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和先皇庇佑,這話騙鬼去吧,他一個字都不信。
若是庇佑,也該庇佑他順利的除掉齊宸靖才是。
皇上到了此刻再一次悲憤的認識到他又被齊宸靖算計了。
可是他和母後明明讨論過所有的細節,到底是那個環節錯了?丁剛和孫忠以及他身後的很多官員都去看過齊宸靖,明明他就是趟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怎麽會突然間就好了起來?
還是那日他是裝的?
皇上馬上否決了這個可能性,派去給齊宸靖診脈的太醫都是太後信得過的心腹,他們對太後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太後的。
那到底爲什麽齊宸靖沒死呢?還是說那個秀紅最後一刻背叛了太後,也不可能啊,她身上隻有毒藥,沒有解藥的。
他的人也一直盯着安王府,并沒有見到福韻大長公主帶郎中進去給齊宸靖治病,少有的幾個揭告示的,都被他的人暗中解決了。
皇上的心裏一瞬間轉過很多念頭,紛亂複雜。
本來自信滿滿一定能成的事情突然間發現事情的發展與他預想的完全不一緻,皇上煩躁的想砍人。
可是明明齊宸靖跪在他面前,他卻不能真的砍了他。
因爲他那日還說了那樣的友愛兄弟的話,說到底,若不是福韻大長公主逼她,他今日怎麽會到了這樣進退兩難的地步。
皇上心裏再一次恨透了福韻大長公主。
事到如今,在這宗廟門口,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理由來阻止齊宸靖踏進他身後的宗廟。
皇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安王身體轉好,朕心甚慰,既然來了,就開始吧。”
齊宸靖起身站到了皇上身後,聽到禮部尚書一聲高亢的聲音響起,“安王祭祀宗廟禮開始。”
便有齊氏皇族的族老們上前推開了宗廟的大門,伴随着一聲沉重的吱呀聲,厚重的大門被推開了。
皇上冷哼一聲,沉着臉率先走了進去。
祭祀宗廟的禮儀繁瑣複雜,就是他這個皇上,在第一次祭祀的時候,若不是有禮儀官處處提醒着,他都險些犯下錯,他就不信齊宸靖能夠一點差錯也不出的完成,隻要出一點差錯,他都能抓着不放,到時候大發雷霆,指責齊宸靖對祖宗不敬,連他的安王封号給他捋去,也不會有人指責他。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宗廟祭祀是關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皇上心懷敬畏,因爲一旦出什麽事,别說是他,到時很多大臣們都會驚慌,搞不好還會想到是祖宗震怒,皇上失德上面去。
所以皇上不敢讓人暗中做什麽手腳,隻希望齊宸靖自己在禮儀上能出差錯,皇上相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禮儀官想必不敢明目張膽的提醒齊宸靖。
打定主意的皇上緊緊的盯着齊宸靖,讓他失望的是,直到禮部尚書最後一聲略帶幹啞的“禮成,請爲安王上玉牒”的聲音響起時,他還是沒能挑出齊宸靖的一點錯誤。
六道程序,無論是祭祀,擺祭,敬酒,叩頭,每一道順序,方式,齊宸靖都做的絲毫不差,不僅不差,簡直可以說非常完美。
齊宸靖,好似天生就是皇家人一樣,祭祀中的他整個人身上充滿了皇家貴胄的貴氣和霸氣,讓人的視線根本從他身上移不開。
便是當今皇上,當初祭祀宗廟的時候,做的都沒有齊宸靖來的完美。
在場的大臣們不約而同的浮起這個念頭,當然,沒有人敢将這句話說出口。
隻是他們心裏到底是有疑惑的,齊宸靖雖然是平北候世子,但平北候在世時一直隐忍低調,很少與人打交道,那個時候的蘇宸靖還是個纨绔子弟,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按理來說,他雖是個侯爺世子,卻是沒資格出席這種祭祀場合的,即使參加過家裏的祖廟祭祀,但是這與皇室的宗廟祭祀的規格和禮儀可不是差了一星半點的。
齊宸靖怎麽會那麽娴熟的掌握宗廟祭祀的禮儀,而且做起來絲毫不顯得生疏,好似他平日裏經常做的事情一樣。
大臣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得歸結于到底是皇子,安王的骨子裏就帶着皇室子弟的優雅與高傲,尊貴與霸氣。
至此,沒有人再去懷疑安王的身份。
皇上聽到禮部尚書請爲安王上玉牒的話時,臉上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來了。
他根本不相信齊宸靖一點差錯都沒有出。
從頭到尾,他一直緊緊的盯着,禮儀官根本沒有開口提醒過他該如何做,可是齊宸靖做的确實一點差錯都沒有。
就是他再想雞蛋裏挑骨頭也真的挑不出來。
他們哪裏知道,大梁祭祀的規矩沿襲前朝,齊宸靖前朝就是備受皇帝疼愛的皇子,曾多次代皇帝祭天,對于各種祭祀的禮儀娴熟的很。
更何況,他早就暗中托人打聽清楚了宗廟祭祀的禮儀,對于他來說,這些禮儀比前朝簡化了不少,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皇上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面無表情的盯着齊氏宗族的宗長上前請示他齊宸靖的名字是否需要更改。
按照輩分,皇上這一輩分的人名字中應該有慕字,像皇上,他的名字叫齊慕鑫,按照輩分來算的,安王的名字應該叫齊慕靖。
皇上定定的看了齊宸靖一眼,半晌,方才緩緩的開口,“安王的意思呢?”
