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現在覺得如何?”喬知府上前一步,關切的問道。
他是東道主,若是讓周侍郎在麻城府的地盤上出了事情,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都難辭其咎。
周侍郎眨眨眼睛,有些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剛才隻記得他很難受,頭昏眼花,甚至惡心想嘔吐,後來的事情他便不記得了。
擡起頭見喬知府、崔巡撫和其他人都一臉關切的看着他,周侍郎吃了一驚,“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剛才您突然昏過去了,幸好那位王大夫來的及時,救治了您,現在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康妍開口簡單的将剛才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原來他昏過去了,怪不得不記得剛才的事情,周侍郎起身活動了一番,覺得身上神清氣爽,每個毛孔都透着一絲舒服,不由笑了,“讓巡撫大人和喬知府擔憂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之前确實有脾瘅之症,這種病較爲罕見,且好長時間沒發作了,想不到今日卻……實在不好意思了。”
說罷,又轉身謝過王大夫,“大夫妙手,現在本官覺得神清氣爽,一身輕松。”
王大夫随意的擺擺手,看得出來他并不懼怕幾位大人身上的官威,遞過來一張紙,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寫的,“大人的脾瘅之症有加重的迹象,回去照着這個方子吃六副藥,每三日一副,以後飲食方面注意些,便不會再發。”
周侍郎大喜,他之前的脾瘅之症并不嚴重,但發作的時候也不舒服,怪不得這次會昏迷呢。原來是加重了。
他對王大夫的話絲毫沒有疑心,再三感謝之後接過了方子,看來這趟麻城府真的沒有白來,不知看了耳目一新。别緻新穎的鬥花會,還意外治好了自己的脾瘅之症。
實在是意外的驚喜!
康妍等人并不知道周侍郎心中的喜悅,事實上康妍在聽到周侍郎的話時,心裏十分的驚訝,周侍郎竟然真的有脾瘅之症。
王大夫說的竟是真的?還有這個人竟然真的是個大夫?她心裏一直認爲這個王大夫是蘇宸靖臨時從别處帶來充數的。
因爲她一直離周侍郎比較近,所以在王大夫給周侍郎灌那碗湯水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馨香酒的香味,她便知道那肯定是用馨香酒做的湯。
用酒熬出來的湯,酒味淡去,香味卻并不散。
所以救了周侍郎的是那碗湯。并不是其他人認爲的王大夫紮的針,康妍心裏是這麽認定的。
确實沒想到王大夫之前所說的都是真的,也就是說他真的會診脈,會醫術,康妍心裏有些訝然。這麽短的時間,蘇宸靖去哪裏找來這個一位大夫,而且還能配合他将酒做的湯喂給周侍郎喝。
還有,蘇宸靖從哪裏弄來的湯水?
剛才他去把馨香酒送來以後就先行離開了,康妍也沒注意他去了哪裏,現在想來估計是安排湯水去了。
他定然是想到了有人可能不喜飲酒,康妍爲蘇宸靖的細心感慨了一把。幸好他想到了,也幸好他來的及時,當然,更幸運的是他拉來了這位王大夫,這個時候,隻有大夫說的話才有效。尤其這個大夫治好了周侍郎,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撇開康妍心裏的波動先不說。
周侍郎的話引起的波動也不小,喬知府等人見他精神狀态确實不錯,都松了口氣,周圍圍着的書生們也都心裏安定下來。有人便開始了小聲的議論。
“原來<a href="零級大神</a>是脾瘅之症,不是什麽中毒啊,吓了我們一跳。”
“就說嘛,鬥花會開了這麽多次,每次都是很多花在一起,也沒聽說有人中毒過啊。”
“剛才是誰提起的中毒啊,真是亂說。”
………
喬知府便想起剛開始是杜雲澈提起中毒這件事的,雖然他們也沒制止,但若是杜雲澈不提,他們根本不會往這方面想。
“杜少爺還是年輕毛躁了些,以後說話要注意分寸,不可随意引起人們的恐慌。”喬知府捋着胡須,神色冷淡的對杜雲澈說。
杜雲澈沒有想到不過片刻間,形式便完全逆轉了。
明明周侍郎的表現就是中毒了,雖然他還沒有明白爲什麽衆人沒有中毒,但他可以肯定周侍郎絕對是中毒了,根本不是什麽脾瘅之症。
他雖然不懂醫,也不知道脾瘅之症的症狀,但若周侍郎真的是受困于脾瘅之苦,怎麽可能憑那個老頭紮幾針就好了?
問題肯定出在那碗湯水上,可恨那個老頭動作太快,他根本沒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
這個老頭是蘇宸靖帶來的,那碗湯水肯定也是他弄出來的,莫非他真的知道解毒的方法,而且事先知道了他的謀劃,弄了解藥出來,所以這些人才沒有中毒?
