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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人是康二郎的妻子石氏。
族長看了石氏一眼,有些不高興,“老大,你是怎麽管家的,男人們商議事情哪有女人插嘴的份?瞧瞧你們家的一個兩個的,這是不把老夫放在眼裏麽?”
康大伯朝族長行禮,臉色讪讪的,“族長教訓的是,回頭我一定好好管教她們。”說罷又朝石氏使眼色,“還不給族長賠禮道歉,不是說有二郎冤枉的證據嗎?還不快點呈給族長看看。”
石氏慌忙從袖子掏出一方白色的棉帕子,打開後遞給族長,“族長,這是我在供桌的下面找到的。”
帕子中有一點淡黃色的粉末,細心的人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族長咪起眼睛看了看手中的帕子,他年紀大了,眼有些花,看不太清楚帕子上的東西,“二郎家的,這是什麽?”
“這是松香粉,”石氏解釋,“這個東西若是灑在香上,能加劇火勢,我剛才換供桌上的供品時在桌下發現了松香粉,這就是說肯定有人将松香粉灑在了供香上,供香才會着起火來,族長若不信,可以讓人試試。”
“你怎麽知道這個?”族長半信半疑,“老四,你來試試。”康四叔家隻有五郎一個兒子,且老四的爲人他信的過。
見康四叔讓人送兩柱香過來,石氏才開口道:“我爹是鐵匠,打鐵有時候要用到松香,可以讓火勢更旺,我從小就看着我爹打鐵,這松香我不會認錯的。”當時靈堂裏的人多又吵,她也有些害怕,以爲真的是康知訓夫婦顯靈,所以也沒注意到有什麽異常,待到人都散後,留下她們幾個女眷守靈,她便聞出一股熟悉的味道來。
康四叔這邊也驗證了石氏的話,将帕子上的松香粉灑在香上點燃後果然發生了與靈堂裏一樣的現象,康大伯一家都松了口氣。
“族長,肯定是四郎住香上面灑了松香,他這是嫉恨我們二郎,不想讓我們二郎過繼,請族長和三叔爲我們做主。”柳氏看着康四郎的表情滿是恨意,心中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
康三叔見勢不妙,忙嚷嚷開了:“就算有松香也不能就憑四郎在供桌前站過就說是四郎灑的,說不定他們也都去過,再說這松香什麽時候灑上去的都不知道,說不定是買回來的時候就灑上了,族長,您可不能憑他們的一面之詞就冤枉了四郎。”
族長捋着花白胡須,沒有說話,康老三說的雖說有些賴皮,卻也不是沒有道理,他作爲族長如果冒然斷定是康四郎的錯,确實有失公允了。
石氏見族長不發話,不由急了,“松香的味道不好去掉,如果是四郎灑的,他身上肯<a href="零級大神</a>定有松香味,四郎,你敢不敢讓大家聞聞你身上有沒有松香味?”
衆人的眼光都看向康四郎。
康四郎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埋怨自己做事不小心,時間迫切,他隻有今天一晚上的時間陷害二郎夫婦,當時隻想到松香能助燃,而且覺得松香的味道和燒的香差不了多少,他怎麽會知道這麽巧石氏認識這松香?
聽見族長問他可否讓大家聞聞他身上有沒有松香味,他的臉色更白了,他平時在村裏跟個小霸王似的橫,不過是因爲康家的家境在村中是最好的,他有底氣而已,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不敢讓大家聞他身上的味道,因爲他的袖中還有一點點剩下的松香,因爲要一直守靈,他還沒來得及扔掉,思及此,他的腿不由開始有些發顫。
康妍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更多的是失望和不甘,看樣子康四郎的這次行動要以失敗告終了,這麽一來她根本沒有理由阻止二郎兩口子過繼,時間太緊了,她一重生面對的就是躺在靈床上父母的屍身,雖然發誓一定要阻止上輩子的命運重演,可她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布置,隻能先把水攪渾了,讓康三叔和康大伯一家先鬧起來,從中尋找機會。
她看到了康四郎的行事,卻沒料到後來的事情,現在康四郎失敗了,事情又回到了原點,她要怎麽辦?康妍的心中快速的琢磨着,裝暈肯定是不行了,已經用過了一次
這邊衆人看康四郎的臉色有些發白,心中都有些相信石氏的話了,三老太爺眯了眯眼,吩咐道:“小十,你去聞聞你四哥身上有沒有松香?”石氏是四郎的嫂子,男女授受不親,不好到前面扯着康四郎聞。
小十的臉色一僵,低頭悶聲道:“我不知道松香什麽味道,爺爺還是讓别人去吧。”
康六叔擡腳踢了小十一腳,“小崽子,反了天了,你祖父吩咐你的話都敢不聽,還不快過去。”
小十被踹了一個踉跄,擡眼看了看康六叔一眼,手緊緊握了一下又松開了,卻仍是站在原地不動。
康六叔還欲再踹,康大郎上前一把扯住一直後退的康四郎的胳膊,康四郎一個機靈,發射性的一掙紮,袖中卻劃出一個紙包來。
柳氏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撿了起來,遞給石氏,“你快看看,這紙裏包的是不是松香?”
石氏打開看了看,非常肯定的開口:“是,這就是松香。”
人證物證俱全,康四郎一哆嗦,倒在了地上,這下康三叔也沒有辦法再耍賴辯解了,隻能心裏埋怨兒子是個草包,這點事都辦不利落。
“老三,這下你沒話說了吧,四郎這事辦的不地道啊,按規矩可是要将他逐出族譜的。”族長終于發話了。
康三叔連連躬身告饒,求族長放過康四郎,并向康大伯賠禮,這會兒也不想過繼的事了,兒子要是被逐出去了,他們一家的名譽就全毀了。
“大哥,都怪我沒教好四郎,回頭我一定好好管教他,四郎畢竟是你的親侄子,你也不忍心看他以後流落街頭吧。”
康大伯讀了多年聖賢書,最是信奉仁義之道,“老三,不是我說你,四郎做的确實太過份了,族長要處置他也是爲他好,以後讓他多讀些書學學仁義之道,所謂仁義禮智信”
柳氏暗中扯扯他的衣角,打斷他的長篇大論,提醒他趕緊先落實過繼的事情。
康大伯的發言被打斷便有些不樂意,可想想妻子說的也有道理,先安排過繼的事情,老二兩口子的身後事也有了着落,老二兩口子身後事辦對利落,他作爲康家的長子,臉面上也好看。
“呃,族長,四郎的事情就待二弟夫婦的喪事辦完了再處置吧,眼下,先安排二郎的過繼儀式吧。”康大伯坦然的轉換了話題。
族長也覺得應該如此,死者爲大嘛,先處理康知訓夫婦的喪事要緊。
“妍丫頭,你二哥兩口子都是忠厚之人,以後會對你好的,”他溫言看向臉色發白的康妍,“叔祖公現在就安排你二哥的過繼儀式吧。”
她當然知道康二郎夫婦是忠厚之人,太忠厚了,面對康家這些極品親戚,他們夫婦根本就保護不了這個家,守護不了父母辛苦留下的産業,她若在家還可以盡力看着,可要是她嫁了人呢?總不能天天跑到娘家來看着吧?
可是眼下她根本就沒有合适的理由來阻止二郎過繼,難道她要眼睜睜的看着前世的命運重演麽?康妍緊緊咬住了嘴唇,忍着不讓眼中的淚水流出。
難道隻能答應下來麽?
不,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