齊宸靖躬身施禮,“平北候畢竟養育了臣弟一場,爲臣弟起名宸靖,生恩養恩都是恩,既然已經認祖歸宗,姓氏已經改了,名字還請皇上允許臣弟保留原來的。”
皇上一口悶血險些吐了出來,他一定是昏了頭才會問齊宸靖的意見,明明他心裏就不想給他改名字的。
現在好了,竟然還讓他抓住機會收買了下人心,說什麽生恩養恩都是恩,擺出一副重情重義的樣子給誰看?
他若是不同意,是不是就成了阻止他重情重義的壞人?
皇上心裏暗恨不已,連話都懶得說了,隻淡淡的朝宗長點了點頭,“依安王的意思吧。”
你要擺重情重義的樣子,不肯改回齊家的輩分,可不是朕阻止你。
皇上不知道,其實在齊宸靖的心裏,他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皇家玉牒上,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先皇子孫,中間那個代表輩分的字并不重要。
眼睜睜的看着齊氏宗長将齊宸靖三個字上到了皇家玉牒上,自此,安王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家子孫了。
皇上的心裏說不出的悶,怎麽也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他覺得心口煩悶不已,就像壓了塊大石頭,讓他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僵硬着臉說了兩句場面話,皇上便以身子不适結束了這次典禮,先行回了宮。
接受完文武百官禮節性的恭賀,齊宸靖回到安王府,直接便倒在了榻上。
他的身體先前是真的中了毒,雖然劉文清将毒性和藥量控制的很少,但還是損傷了身體,若不是他的意志力驚人,根本就撐不下來如此消耗體力的祭祀。
他躺在床上聽着長更跟他彙報他去祭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幸好有福韻大長公主派來的衛士相處,否則咱們隻怕都不能活着回來了,您是沒看到,那麽粗的羽箭直接就射到了王爺的轎子裏,将轎門都射穿了呢。”
“江先生和長友都受了傷,不過劉先生說是皮肉傷,将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齊宸靖放下心來,這次他本來就走了一招險棋,從假裝中毒,配置毒藥,真中毒迷糊太後和皇上,到福韻大長公主上朝逼皇上定下祭祀的日子,再到今日活捉秀紅,分兩道趕往宗廟,再到最後的祭祀,中間任何一個環節算計不好,他都有可能功虧一篑。
這些環節,他和老江,劉文清甚至福韻大長公主都暗中推演了多次,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都想到了。
幸好他赢了,經過此事,他也向很多人展示了他的實力,他,齊宸靖,将從此不再處于被動的位置。
齊宸靖疲憊的微微合上了雙眼,問道:“府裏的下人安排的怎麽樣了?”
提到這個,長更露出了笑容,“那些别的府裏送來的下人們早就四處奔逃了,剩下的宮裏賜的那些都被歸置在後院,讓人看守着呢,老王先生前些日子買的下人已經趁亂帶回了府裏,分派了差事。”
齊宸靖滿意的點點頭,如今,是時候清算這些下人的時候了,借這個時機剛剛好。
當初,宮裏賞賜的人,别的府裏送來的人,他一概不拒,送就收,盡管那些人的賣身契都沒送來府裏,他還是都将人留在了府裏。
爲的就是有一日能徹底的清算這些人,讓其他人以後再也不敢随随随便的往安王府送人。
“明日先找人悄悄的散了消息出去,就說我會得病根本不是感染風寒,而是被人下了毒,現在已經将下毒的罪魁禍首抓住了。”齊宸靖陷入昏睡前吩咐道。(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