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被蘇宸靖銳利的眼神制止了。
“我說有問題就是有問題,有些過程你沒有直接參與,自然不知道。”
蘇二郎摸摸頭,信以爲真。
蘇家合家搬到了麻城府,除了幾個年齡小的弟弟重新去讀書,他和四郎都跟着蘇宸靖學做生意。
本來三郎和四郎今年都是十四歲,也要去讀書的,不過四郎說他成績平平,不想讀了,不如早早學些營生,最後便隻有三郎去讀書了。
他們在來麻城府的路上,路過滑縣的時候停留了一日,蘇宸靖說有事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就帶了個老頭回來。
那老頭姓王,估計快七十歲了,又瘦又矮,連路都不能好好走了。
家裏人當時都埋怨大哥,說他撿了個叫花子,自己家現在家裏都成這樣了,做什麽還收留一個叫花子,尤其是三嬸,爲此唠叨了不少。
但到了麻城府以後,一安頓下來,大哥就說要釀酒,家裏其他人都不信,大哥以前玩樂慣了,哪裏會釀酒。
但大哥卻和那個王老頭搗鼓了幾天,最後竟然還真的釀出了酒,而且是與現在大家喝的酒都不同的花釀。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王老頭會釀酒。
再後來大哥開了夢裏馨香,後院專門劈出一塊地方讓王老頭釀酒,大哥因爲之前釀過所以整個過程都熟悉,他卻隻是偶爾過去看看,并不懂這個邊。
所以蘇宸靖說酒有問題,蘇二郎便信了。
天快黑的時候,康妍才踏進夢裏馨香的大門。
“你說酒有問題,什麽問題?”她一進門就問蘇宸靖。語氣有幾分焦急。
知府大人都已經同意了在鬥花會上用馨香酒,若是現在出了什麽問題,她可怎麽跟喬知府交代。
“沒什麽大事,你先别着急。”蘇宸靖溫言說了句。說遞了杯茶給她,示意她坐下說話。
康妍哪裏有心思喝茶,但見蘇宸靖的表情平靜,心中忽然一動,略帶遲疑的問道:“不是酒出了問題?”
若是酒出了問題,蘇宸靖應該比她着急,現在他的表情雖然嚴肅,卻并沒有過分的焦急之色,剛剛自己匆匆進門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蘇宸靖點點頭,“你知道趙家的鋪子和誰家的挨着嗎?”
趙家的鋪子?康妍凝眉仔細想了想。“好像北邊是董家,南邊的鋪子原來是我家的,後來給了我六叔家,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趙家的倉庫她事先去看過,因爲定了要在哪裏放酒。所以她稍稍留意看了下周圍的鋪子。
“是那一家出了問題嗎?是董家嗎?”康妍的臉色微微一變,第一時間想到了董家,趙家南邊的鋪子原來是康家的,現在給了康六叔,生意不好不壞的,鋪子又小,這次在鬥花會中頂多也就擺兩張桌子供三五人喝喝茶用。
董家則不同了。他家是承辦文人區域蓼風館的布置的。
蘇宸靖點頭,好看的眉毛擰到了一處,“我今天在趙家倉庫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在倉庫裏聽見了隔壁房間的對話,我覺得有些不妥,便将酒又帶了回來。”
聽見了<a href="零級大神</a>隔壁的對話?康妍有些不解的看着蘇宸靖。杏眼中滿是困惑,“你聽到什麽了?”
趙家的倉庫她去看過,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而且,“我怎麽什麽也沒聽到?”
蘇宸靖眼神微閃。“我練過武的。”
他練過武是一方面,事實上隔壁房間的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他之所以聽見是因爲他發現重生後,自己的聽力格外的敏銳,極其微小的動靜他都能聽到。
康妍還不知道自己就是淩靖,解釋起來太麻煩,算了,等忙完這一陣找時間慢慢對她說吧。
練武之人大多都耳聰目明,康妍對蘇宸靖的解釋并沒有什麽疑惑,追問道:“你到底聽到了什麽?”
蘇宸靖答道:“我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聲音略蒼老些,問準備的怎麽樣了,可有跟杜爺那邊回話,另外一個稍顯年輕的聲音回答道已經沒問題了,也向杜爺回過話了,您和杜爺就等着在鬥花會上看好戲吧,那姓康的丫頭做夢也想不到咱們能幫杜家”
康妍面色大變,忽的一下站了起來,“是董家?他們和杜家是一夥的?”
