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留聽到這裏忍不住一陣唏噓,說道:“這就是你恨整個未名市的原因?”
司徒劍南卻搖了搖頭道:“那時我還沒出生,祖輩的遭遇跟我的關系不是太大。”
“哦?那又是因爲什麽?”
“呵呵,我說了,是地契……我爺爺很聰明,他覺得即便天下變了,某些東西也不會變,比如這地契,所以當時逃出來的時候,就将裝着地契的箱子也一起背了出來,還因爲這個差點死在路上。到了周邊的小鄉村之後,我爺爺隐姓埋名,娶了當地的一個賢惠寡婦,就這樣又生活了很多年。接着……我父親出生了,這天下也漸漸變的好了起來,雖然還是有點人心惶惶,但不過就是一個普通農戶,兜裏揣着地契,卻做足了無産階級的模樣,連成分都是貧農,呵呵。原以爲日子就會一直這樣過下去,我出生了,爺爺很高興,也漸漸忘了家裏曾經的财富和仇怨,那個箱子也直接随手扔在大衣箱裏面,同樣被遺忘了。直到我長到五歲,家裏的房子也有些太破舊了,就準備好好收拾收拾,接出一塊,多弄出一個房間來給我住,所以就先大掃除,将家裏面的東西都搬到了院子裏,鄰居家有兩個小孩,十幾歲,平日裏總帶着我出去玩,跟我們家關系最好,平日裏過節都會聚在一起吃一頓好的。這一天他們也來幫忙,但搬動大衣箱的時候,拉環卻壞掉了,裏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那箱子也漏了出來,摔在地上裂開了,從裏面掉出一大堆紅印黃紙的地契還有鑲金玉翡翠的司徒家家主印章。兩個小子當時沒有說什麽,隻是說要吃飯回去了,一晚上也沒有什麽事發生,隻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們家就被所有的村民給圍上了。”
夏留眉頭猛地抖了兩下。
司徒劍南繼續道:“我當時很小,記不太清,隻記得當時我正在把玩那個印章,見外面喧嘩吵鬧,就将印章揣進懷裏出去看,記得當時父親在跟村長吵,吵得什麽我也不記得了,然後……我就看到村長舉起一把鐮刀一刀砍在父親的脖頸處,鮮血噴出老遠,直接濺在我的臉上,迷了眼睛,其他的事記不清了,但當時我的眼睛一陣刺痛卻是記得很清楚,真的很痛。然後我就哭了,母親抱着我就往外跑,但不行,棒子砸下來,把母親的腦袋打出了**,父親也被一群村民打成了肉醬,之前還吼着,之後就沒了聲息,隻有噗噗的砸肉聲,很難聽。我當時最後看到的,就是平日裏帶着我到處玩耍的大哥哥,我向他求助,讓他救媽媽,然後……他就給了我一棒子,打在我的後腦上……”
說着,司徒劍南擡起手指了指自己腦袋後面被頭發掩蓋的一塊疤,繼續道:“我昏了過去,他們卻以爲我死了,把我們都給埋了,再醒來時,我是被野狗從土裏拉出來的,沒毛的狗啃着我的胳膊,我是被疼醒的。當時我以爲自己死定了,但緊接着,野狗卻跑了,被吓跑的,我懷裏亮起一道光來,很暖,就是那道光把野狗吓跑的。我不知道怎麽辦,我隻能哭,一邊哭一邊走,去找媽媽,呵呵……說來可笑,我母親其實就應該在我身後的大坑裏面,但當時我真的不知道,之後……迷了路,進了山,遇到一個奇怪的人,他在采藥,看見了我,便把我帶回到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對我很照顧。但直到十年之後,我才知道他在這十年之中是爲了把我和那塊印章的某種聯系給分開,好像是我的血激活了它,而它又是一種寶貝,不過那人也算不錯,跟我做了一個交易,給我報仇,給我一世榮華,然後我把那印章交給他……”
沉吟良久,司徒劍南突然呵呵一笑道:“這就是我的故事,所以當我積攢出讓世人羨慕的财富,我又回來了,在未名城建造了那個毀城的陣法,隻是……哎,身體不行了,曾經的傷再加上強行剝離那個印章,讓我留下了暗傷,這幾年身體越見不行,就趕快回來再看一眼……真是遺憾,有生之年可能見不到自己大仇得報。”
随後他沖着夏留呵呵笑道:“不過也好,我有我的仇怨,你有你的守護,陣法因你而破,而我也因你而活,我們兩不相欠,不過我還得繼續想辦法,呵呵……我也不會放棄的呐。”
夏留聽完重重的歎了口氣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件事……哎,你們家的财富引出深藏在每一個人心中的惡魔,真說不好是倒黴……還是一種必然。我想,當初那些村民最害怕的,就是發現了他們現在擁有的房屋田地竟然都是屬于你們的,隻有國家的政策變了,你們能将土地收回了,他們就将一無所有了,呵呵……他們跟我一樣,爲了守護,做出了連惡魔都膽寒的事情。”
司徒劍南笑道:“我何嘗不知?隻不過……我活下來就是因爲祖輩留下來的印章,我想……祖輩先魂之所以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應該就是讓我給他們報仇吧,再說了,除了報仇這件事之外,仿佛我也沒有其他事可做了。怎麽,你還是想阻止我嗎?那殺掉我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
夏留笑道:“算了吧,我也早說過,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哪有資格評定别人生死對錯?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我能攔住的我就攔,攔不住我就領着我在乎的人跑,沒别的說的。呵呵,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想要做些事情……你起碼得有一個能繼續活下去的身體。”
說完,夏留起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司徒劍南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轉頭透過窗戶看了一下幽暗的宇宙的‘夜空’,舒了口氣說道:“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呐。”
一晃,便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夏留禁不住有些着急了,在這裏他可是接收不到什麽手機信号的,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餘百合那邊到底準備好了沒有,如果晚了……自己應該用什麽方法去太平洋的中心呐?
