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切的來說,早上剛開門的時候杜大掌櫃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心情不好的呢?
嗯,好像是花市入口處的花之戀店鋪門口貼了一張布告開始。
起初杜威并沒有特别留意那布告的内容,畢竟作爲杜家花行的大掌櫃,他一天是很忙的,要招待重要的客人,還要查庫存,盤存貨等等,有的時候連口水都顧不得喝,哪裏會有閑心留意一張布告的内容。
直到他感覺到整個花市都鬧哄哄的,越來越多的他認識的掌櫃或者管事的湧向花市入口處,才覺得有些蹊跷。
“馬掌櫃的,這麽急急忙忙的要去做什麽呀?”杜威從花行出來,随手攔住一個認識的人問道。
這條街上大部分做的都是與花有關的生意,所以一半的管事或者掌櫃他都認識,隻不過平日裏他忙,和這些人說話并不多。
但隻要他主動說話,那些小管事或者掌櫃的都會給足了他面子,笑臉相迎的回答他的問題,每次他都覺得十分有優越感。
可惜今日他沒有這等待遇。
被他叫住的馬掌櫃見是杜家花行的杜掌櫃叫住了自己,嘴角微微扯了扯,道:“哎呦,這麽大的事情杜大掌櫃還不知道呢?”
見馬掌櫃臉上的表情好似十分吃驚,他不由十分茫然,他一大早就來了花市,沒聽說發生什麽大事啊。
馬掌櫃拍了拍頭,恍然大悟一般,道:“哎呀,瞧我這記性,今年的鬥花會不是杜家承辦了呢。”
杜威的臉色頓時僵住了。
馬掌櫃也不理會他,繼續說:“今年是康家承辦鬥花會呢。康家的盆景店門口貼了張布告,說是要招合作夥伴呢,要和大家一起合夥辦今年的鬥花會呢,我要趕緊去看看了。不和你說了,杜大掌櫃忙吧。”
馬掌櫃腳下不停,迅速的向前方跑去,自家東家還等着他回去給報信呢,可不能耽誤時間。
留下杜威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停,他當然知道今年的鬥花會是康家承辦,他家老爺這兩日可是天天在家發脾氣砸東西呢。
不過什麽布告?招什麽合作夥伴?他怎麽沒聽說?
有心想去一起看看,可想起剛才馬掌櫃的話,心裏又抹不開面子。想了想,還是回到花行,叫了個認得字的夥計去看。
那活計去了片刻,匆匆的轉了回來,見布告上的内容複述給他聽:“大掌櫃。康家的布告上說要和花市所有的商家一起辦鬥花會,說今年的鬥花會分四個區域,她要找四個商家分别負責這四個區域的籌辦,有意者可以先在盆景店裏報名,最後由評委團和康家一起選出四家。”
夥計說着遞給杜威一張紙,康家怕有的人說不清楚,将布告的内容寫了很多份。可以拿回去給主事的看。
杜威仔細看了看紙上的内容,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康家是什麽意思,沒有實力就不要逞能,非要和他們杜家争奪鬥花會的承辦權,現在拿到手裏又顧作大方。說什麽有錢大家賺,哼,根本就是沒能力籌辦鬥花會好不好?
竟然還擺出一副好人的嘴臉來,這簡直就是在諷刺他們杜家,諷刺杜家一家獨占利益多年。
要是讓老爺看到了這份布告。不知道又要氣成什麽樣呢?杜威下意識的捏緊了手裏餓紙,老爺可是專門叮囑了他讓他一<a href="混沌重生君臨異界</a>定注意康家有關鬥花會的事情,不能讓那個小丫頭事情辦的太順利,嗯,該怎麽做呢?
“聽說康家的康姑娘今天下午要跟大家開會呢,說要仔細說明鬥花會籌辦的事項,讓各家鋪子的掌櫃或者管事都去呢?大掌櫃,您去不去?”夥計又想起一件事,問道。
“不去!”杜威沒好氣的吼道,并沒有仔細聽清小夥計的話。
夥計縮了縮脖子,大掌櫃好兇,不去就不去嘛。
“那大掌櫃,咱們家要不要去報名參加鬥花會的籌辦啊。”不怕死的小夥計又問道。
杜威的鼻子頓時都氣歪了,一腳就踢了出去,“你說咱們家要不要報名啊?你很閑嗎?還不快滾去做事?”
小夥計撇撇嘴,摸了摸被踢的屁股,終于意識到自己觸怒大掌櫃了,也是,以前鬥花會可都是杜家辦呢,好多事都是大掌櫃負責,可風光着呢,今年是康家辦,沒大掌櫃什麽事,他心裏指不定怎麽火呢,自己還在這關頭問人家去不去報名給康家打下手,簡直是找死。
認識到自己錯誤的小夥計自我檢讨一番,摸着屁股向後走去。
“哎,你等會,”杜威忽然又叫住他,“你剛才說什麽?康家讓各商家的管事的都去開會?什麽時候,在哪裏?”
