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明說,但實際上很多大臣,包括皇上和太後等人,心裏已經默認了大皇子就是将來的太子,大皇子在宮裏已經擁有超然的地位和無上的寵溺。
雖然說現在宮裏也有皇後和一位欣貴人懷了龍嗣,但是比起她們肚子裏尚不知道男女的龍胎,已經四歲,且長的聰明伶俐的大皇子自然更受太後和皇上的重視和喜愛。
大皇子帶着宮女在禦花園裏玩耍,無端端的卻從假山上摔了下來,頭撞在了假山上,昏迷不醒,宮裏所有的太醫全部會診,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大皇子到底什麽時候能清醒,隻說情況不妙。
皇上爲此龍顔大怒,發作了幾個太醫,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需要留着太醫給大皇子治療,他恨不得将這些無能的太醫全部退到宮門外砍了腦袋。
大皇子的生母皇貴妃守在床前哭成了淚人,期盼着大皇子能夠睜開眼睛,再叫他一聲母妃。
平日裏在宮裏傲氣淩人的皇貴妃此刻沒有半分傲氣的樣子,眼睛都哭腫了,整個人也憔悴不堪。
太後也一直守在旁邊,她一直期盼着皇上能多子多福,可這麽多年來宮裏隻有大皇子一個孩子,她平日裏看的跟眼珠似的,眼下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氣若遊絲的寶貝孫子,太後一口銀牙全都咬碎了,吩咐将陪着大皇子遊玩,沒照顧好大皇子的宮女,内侍們全部拖出去杖斃。
一時間整個宮裏人心惶惶,宮人們進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萬一呼吸重了惹着太後不開心,被拖出去砍了。
這種時候,孫忠回宮複命,一看宮裏的情形,便知道事情不好,出于本能的選擇和對于太後脾氣的了解,她先将安王府發生的事情隐瞞了下來。
等到第二日太後心情稍稍平複些,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安王府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太後此時正在氣頭上,孫忠也不敢直接說安王拒絕接旨,隻說安王妃有了身孕,還沒等宣完聖旨就吐了,宣旨中斷,還得再去重新拟旨重宣。
也沒敢說自己不小心讓聖旨掉進了安王妃的嘔吐物中,好在聖旨上都是有署日期的,隻要重新宣旨,必然要重新拟。
太後心情不好,聽孫忠講辦事不順利,自然心氣更加不順,訓斥了孫忠幾句,卻也沒有大發雷霆,正要吩咐孫忠去找皇上拟旨,便有内侍來報說大皇子病情加重,唬的她頓時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忘了,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大皇子一直昏迷不醒,氣若遊絲,剛才的時候卻突然連呼吸和脈搏都弱了幾分,若不是及時灌了參湯進去,這會子估計已經不行了。
皇貴妃已經幾次哭的昏厥過去。
太後見了,連聲吩咐将宮裏最好的藥材和人參都找出來,給大皇子服用。
太醫們面面相觑,都在心裏歎氣。
知道大皇子的重要性,盡管明知道大皇子的情形不好,但他們卻誰也膽量将準備後事這句話說出口。
隻能拿出渾身的解數先吊住大皇子的命了。
大皇子這一昏迷就昏迷了大半個月,轉眼間就到了六月中旬,天氣越發的炎熱,躺在床上單靠人參吊命的大皇子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瘦弱下去,原本紅撲撲的臉蛋現在蒼白瘦削,皮包苦頭,肥嘟嘟的小手也開始萎縮。
即使太醫們不說,皇上,太後心裏也有了準備,知道大皇子估計是醒不過來了,心裏雖然悲痛難過,但是好歹皇後和欣貴人肚子裏的孩子還在,隻能将希望寄托在他們兩人身上了。
隻有皇貴妃,仍不肯放棄,日日守在大皇子面前,失魂落魄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眼裏的光彩一日比一日黯淡下去。
終于有一日,她長跪在皇上面前,求皇上做主徹查當日大皇子摔傷的事故,“身邊的人都是大小就伺候在身邊的,一個個都是臣妾親自挑選的穩妥之人,不會有人慫恿他上假山的,再說就是上去了,伺候的人也會跟着上去的,怎麽那麽不小心就摔下來了?一定是有人蓄意謀害大皇子,請皇上爲皇兒做主,不要讓他閉不了眼。”
