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這件事是任蓄意爲之,而且目标很有可能是顔先生;
第二,能夠進到内院放火,說明縱火之人是有一定的身手,最起碼不會是普通的貧民百姓。
齊宸靖十分認同康妍的分析,“這件事确實十分蹊跷,會不會是外祖父和我們的關系暴露了,他們想除掉外祖父?”
這可康妍的猜測不謀而合。
“不管是誰,害了外祖母和蓉姐兒,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若不是因爲我,他們也不會”齊宸靖雙眼閉了閉,握着杯子的手青筋微露,可見其内心的複雜和不平靜。
康妍心裏亦是十分難受。
一場大火,兩條人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逝去,幕後策劃之人何其狠毒的用心。
現在說什麽安慰之詞都沒有用,她上前輕輕的摟住齊宸靖,将他攬入自己的懷中,無言的給予他支持。
熟悉的淡香味道和暖暖的氣息讓齊宸靖一直緊繃的情緒放松了不少,他閉着眼睛,緊緊靠在康妍的懷中。
許久,他才坐直了身子,雙眸又恢複了平時的冷靜和清明。
“如果真的是因爲我的原因才讓外祖父家遭此不測,那他們的目标就是外祖父,今日沒達成目标,他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康妍深以爲然。
顔先生是聞名大梁的大儒,門生遍布天下,如果他振臂一呼,相信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幫助齊宸靖,不說讓他們願意支持齊宸靖,隻要他們在關鍵時刻不故意找齊宸靖的茬就是一種幫助。
很多時候,朝堂之争,文人的口誅筆伐比武将的直來直去,拳打腳踢更有殺傷力。
“要不要派幾個人去暗中守在外祖父那遍,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康妍提議道。
齊宸靖思索片刻,才道:“人肯定是要派的,不過最主要的是先去查查事情的真相,若真的是因爲我的關系,到底是誰透露了我和外祖父家的關系?這件事非常值得調查,而且,我在想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幹脆将我和顔家的關系挑明了。”
将齊宸靖和顔家的關系挑明了?康妍給齊宸靖重新續了一杯茶水,聞言眼中閃過一道詫異,随即是沉思,最後卻覺得他的考量非常有道理。
“挑明了也好,顔先生隻是一屆鴻儒,并非朝廷官員,若是和安王府的關系挑明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鬼魅伎倆反而不少公然事實了,有時候什麽暴露在陽光下的東西反而是安全的。”
齊宸靖深深的看了康妍一眼,爲康妍能夠理解他的意思而覺得有些詫異,當然更多的是欣慰和溫暖。
“找個機會公開也好,總歸是出了這種事情,咱們也好正大光明的去顔家祭拜。”康妍拉着齊宸靖的手。
齊宸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溫潤軟滑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裏,點了點頭。
因爲心裏有事情,又迫切需要調查真相,齊宸靖心裏的悲傷反而不是那麽重了,第二日開始便早出晚歸的,在外面十分忙碌。
康妍知道他定然是帶着人調查事情的真相,這方面她幫不了什麽忙,隻讓人準備了祭禮,悄悄的送到了顔家。
另外府裏的裝飾,她也吩咐人換下了他們大婚時一切喜慶的裝飾,擺設和衣物都以素淨爲主,顔夫人到底是齊宸靖的外祖母,既然無法明着爲她守孝,隻能以此來表示一番心意了。
第三日晚上,齊宸靖回來後,給了她一身孝衣,兩人悄悄的去了躺顔家,給顔夫人磕頭叩别,祭奠吊唁。
顔家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同,康妍便知道齊宸靖已經派人在暗中守着了。
整個顔家都籠罩在一片悲戚中,顔夫人育有兩子一女,莊妃就是顔夫人的幼女,此次随顔先生夫婦來京城的便是他的次子一家。
顔先生的次子也就是齊宸靖的二舅舅,育有兩子,長子也就是齊宸靖的二表哥,名叫顔紹峰,這次喪身在火海裏的蓉姐兒便是顔紹峰的長女。
顔紹峰的妻子王氏悲痛欲絕,幾番哭的昏厥了過去,看的康妍心酸不已,陪着哭了幾場。
顔先生的門生在京城的也不少,再加上春闱在即,慕名前來拜訪的,因此前來顔家祭拜的人絡繹不絕。
