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便過了五月初五端午,康妍老老實實的在家養胎,就是宮裏的宴飲,齊宸靖都以身體不适,怕過了病氣給宮裏的貴人們爲原因而推掉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的熱了起來,康妍有了身孕,屋裏不能放冰,所以隻能忍着,可偏偏因爲孕婦比别人體溫要高些,所以她越發覺得比别人要熱的難受,一動就出一身的汗,渾身黏膩膩的難受。
不堪忍受天氣的悶熱,康妍便有些情緒化,常常前一刻還笑語如珠,下一刻便煩躁不堪,而且她的胃口最近也不是很好,總有種隐隐的惡心感時隐時現,倒是沒有吐出來過,但因爲這種惡心感,讓她的食欲明顯的下降。
整個安王府因爲她的情緒起伏都進入了全神戒備狀态,齊宸靖先是陪着她搬到了府裏靠着荷花池的一處院子,叫做驚鴻院,因爲臨近荷花池,院子四周水汽重些,倒比别的地方陰涼不少。
齊宸靖隻要沒事就回到内院陪着她,和她聊天,陪她散散步,或者什麽也不做,兩個人傻兮兮的幻想着康妍肚子裏的孩子未來會長成什麽樣子。
齊宸靖在外面忙的時候,青梅就帶着丫鬟們陪在她身邊,蘇玉歡倒是經常過來陪着她,她和康少凡成親後,便接管了碧波胡同康家的内宅,康家和安王府一樣,家裏的主人也就隻有康少凡和她兩個人,說是管家理事,其實事情真的不多,蘇玉歡還是很有時間的。
男子成了親,便是成人了,康妍在康少凡與蘇玉歡成親後,親手将康家的産業交到了康少凡手上,康家在麻城府的沁香園還有花市的鋪子,她自己則隻留了盆景店和天香苑。
這日,齊宸靖回府回的早,陪着康妍在荷花池旁邊散步。
夏日炎炎,荷花池裏的荷花倒是開的很好,翠綠的荷葉叢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個個披着輕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嬌羞欲語;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積壓在心頭的煩躁便一下被消除了不少。
齊宸靖摸着康妍尚未明顯突出的小腹,滿臉的溫柔。
“怎麽今日回來這麽早?”康妍放松了身形,将整個人都依入他的懷中。
最近總覺得腰酸,整個人都沒有太多力氣。
齊宸靖雙手微收,讓她靠的更加舒服一點,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背對着他的康妍自然沒看到,不過沒聽見他的聲音,康妍微微側過頭來。
齊宸靖皺着的眉頭便松了開來。
“皇上今天心情好,大臣們心情也好,又不願意掃皇上的興,所以早早下了朝。”
康妍眨了眨眼,“宮裏有什麽喜事嗎?”
若不是有什麽喜事,不會讓皇上也這麽開心。
齊宸靖哼了一聲,聲音淡淡的,“宮裏有個貴人懷了龍子,已經滿了三個月,皇後娘娘也診出有了身孕,雙喜臨門,皇上自然高興,皇上将有嫡子降生,大臣們自然也高興。”
“真的?”康妍詫異的反問,說罷又搖頭失笑,皇上都已經在朝會上宣布過的事情,自然是真的了。
當今皇上登基五年多,膝下至今隻有皇貴妃所出的大皇子一個,縱使皇上爲此費盡心思,也從不過分專寵一人,盡量雨露均沾,但卻再也沒有人能生下龍子。
懷孕的嫔妃倒是有,可惜卻沒有一個生下來的。
所以這麽多年來,皇貴妃一人才在後宮獨大。
就連皇後,也不得不拖病避開其鋒芒,将打理六宮的權利交給了皇貴妃,畢竟一個無子的皇後比起
大臣們雖然對此頗有微詞,但是卻無人敢提出來,因爲皇上膝下如果真的一直隻有大皇子一個,想也知道大皇子就是下一任的皇帝,誰會在這個時候得罪未來的皇帝和他的生母。
“看來後宮要熱鬧了。”康妍歎息,卻隻是陳述了一個事實,并沒有幸災樂禍的成分。
懷孕以後,她更加的多愁善感,聽不得一點可憐或悲傷的事情,更加接受不了小孩子被虐待或者被傷害的事情,她希望每一個孩子都能健康平安的來到這世上。
齊宸靖拍了拍她的手,“宮裏頭沒有省油的燈,皇上今天早上還宣布封了皇後娘娘的父親爲長安侯,着令長安侯夫人進宮陪伴皇後娘娘。”
皇後娘家姓夏,父親是一直鎮守西北的西北路總軍監,正三品,雖然說起來沒有皇貴妃的娘家文家是勳貴門第,但是夏家卻是實實在在有軍權在手的,夏家早年祖上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過天下的人家,這麽多年來一直鎮守西北,在西北經營多年,積威深重,否則當時皇後,現在的太後也不會選了夏家的姑娘爲後。
這也是夏皇後多年無子,卻始終能穩坐皇後的寶座,即使皇貴妃再嚣張行事,夏皇後頂多避開她,卻并沒有真的威脅到她的後位。
“看來皇貴妃掌管後宮得權利用不了多久了。”康妍笑了笑。
夏皇後現在有了身孕,多年被積壓的悶氣定然一掃而空,揚眉吐氣起來,她定然不會允許皇貴妃再繼續嚣張下去,不說别的,首先這管理後宮的權利首先就得收回去,畢竟這其中牽扯得層面太多,夏皇後要保住自己得孩子,就絕對不會允許皇貴妃再繼續掌管後宮。
齊宸靖牽着她的手沿着荷花池旁邊得小徑緩步而行,聽到康妍的猜測,也忍不住笑了。
笑完了以後,康妍又歎息,“宮裏這麽熱鬧,太後和皇上一時半會估計不會再盯着你了。”
齊宸靖深以爲然,“這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陪着你了。”
夫妻倆不約而同的笑了。
沿着荷花池走了一圈,康妍覺得有些累了,夫妻二人相攜回了驚鴻院。
因爲心情放松,又有适量的運動,康妍便覺得有些餓了,吩咐青梅做點簡單的吃食端上來。
宋媽媽卻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她現在管着王府的内院,康妍專門辟了處院子給宋媽媽,平日裏她都在那邊處理事情,并不在康妍身邊伺候。
“王爺,王妃,有聖旨到,宣旨的内侍已經在外院等着了。”宋媽媽向二人行了禮,語氣間隐隐帶了一絲焦灼。
聖旨?康妍一驚,下意識的看向齊宸靖。
這個時候怎麽會有聖旨?