杜雲澈在心裏猜測着這種可能性,不敢在肯定的說不可能。
周圍的人說的話他自然也聽到了,臉色自然不好看,可再不好看,聽了喬知府的訓話,他也不敢拉下臉來,隻得道歉稱是。
好在杜家也是麻城府的大戶,喬知府也不好當着衆多鄉紳的面多說什麽,隻淡淡的說了幾句話便揭了過去。
周侍郎既然沒有事了,又感覺身上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便笑着開口要繼續評詩詞。
衆人見他确實無事,便紛紛散開繼續寫詩去了。
蓼風館頓時恢複了甯靜,仿佛剛才的事情就像做夢一般。
隻有顔先生離開時眼神在蘇宸靖身上停留了片刻,眉頭皺了皺,終于還是有些躊躇的問:“這位少爺,請問咱們之前在哪兒見過嗎?”
蘇宸靖有些訝異,他是認得顔先生的,但顔先生應該是不認識他的,爲何會這樣問。
他搖搖頭,“在下蘇宸靖。見過顔先生。”
那便是沒有見過了,顔先生有些失望,心裏也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他總覺得蘇宸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覺得眼熟?
顔先生搖着頭略帶失望的走開了。
隻剩下杜雲澈、蘇宸靖、康妍三人站在原地。
“杜少爺很失望吧,精心設計的事情卻失敗了,一定很難受吧?”康妍冷笑着看向杜雲澈,心裏的憤怒再也壓抑不住。
杜雲澈定定的看了她片刻,才移開了視線,“不到最後一刻,結果都很難說,姑娘不要高興的太早。”
竟然不像之前一樣遮遮掩掩的,而是索性承認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謀劃。
康妍的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不這樣她怕自己會忍不住上前狠狠的給杜雲澈一巴掌。“是嗎?那咱們就走着瞧好了,我隻是沒想到堂堂的杜大少爺竟然隻會用些下三濫,見不得人的手段。”
杜雲澈的眼神倏然變的幽深複雜,胸脯明顯的起伏起來,顯然康妍的話擊中了他的心頭。
蘇宸靖一個箭步擋在了康妍面前。
又是這個蘇宸靖。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貿然生氣失去了理智,一心隻想毀了康妍,讓她從此隻能依賴自己。
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了,最後卻又因爲這個蘇宸靖而功敗垂成,開幕式上是如此,現在又是這樣。
剛才他明明已經激的衆人開始懷疑康妍。隻要他安排的人來了,“證明”周侍郎确實是中毒,再按照他的方法救醒周侍郎,康妍就再也說不清楚了。
至少安排不當緻使朝廷命官中毒的罪名是成立了,即使最後鬥花會再成功,頂多功過相抵。康妍想通過鬥花會讓康家一躍登上麻城府大戶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了。
可偏偏關鍵時候,蘇宸靖又出現了,阻撓了他安排的人不說,竟然還帶了人給康妍解圍,實在是可恨至極。
“你是怎麽知道這種毒。又怎麽會有解藥的?”事到如今,杜雲澈已經确定了蘇宸靖肯定是知道了他的謀劃,且還有解藥,否則蓼風館這些人不會到現在還是安然無恙。
蘇宸靖淡淡的回視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種背後害人的手段,希望杜少爺以後還是不要再用了。”
杜雲澈卻笑了,“好運不會總是站在你們這邊的,總有一天,我會得到我想要得,康妍,總有一天,你會站在我的身邊。”
這幾乎是赤裸裸的宣戰了。
杜雲澈明白的指出他的目的就是要康妍。
前世發生的一切瞬間湧上康妍的腦海。
“做夢,我就是死也不會,也不會站在你的身邊。”康妍聲音尖銳的回道,渾身哆嗦。
蘇宸靖的臉色鐵青,他下意識的想擁康妍入懷,卻意會到此刻場合不對,隻得低聲安撫她:“你冷靜些,不要害怕,他這是故意要激怒你,你一生氣,就上了他得當了。”
康妍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狠狠的瞪着杜雲澈。
杜雲澈雙手環胸,眼底情緒洶湧,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搖晃康妍,想問明白到底是因爲什麽,康妍這樣的抗拒他?
不過不要緊,越是抗拒就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感,他就一定要得到她。
“你去陪着大人們評詩,在這裏隻會生氣,對這種人,不理會他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蘇宸靖哄着康妍離開。
康妍想了想,便扭頭先走開了,再不走,她真的怕自己情緒會失控。
她一走,蘇宸靖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他冷冷盯着杜雲澈,薄薄的嘴唇蹦出一句話:“她的身邊隻能也隻會有一個男人,那就是我,而你,杜雲澈,沒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