顔夫人的靈柩定了五日後由次子一家扶靈柩回麻城府安葬,經此一事,顔先生傷心欲絕,前來拜會的人都委婉的謝絕了,在家閉門不出。
齊宸靖在顔夫人的靈柩回鄉之後終于将此事查出了眉目。
“竟然是他。”康妍聽了齊宸靖的叙述,一陣無語,怎麽也沒有想到洩露他和顔家關系的竟然是蘇三老爺。
齊宸靖亦是一臉的懊悔,“他過年回侯府拜年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就聽到了些許風聲,他稍加琢磨,便猜到了此處。”
蘇老太太和蘇二老爺都是謹慎之人,齊宸靖的事情原本都是瞞着蘇三老爺的,但家裏沒有前日防賊的道理,尤其是年前将蘇三老爺一家分出去後,他們平日裏隻關注着他有沒有惹事,别的卻并不管他。
蘇三老爺不知道走了誰的門路,竟然和巡城司的都督搭上了線,在巡城司混了個小吏,他是個混帳人,每日和新結交的朋友一起喝花酒,逛青樓的,喝高了什麽都敢往外說,齊宸靖和顔家的關系就是在一次酒醉後透露給了别人。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蘇三老爺本是無心的話卻被他的上司聽了去,并告訴了巡城司的都督,巡城司都督和鎮甯侯董家沾親帶故的,聽了下屬的報告心裏一動,便将此事說與鎮甯侯。
彼時,鎮甯侯正因爲幼子董旭的事情對齊宸靖夫婦恨之入骨,巡城司都督透露的事情正好合了他的心思。
他不能将齊宸靖怎麽樣,卻同樣可以讓他們嘗嘗親人被害的滋味。
康妍皺了皺眉頭,對于鎮甯侯董家的厭惡已經到了極限,若不是董旭當時起了害她的心思,先綁架了她,他們又怎麽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賣了董旭。
“這裏面沒有宮裏那兩位的手筆嗎?”康妍問齊宸靖。
齊宸靖冷笑,“雖然沒有證據,但也同樣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沒插手。”
康妍沉默。
是啊,他們沉默就是最好的對鎮甯侯的默許和支持,隻怕鎮甯侯不動手,太後他們也會自己動手的。
“等找個機會将你和顔家的關系公開後,還是将外祖父接到家裏來住吧。”康妍道。
顔家人都回了麻城府,顔和卿一人留在了京城。
齊宸靖正有此意,聽到康妍提出,遂點了點頭,“嗯,你先将給外祖父住的院子收拾出來。”
“蘇家那邊,你準備怎麽辦?”康妍咬斷了手裏的一根線頭,此時她正在燈下做針線,齊宸靖在旁邊看着她,一邊說着話,一邊看她做針線。
齊宸靖漆黑的眼眸眯了起來,片刻冷笑一聲,“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的,祖母那邊會将他逐出蘇家族譜,以後就任由他自生自滅吧。”
康妍頓了頓,心裏歎了口氣。
蘇三老爺那樣的人,是該被好好教訓一頓,隻将他逐出族譜算是輕的懲罰了,畢竟顔家失去的是兩條人命,隻是可惜的是蘇家三房的幾個孩子,蘇三太太又是個自私刻薄的,以後幾個孩子少不得要受苦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和活法,康妍心裏雖同情她們,卻并沒有爲他們做什麽的想法,若是他們自己能自立自強,她遇上了或許也能幫一把。
春闱過後,轉眼間就到了三月底,齊宸靖找時間在上朝時将他和顔家的關系挑到了明處,直接禀報說:“偶然的機會查到了母妃的家鄉和親人,之前一直沒有确切的證據,未敢相認,直到最近才确定下來,上報皇上知曉。”
皇上早已經知曉了顔和卿和齊宸靖的關系,當時心裏既訝異又憤怒,還有一絲隐隐的羨慕,怪不得有那麽多文臣對齊宸靖很親切呢,原來是因爲他有一位天下鴻儒的外祖父。
對于顔和卿,心裏越發的想除之而後快。
正打算好好謀劃一番再動手時,卻沒有想到齊宸靖竟然會正大光明的直接上了奏本,将他和顔家的關系就這樣直接擺到了明處。
皇上氣的有些牙癢癢,“當年從未聽聞莊太妃與顔家有何關系?怎麽今日卻說是莊太妃的娘家?此事事關重大,安王切勿大意,讓人糊弄了去。”
皇上借口推脫,不肯承認此事,齊宸靖卻擺出了一系列的證據,這些都是莊太妃早年在娘家時的生活物品或自畫像,甚至還有宮裏曾伺候過莊太妃的老宮女的證詞。
在一系列的證據面前,皇上臉色鐵青,卻再也不好說顔家刻意欺騙齊宸靖的話了。
聞名天下的大儒顔和卿竟然是當今安王的外祖父,當年宮裏最受先皇寵愛的莊妃娘娘竟是顔先生的幼女,隐姓埋名的進宮當了皇妃。
這個消息插上了翅膀,瞬間便傳遍了京城的個個角落,掀起了一陣陣議論的狂潮。
而此時,齊宸靖終于正大光明的将顔先生接到了安王府。(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