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者,曆經歲月發展,天地變換,從統治群體中剝離了出來,成爲一種可以不管‘俗事’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今在很多原始部落中依然能看到當年他們的影子。時代變遷,事物同樣在發展變化,巫也同樣,他們出現了兩個分支,一條走的是‘由内而外’,通過自身的修養和磨砺,用以對抗自然。另一條是‘由外而内’,通過洞悉自然萬物,從而改變自身。兩者并無對錯,都是融入自然的一種體現,所謂大道天地,同歸無形,追逐的,都是天道!
時過境遷,由内而外者漸漸隐居起來,或是山林,或是隐姓埋名,與凡人區别開來,走上一條自己的道路。
而由外而内者,繼續觀察這個自然,各種草藥被發掘出來,各種病情得到專門的醫治,草藥之間的搭配,人體健康的調理,便漸漸形成了‘醫’這種職業。
何爲‘醫’?箭矢不到之地,兵甲不動之人。一切的紛争到了‘醫’的面前,就會消失,從字面就能看出,雖然并無權勢,但地位高冉。但從某一段時間開始,整個世界發生了巨大的‘分歧’,一方面是西醫,另一方面就是依舊繼承傳統的中醫。
而‘繼承’兩個字,也正是夏留當初放棄中醫院老院長邀請,卻他那裏深造的主要原因。沒錯,繼承,而且僅僅是繼承。如今市面上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古方’怎麽怎麽樣,家傳怎麽怎麽樣。曾經神農嘗百草,神農是誰?就是炎帝,‘炎黃子孫’其中的那個炎帝。炎帝就是‘由外而内’,所以嘗盡世間百草,他就是‘巫’,是統治者。另一個黃帝就是‘由内而外’,兩人其實都是‘巫’。換句話說,就是醫生。
神農藥典和黃帝内經,直到現在依然有人再用,之後還有個李時珍,再之後還有各種在醫學藥理上投入畢生精力的,再之後……就沒有了。長達千年的守舊,吃舊,所謂的傳承……僅僅是不思進取不肯變革的借口罷了。試問,中醫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重大發展了?
難道真的是‘懶’而已嗎?自然不是,其根本在于……‘蠻夷喪氣,漢之不存’!
想到這裏,夏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雙趾甲’的小腳趾,忍不住一陣自豪。
振作精神,扛着那些藥材走到密室的廚房中。這個廚房不大,也沒有爐竈就一個電磁爐,還有一個不鏽鋼蒸鍋,夏留洗了洗鍋,随手從那些藥材中掏出一大把就扔進鍋中,自來水龍頭灌上水,接滿就扔在電磁爐上煮。也萬幸,他所要來的這些中藥,都是‘溫和’之物,甘草陳皮自不用說,枸杞甚至隻算半個中藥,人參不用,黨參倒是不少,直接拿着當蘿蔔炖。
大火開鍋小火滿炖,一來一去就是兩個鍾頭,等快要燒幹了就拿一把鐵勺伸進去一陣亂捅,好似砸年糕,所有藥材化作一堆爛泥,等幹,晾涼,大手進去就抓,豆沙餡怎麽掐他就怎麽掐,一個個‘藥丸’就被他做了出來,放在旁邊還特意拿了電吹風來風幹。
黑烏烏一個圓球,等都幹了才想起來,自己還要了百年老蜜,趕緊拿過來再把藥丸碾碎用蜂蜜和上,捏成球,再吹幹……就完成了!醜,跟其他藥丸最大的區别,就是這拇指大的藥丸還有一些藥材纖維‘支’出來,越看越像牛糞羊屎蛋。
“恩,不錯!”
某人還很滿意!
此時惠兒才從他衣襟中爬了出來,嘟囔道:“好無聊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結果藏了快一天,好無聊啊……”
夏留眼角抽動了幾下,嘟囔道:“看你打起架來,不是挺爽的嘛……對了,那個什麽月啊月的,你能不能教給我啊?感覺很霸氣的樣子!”
惠兒白了他一眼,說道:“哥哥,那不如你變成個女人,然後我就教給你。”
“呃……那還是算了,當男人挺好……”
他也覺得,雖然那些招數讓人眼饞,但終究是女人氣息太重了,确實不是太适合自己,而且……自從惠兒出來之後,好像對自己的态度……越來越野蠻了,或者說,開始回歸本性了?難道自己的利用價值沒有了?
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惠兒一眼,惠兒立即皺眉道:“看什麽看?”
“哦……沒……沒什麽,不過……算了,沒什麽。”
惠兒撇了撇嘴,指着那個藥丸問道:“這就是你弄出來的東西?”
夏留眼睛一亮說道:“怎麽樣?還不錯吧?要賣相有賣相,誰看都想吃一口對不對?”
惠兒嘴角抽搐,無語道:“你這品味……算了,我就再幫你一下吧,省的我吃的時候會惡心……唔……咳咳,沒什麽沒什麽……哥哥,你看我這樣一弄,是不是很好很好的呀?”