在公廳開說明會的時候,有幾家鋪子的管事跟着杜家的人一起離開了,但董家并不在那些人裏面,而且康妍私下也打探過,董家并沒有表現出任何和杜家走得很近得迹象。
難道她被蒙蔽了?這個猜測讓康妍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你還有沒有聽到别的,會不會是誤會?”康妍有些遲疑,整個鬥花會籌辦到現在,董家一直表現得非常配合,也從來沒有和杜家得人接觸過,反而是李家,李志俊和杜家走得很近。
康妍不由想起今天杜雲澈對李志俊的熱情,心裏頓時掀起一股怒火,杜家,到底想做什麽?
蘇宸靖搖搖頭,他僅僅聽了這麽兩句,隔壁房間的老者顯然很警覺,那年輕人隻說了這麽兩句就被他打斷了,轉而說起了别的事情,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們再提起之前的話題。
“他們隻說了這麽多,其他的也沒什麽,我也希望是誤會,但是鬥花會畢竟是大事,不能馬虎,我便借口先将酒帶了回來。”
如果真的有人要故意破壞鬥花會,人又出現在隔壁的董家鋪子,馨香酒确實不适宜再放在趙家的倉庫。
“說話的人到底是誰?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康妍恨恨的拍了下桌子。
蘇宸靖看得出來康妍很擔心,下意識的想伸手去安慰她,手伸了一半,想到了什麽卻又頓在了原地,抿了抿嘴,開口道:“你先别着急,一着急就容易慌神,不管那兩個人出于什麽原因說了那兩句話,但他們明顯是想破壞鬥花會,他們出現在董家的房間裏,即使不是董家的主事者,也是董家的人,他們還提到了杜家,可見是杜家和董家聯手想破壞鬥花會。”
說到這裏,蘇宸靖忍不住問了句:“當時你是怎麽定了董家的?”
蘇宸靖一提醒,康妍細細回想了一遍當時的情景,“當時是和評委團的師傅們一起定的,董家态度不錯,管事的看起來也很踏實,有幾位師傅都說董家不錯,原本還有一家是我中意的,但幾位師傅堅持說董家好些,便定了董家。”
蘇宸靖聽的很認真,一邊聽一邊在心裏琢磨,待康妍說完後,忍不住歎息,到底還是年紀小,比起那些在花市橫行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老油條們,康妍看人看事還是單純了些。
以他前世豐富的奪嫡鬥争經驗來看,這件事絕對不單純。
“莫非從一開始杜家便設了圈套給我?董家是他們故意推到我面前的?”見蘇宸靖歎息,康妍慢慢也琢磨出了些許味道。
“你可清楚評委團裏各位師傅的背景?替董家說話的幾位師傅可與杜家有關系,如果有,那麽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針對你,針對鬥花會設了個圈套,如果沒有,也許是杜家後來聯系的董家。”蘇宸靖條理分明的分析道。
康妍心裏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些,“怪不得之前杜家表現得那麽配合,我還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原來在這裏等着我。”
她又氣又怒,心裏又着急,“現在離鬥花會開幕隻有兩日時間了,又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麽做,可怎麽辦呀?”
她好不容易才拿到鬥花會的承辦權,絕對不能就這麽輸了。
氣憤,焦急,不甘心種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康妍的眼眶一紅,眼淚險些掉了下來。
蘇宸靖看得有些心疼,“你别怕,不管怎麽說,最起碼咱們現在知道了是誰要破壞鬥花會,總比什麽都不知道,在鬥花會上讓人打個措手不及要強得多,萬事還有我,讓我來幫你處理這些事,好不好?”
一句萬事還有我聽得康妍微一愣神,一抹久違的暖意襲上心頭,她擡起發紅的眼眶,見蘇宸靖深邃明亮的眼神專注的看着自己,莫名奇妙的喬丹華說的話就湧上了心頭。
都什麽時候還有心思想這個,康妍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隻是,“你爲什麽願意幫我?”她看着蘇宸靖,定定的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如果她面前的隻是蘇宸靖,他們的關系也就是比陌生人熟悉一點而已,蘇宸靖完全沒有必要幫自己呀。
眼前的人兒杏眼微紅,眼神雖然焦急卻仍是固執的問自己爲何要幫她,蘇宸靖隻覺得自己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把她攬入懷裏,緊緊的抱着她,給她安慰,保護她不受外面那些風雨的侵襲。
自己當時抽什麽瘋,爲何不一見面就告訴他自己就是淩靖。
現在要怎麽回答呢?看着康妍晶亮的大眼,蘇宸靖爲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