齊宸靖也納悶的搖頭,一邊讓丫鬟服侍他們夫妻更衣,換上王爺,王妃的品級服飾,一邊問宋媽媽,“可有打聽出什麽事情?”
宋媽媽搖頭,“來宣旨的是太後面前的孫忠,嘴緊的很,外院傳過來的消息是什麽也每套出來,孫忠一直笑咪咪的說是好事。”
好事?
正在換衣服的夫妻倆面面相觑。
對于孫忠來說是好事,也就是說對于太後和皇上說是好事,他們的好事絕對不會是他們夫妻的好事。
怪不得宋媽媽臉上也有了焦灼之色。
齊宸靖臉色沉了沉,看向康妍,“要不,你别去了,我就說你身子不适。”
他怕康妍懷着身孕,經不住刺激。
康妍搖頭,“算了,那樣的話太落人話柄,先出去看看吧,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時間緊迫,夫妻二人來不及商議,隻得匆匆去了外院。
外院哪裏,孫忠正等得一臉不耐煩,看見齊宸靖夫婦聯袂而來,臉上立刻露出了一抹笑容,“安王爺,安王妃請接旨。”
齊宸靖,康妍對視一眼,雙雙跪了下去。
孫忠展開手中拿着得明黃色布,尖着嗓子念了下去,“先皇早年跟着太祖皇帝征伐天下,子嗣不豐,唯得當今與安王兩人矣,唯盼能夠延續太祖皇帝與先皇血脈,爲大梁宗室綿延子嗣,今有四品翰林院學士程複之女程氏思雅,端莊娴熟,聰敏賢惠,特賜爲安王側妃,望其能爲安王開枝散葉,子嗣綿延,欽此。”
聖旨很長,孫忠尖利得聲音在園子裏回蕩着,當念完最後一句得時候,整個外院寂靜無聲,陷入死一般得沉靜。
康妍隻覺得晴天一聲炸雷,整個人都懵了。
側妃?怎麽會是側妃?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太後可能會給齊宸靖賜人,她之前甚至還想過怎麽拒絕太後,怎麽也沒有想到她們竟然會是直接下了聖旨。
這一招實在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怎麽會是程思雅?
康妍沒有看到在身後跪着得青梅臉色蒼白,緊緊的咬着嘴唇,才沒有讓自己發出聲響。
她想起上次在府中程思雅旁敲側擊的打聽齊宸靖的事,還有她摔倒在齊宸靖懷中的事情,難道在那個時候,那位程姑娘就已經動了心思,還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不提青梅心中的糾結複雜,康妍的大腦在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先是看向了齊宸靖,見他正一臉的陰沉。
來不及思考爲什麽會是程思雅,是不是太後 和皇上暗中察覺到程家和安王府的關系也許沒有表面上她和喬丹華較好那麽單純?
眼下的情形該怎麽應對?
該與康妍不同,齊宸靖在經過最初的錯愕之後,腦海裏第一時間閃過的年頭就是爲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下聖旨?
爲何之前一點風聲怎麽都沒有洩露出來?
看來在宮裏沒有自己的力量還是不行啊,齊宸靖心底歎到。
不能在第一時間獲得宮裏的消息,他就會處于被動地位,很容易就會被别人打一個措手不及,還很難還手。
“安王爺,安王妃請接旨吧。”孫忠笑咪咪的将聖旨遞到了齊宸靖的面前,眼神卻轉向康妍,“太後娘娘還有話對王妃說,娘娘說聽聞程家姑娘和王妃早就認識了,想必也很談得來,以後成了姐妹,當齊心協力,和睦相處,好好伺候安王爺。”
孫忠的話說的緩慢而又綿柔,像有無數的細針紮向了康妍,她的心一沉,來不及思考太後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突然覺得一陣強烈的惡心感從胃深處犯了上來。
“請恕臣不能接旨。”她聽到齊宸靖沉穩有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孫忠的臉色大變,呵斥道:“大膽安王,你敢抗旨不成。”(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