透過夜空向外感悟着,圓圓的幽藍色地球之上,有一片最大的蔚藍,在那個空蕩蕩的中間,也許……就是他夏留要永遠長眠的地方吧。挽回生命?豈能沒有代價。那種代價會大到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程度吧,隻不過……夏留他早有覺悟。
終于,專業的宇航員顫巍巍的跟夏留彙報道:“再過兩個小時宇宙飛船便可以回去了,隻是……”
夏留道:“隻是什麽?”
宇航員歎道:“隻是回歸的過程是有風險的,百分之十的概率,我們将永遠回不去了。”
“會死嗎?”
夏留很平淡的問了一句,然後……就看瘦佛猛地從艙門外飛了進來,大聲吼道:“不要提那個不吉利的字眼!”
瘦佛一把抓住那宇航員的衣領,大聲吼道:“我們會沒事的對吧?對吧?!”
宇航員趕忙點了點頭道:“是的,肯定會沒事的,放心吧,絕對的……對……對了,現在指揮塔的人問我們是降落在哪裏好。”
夏留一愣,好奇道:“這個東西還能讓我們選擇?難道跟公交汽車一樣可以選擇不同的站點嗎?”
宇航員苦笑道:“這……當然是不能了,因爲降落也是要錢的,根據不同國家的‘過路費’,所以咱們如果在大西洋降落的話,雖然去接我們的人要多花費些時間,但卻能便宜很多,如果是在太平洋上的話,那麽雖然比較快,但期間救援船要經過幾個國家的領海,你們知道的,那些國家雖然對商船不收什麽錢,但對于這種救援船要價卻特别高,有甚者能達到上百萬呐。”
夏留猛地一驚,趕忙問道:“你是說……我們可以降落在太平洋上?!”
宇航員苦着臉道:“不是能,而是我們隻能選擇這樣大的海域,因爲一旦出現故障,我們未能達到預期的地方,如果之前選擇的降落地點是陸地的話,難免會對周圍的居民造成傷亡,這是不論哪個國家都不會允許的。”
夏留大聲道:“去太平洋!必須去那裏!”
宇航員被他巨大的喊聲吓了一跳,趕忙稱是,并直接聯系了指揮塔,随後便是一陣數據計算和安排,預計明天早上便可降落。
這一夜,注定不眠。
惠兒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哥哥真的要那麽做嗎?”
夏留呵呵一笑說道:“怎麽,你會懷念我嗎?”
惠兒道:“也許……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個人能比哥哥的運氣好了,所以……惠兒希望哥哥還是更加看重一下自己的性命才是。”
夏留道:“我很珍惜啊,隻是我更珍惜其他的東西罷了。”
說完夏留就枕着雙手,漂浮在空中睡了過去。惠兒愣了一下,随後又是悠悠的歎息一聲,隐沒在神秘世界之中了。
宇宙飛船降下速度,被地球引力拉近它的懷抱,大氣層劇烈的摩擦,高溫到空氣中的雜質都在燃燒,形成無數絢麗的火星。幾乎是橫穿了三分之一個地球,宇航飛船終于到了太平洋的上空,打開巨大的降落傘,減緩着速度降落下去。
轟!飛船掀起巨大的海浪,上下浮動幾下,漸漸趨于平緩,與此同時,一輛大船和幾輛快艇正瘋狂的向這個方向行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