不是說不去嗎?還問那麽詳細做什麽?學乖了的小夥計這次沒敢将心底的疑問說出來,撓撓頭道:“說是未時正,在公廳裏。”
公廳是建在花市口處的兩間房子,平日裏有衙門裏的差役駐守,負責花市的安全巡查,花市平日裏有什麽事需要坐在一起協商的,大都約在公廳,可以說公廳就是花市的辦公地點。
杜威手一揮,讓小夥計退下了,未時,他在心裏盤算了一下,現在是巳時二刻,還有些時間。
想了想,杜威整了整衣衫,邁出了花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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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廳裏,康妍将自己給喬知府看過的沙盤重新擺了出來,結合沙盤将自己對于鬥花會籌辦的構想和方案一一解說了一遍。
“……各位,鬥花會是我們麻城府的大事,我已經取得知府大人的批準,今年的鬥花會由咱們所有的商家一起參與,地點呢,就選在咱們的花市。”
康妍的話音一落,底下頓時像炸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人聲鼎沸。
有的人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嗎?
有的人高興,這麽多年了,終于能在鬥花會上分一杯羹了,嗯,該好好想想怎麽做;
也有的人十分黯然,自家實力太弱了些,不能負責一個區域的籌辦,若是能參加一個區域的籌辦該多好啊。
一片議論聲中,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家不要激動,更不要被康家騙了!”
騙?怎麽回事?公廳裏一下安靜下來,衆人都紛紛看向聲音的來源。
說話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高顴骨,眼窩深陷,嘴邊還有顆豆粒大的黑痣。
康妍眯了眯眼,打量着說話的男人,确信自己沒有見過他,康家也和他沒什麽過節,他說的騙是什麽意思。
有的人立刻認出了他,“是馮家幹花鋪的馮掌櫃。”
“原來是他,不是說他家生意一直不好,快要關門不做了嗎?怎麽今日他也來了?”有人低聲詢問。
卻沒有回答,因爲馮掌櫃的話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馮掌櫃,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别被康家騙了?快說說。”有人高聲喊了一嗓子,就像引子一樣頓時引燃了整個大廳的議論。
“是啊,馮掌櫃,快說說是怎麽回事。”
“不會康家真的有什麽企圖吧?”
一片議論聲中,馮掌櫃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站在了康妍對面,擺擺雙手,廳裏頓時安靜下來。
馮掌櫃非常滿意自己制造出來的效果,他繼續擺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來,說道:“各位,請聽我一言,大家不要被康家剛才說的什麽鬥花會上的盈利康家隻取一成的說法沖昏了頭,請各位仔細想一想,鬥花會的籌辦事情繁多,不說别的,光說這銀子,雖然有官府所撥的專項銀子,但據我所知,以前人家杜家辦的時候還是往裏貼了不少銀子,所以人家才收兩成的利潤。”
鬥花會的籌辦确實事情繁多,他們雖然沒有參與過,可也能想象的出來,馮掌櫃的話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大家。
馮掌櫃環視一下衆人認真傾聽的表情,繼續說:“康家呢,隻給官府撥的銀子,剩下的所有事情都要負責這個區域的主家來負責,康家隻管統籌坐鎮指揮,這樣說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可你們看看她這沙盤上擺的這些複雜的東西。”
衆人的目光對着馮掌櫃的手看向廳中的沙盤上,沙盤裏擺放的東西複雜精緻,看上去惟妙惟肖。
馮掌櫃指着沙盤上的東西道:“大家一看心裏就應該有數,這些東西要投入的銀子肯定不是小數目,康家的方案是很好,康姑娘剛才說的也很精彩,可畢竟是第一次這樣辦,能不能盈利還兩說,不說别的,就說這個專供文人賞花的區域。”
馮掌櫃的手放在了寫着“蓼風館”三個字的木牌上,“布置的這麽精緻風雅肯定要投入很多,可那些文人真正有錢的能有幾個?所以這個區域的收入定然不會高,說的是好聽,賺了銀子康家隻取一成,可要是入不敷出呢?該怎麽辦?”
底下聽的專注的衆人臉色頓時變了。
确實,剛才他們都忽略了這個問題,或者說他們被康妍精彩的描述吸引住了,都沒有深究這個問題,他們都沉浸在也能參與鬥花會籌辦的喜悅之中,便忽略了這些細節,現在想想,馮掌櫃說的确實有道理。
萬一要是賠了,他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