最後一句話皇貴妃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的,似乎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說完這句話,她哆嗦着聲淚俱下。
皇上緊緊閉了閉眼睛,勉強壓制住皇貴妃最後一句話所帶出來的酸澀與痛苦,将皇貴妃攙扶起來,卻沒有馬上說話。
查?他不是傻子,浸淫皇宮多年,又有前生奪嫡的經驗,他自然敏銳的感覺出來大皇子摔傷的事情不是意外。
可是要怎麽查?皇上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敢出手謀害大皇子就得有動機,大皇子是他唯一的子嗣,敢出手的人自然是手上有籌碼的人。
宮裏現在有籌碼的無非就是皇後和欣貴人這兩位現在懷着龍嗣的女人。
皇上心底無聲的歎息,這兩個人不管是誰,他現在都不能動,因爲她們的肚子裏可能有大梁未來的繼承人。
他握緊皇貴妃的手,“愛妃,我一定會爲我們的孩兒做主,查是肯定要查得,隻是當日跟在大皇子身邊伺候的都被杖斃了,現在恐怕一時問不出什麽線索。”
“那就去問整個宮裏的人,禦花園那麽大,當日一定有其他的宮人在,我就不信沒有人看見。”皇貴妃雙目圓瞪,激動的拉着皇上的手,脫口而出。
皇上敏銳的發現對面坐着的皇後挑了挑眉毛,沒什麽表情,欣貴人眼中卻快速的閃過一絲驚慌,不安的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
她比皇後還早有孕一個多月,現下已經快五個多月,肚子跟個西瓜似的扣在肚皮上,欣貴人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肚皮,肚子裏傳來的悸動讓她的心安穩了不少。
太醫說她這胎一定是男孩。
欣貴人想着,底氣便又足了兩分。
皇上收回目光,繼續安撫皇貴妃,“愛妃,别着急,就按你說的辦,讓皇後親自去調查這件事。”
皇後向來聽他的話,他隻要稍稍暗示,自然能懂她的意思,不管是誰,害了大皇子,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即使現在動不了,将來也要懲處。
皇貴妃眼裏閃過一簇火花,随即又快速的湮滅,踉跄着奔到了大皇子的榻前,看着已經瘦弱不堪的兒子,眼裏閃過重重的恨意。
不管是誰,害了她的兒子,她都不會讓她好過。
大皇子終究還是沒能熬過去,在六月底的時候斷了呼吸,皇貴妃整個人跟傻了似的,抱着大皇子不吃不喝,最後還是皇上看不下去,強行将皇貴妃打暈,将大皇子收斂了。
再醒來的皇貴妃整個人特别沉默,不哭不鬧,面無表情,隻是每次眼神在看到皇後的欣貴人隆起的肚子時才略略有些變化,眼底的光芒意味不明。
大皇子到底是衆人心中曾經認定的儲君人選,他小小年紀便夭折,大臣們心底都唏噓不已,同時也爲皇上膝下無子感到擔憂,有些大臣甚至已經在盤算讓皇上盡快舉行選秀,充實後宮,爲皇家開枝散葉。
整個朝廷包括宮裏因爲打皇子的去世而顯得十分沉重,因爲皇上親口吩咐了皇後查探此事,皇後總要有所動作,後宮裏人人自危,行動間越發小心謹慎,而前朝,皇上心情欠佳,對朝政也表現的興趣缺缺,提不起精神來。
七月裏最熱的時候,今年的京城尤其燥熱,自打入了伏,也沒下幾場雨,天氣越發的燥熱不堪,人的心情也就更加的煩悶不堪。
大皇子去世也快一個月了,宮裏人的心情漸漸平複了許多,除了皇貴妃之外。
太後便想起了給齊宸靖賜側妃的事情,一問起來,才知道程家已經給程思雅定下了親事,頓時大發雷霆,将一套上好的瓷器與茶具砸了個稀爛。
“哼,以爲定了親哀家就沒有辦法了嗎?”砸完了,太後猶不解氣,恨恨的拍了拍桌子,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說起來給他賜婚都算是便宜他了,憑什麽哀家失去了寶貝孫子,他們夫婦倆就能躲在家裏安心的養胎,哼。”
太後心裏越想越氣,覺得自己之前一直都是在走一條彎路,每次都想着既要處置了齊宸靖,又要在重臣面前遮掩住,這樣一來,行事難免就受到束縛。
“哀家真是糊塗,對付他何須一定要遮掩臉面,哀家是堂堂正正的太後,皇上現在帝位穩固,哀家就是辦一兩件糊塗事,朝臣們想必也能諒解。”太後說着嘴裏浮起一抹冷笑。
在心裏盤算了一圈,太後叫了孫忠過來吩咐了一遍,“你明日就帶上禁衛軍去安王府,就說安王蓄意謀害大皇子,證據确鑿,先将安王夫婦抓捕入獄。”(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