說着她伸手在虛空晃了幾下,那個小小的藥丸竟然突然變得渾圓起來,而且表面漸漸平滑,又漸漸出現光澤,到了最後顔色竟然也發生了變化,成了淡金色的一個珠子!
惠兒小驕傲的說道:“丹藥這種東西,功能是一方面,賣相也是很重要的,要不然即便原料再好,也不會給服用者增添信心,哥哥說對不對啊?”
夏留眼睛就瞪圓了,他這個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面對這種跟‘物質守恒定律’一點關系都沒有的事情,他實在是冷靜不下來,尤其這個藥丸,從頭到尾,哪有一點金色的成分在?也根本就沒有一點金屬吧?這金屬質感是哪來的?金色是哪來的?
拿在手裏,明顯感覺這顆丹藥要沉重了一些,好像真的就變成了金球一樣。惠兒在一旁解釋道:“我在裏面加入了一些靈氣,嘻嘻,哥哥不知道什麽是靈氣吧?其實世界上有很多靈氣,甚至你自己也看到過,隻是你不知道它是什麽,隻把它當做錯覺罷了。”
夏留疑惑道:“靈氣?我還看到過?什麽時候?哪裏?”
惠兒眯着眼睛緩緩說道:“初春蒙蒙雨,夏末幽泉香。仲秋金黃月,晚冬山間芒。嘻嘻,甜美不過滴在舌尖上的初雨,酣暢不如酷夏中的深泉,美麗無比那深秋時節的金色月光,悠遠沒能及那寒冬中冒着白霧的遠山。雨水中沒有糖,不可能是甜的,井水中沒有鹽,即便解渴也不能解乏,月亮本來隻是白色,冬天的遠山也并沒有比其他季節來的更遠。這些……你們解釋爲錯覺,但實際上卻是你們接觸到了靈氣,讓它帶給你們這些美好罷了。”
夏留滿臉的錯愕和不信,惹來惠兒一陣氣憤,撅着嘴說道:“哼,不理你了!”
說完就又鑽回夏留的衣襟之中,隻不過偷偷露出小腦袋不停的觀察整個房間,對她來說,這個世界足夠新奇。
夏留苦笑一聲,又開始不停的捏他的‘藥丸’,總共弄了九個,雖然惠兒不理他,但還是幫他把其他八個也都弄成了金光閃閃的樣子,看起來很值錢。夏留又找來一張破布,簡單制作了一個小口袋,随後對惠兒說道:“那個……我應該怎麽把生命之力灌輸到裏面去?”
惠兒眼睛就是一亮,但卻依然保持‘憤怒’,撅着嘴冷聲說道:“你應該能感受到身體裏面那些氣息的流動吧?指揮它們,把他們想象成是在你身體裏面的自己的手指,讓它們老老實實進入到丹藥中去,并且指揮它們在裏面不停的旋轉,保持穩定,直到它們盡數滲進整個丹藥就好了。”
惠兒說得容易,夏留‘指揮’起來卻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終于弄完了一個,而接下來半個多小時的‘保持穩定’,才終于算是弄好了一顆。不過接下來就方便多了,大概過了六個小時,九枚‘金丹’就在兩人合作努力中,完成了!
裝到那個布袋中,夏留掏出電話撥打了李少将的電話号碼。電話響了七八聲,那邊才把電話給接起來。
夏留道:“喂?請問是李少将嗎?”
那邊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請問您是哪位?李少将有要務在身,不能接聽您的電話,您可以把事情先告訴給我,我在幫您轉達。”
夏留呵呵一笑,眯着眼睛說道:“有要務在身?我看不是吧,應該是李少将的老領導病危了吧?”
“你怎麽知道?!這明明是機密……”
因爲太過激動,對面男子連‘您’這個尊稱都忘了。
夏留道:“你不要激動,我來回答你之前的那個問題,我是誰?我是夏留夏醫生!你原話轉告李少将,就說我說的那個三天之期已經到了,如果他相信我,就親自來接我,如果不相信,就當沒有這回事。如果我去了,他需要爲我解決一個麻煩,如果我醫治好了他的老首長,我還需要他幫我做一件事。哦對了,我現在人在天涯小築。”
說完,喀拉一聲挂掉了電話,留下對面那個男人瞪圓了眼睛,吃驚的好半天合不攏嘴。
好家夥!這誰這?敢跟李少将提條件?還要李少将親自去接?我日他先人闆闆!唔……不行,還是……轉達一下的好……
夏留自然不知道那個中年人的心理變化,他伸了個懶腰,把破布袋揣進懷裏,突然一愣,想到惠兒就在那裏……索性就提在手上,用一根繩子把它跟自己手腕綁在一起。
打開密室剛走出去,卻看一群女人正一個個擠着腦袋趴在窗台,不停的向外張望着。
“不……不能這麽快吧?”
夏留心中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