻大長公主派來照料康妍的嬷嬷和給孩子準備的乳娘。
康妍心裏松了一口氣,外祖母選的人她自然是信任的,吩咐青梅帶衆人下去安置,她則迫不及待的打開福韻大長公主的信讀了起來。
半晌,康妍才将信放下,眉頭卻皺的更緊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