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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夜裏，翊王府中許多人都無心入睡，徹夜未眠……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時下的大秦，出嫁的婦人有正月初二回娘家拜年的習俗。

是以這日一早，小蔣氏就派了白艾過來，問蘇晚卿這日的行程。

雖說，小蔣氏也已嫁爲人婦，但是由于娘家遠在南陵，一來一回破費時日，加上年節事忙，自與蘇穆成婚後，很少有回娘家拜年的時候。到了如今，蘇晚卿出嫁，作爲長輩，小蔣氏就更沒了再回南陵的心思，隻等着蘇晚卿回府。

蘇晚卿知道小蔣氏的用心，所以即便對肅元翊在瘟疫一事下一步的計劃憂慮重重，卻也沒有不回太尉府的道理。

蘇晚卿想了想，便讓紅芙去九庭院請示一聲，看肅元翊是什麽意思。

白艾見狀，不由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多問。

蘇晚卿卻是知道她在不解什麽，按照常理，在翊王府中，沈清儀身爲正室，肅元翊這位姑爺自然是要陪她回相府的，蘇晚卿身爲側室，通常隻需要知會一句，也就罷了。

畢竟大過年的，一般男子并不會無端阻止這些，憑白惹得内院不睦、親家不悅才是。

隻是蘇晚卿現下受到肅元翊冷遇，有些摸不清他的脾性，不想臨出門被攔下掃興，這才事先去讨個準話。

過了半晌，紅芙回來了，眉宇間明顯含了幾分不安，“回禀主子，奴婢沒有見到王爺，聽說……王爺這會兒好像不在府中。”

蘇晚卿聞言微微一怔。

肅元翊突然離府，又是昨夜才得了燕東的消息，這個時機就不免讓人有些想法了。

蘇晚卿擡眸看了紅芙一眼，詢問道：“怎麽回事？”

“奴婢剛剛出了西側院，去九庭院的一路上，見到府上諸人皆是戰戰兢兢，氣氛很不尋常。便找人詢問了一番，方得知今晨天一亮，王爺便一聲不吭入宮去了，王妃去九庭院找不到人。好一番大發雷霆，現下府上已是人人自危，生怕被怒火牽連。”紅芙看向蘇晚卿的眼中隐有深意，嘴上卻隻把話題扯到沈清儀身上，沒有把對肅元翊入宮所爲何事的猜測當衆說出來。

蘇晚卿聞言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讓白艾先行帶話回太尉府去，說她稍後就會啓程。

白艾得了信兒，沒有再做久留，很快便行禮告退了。

一個時辰後，蘇晚卿也乘上了回太尉府的馬車。

“主子，王爺入宮應當是向聖上禀告燕東瘟疫的事了，奴婢早上一聽說王爺入宮，就特意去外院瞧過，李順的房屋門鎖緊閉。怕是也被帶入了宮中。”蘇晚卿離府時，吩咐碧蕪與蘭姝留下來等肅元翊回府的消息，貼身隻帶了紅芙，當下在馬車上唯有主仆二人，紅芙說話便不再有所顧忌。

牽扯到了李順，她們昨夜的猜想，就算是徹底坐實了。

“恩，我也想到會是這樣。”蘇晚卿心下暗自歎了一口氣，擡眼看向紅芙，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緩緩道：“燕東那邊，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陳澗之醫術何等高明，想來他定能保自己無恙的。”

紅芙垂下眼眸。唇瓣動了動，可最終還是什麽話也沒有說。

蘇晚卿的馬車抵達太尉府的時候，府中正巧有客來訪。

來者是與蘇穆同朝爲官的一位大臣。

自太尉府與相府在朝中勢不兩立，蘇穆逐漸開始改變以往不與官宦相交的處事方式，朝中一些常年受沈家打壓忍無可忍的臣子，考慮到太尉府在大秦也算頗有根基。有不少都生出了投靠的想法。雖說其中大部分還在暗中觀望形勢，但也已有幾家，開始嘗試與太尉府來往了。

蘇晚卿對太尉府的動作一直十分清楚，聽到蘇穆與蘇林陸在外院待客，并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便打算先去小蔣氏院裏，向她請安拜年。

走在太尉府中，蘇晚卿在這一年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新年的氣氛。

來往的丫鬟小厮勁頭十足，見到蘇晚卿無一不是歡歡喜喜的上前見禮，機靈的還會說句吉祥話讨個賞銀，嘴甜的甚至央着想多要些，态度自然親昵，讓蘇晚卿心裏也暖了許多。

這些，蘇晚卿往年其實是慣經了的，或許正因打小如此，見怪不怪了，她過去從未覺得這有什麽珍貴之處，如今在翊王府那壓抑的地方待久了，她才感覺這份自在這般難得，像是擱淺的魚重新回到了水中，整個人似乎都在不經意間松了一口氣。

蘇晚卿散了一路的賞銀，終于到了小蔣氏房裏，行禮拜了年。

這段日子她與小蔣氏單獨相處的時候不算少，二人同室而坐，也不會像以往存在尴尬冷場的局面，不一會兒，就極爲自然的一來一回聊起了家常。

說着說着，話題不可避免的扯到了蘇家祖宅，蘇晚卿便順勢問起了如今内院的情況。

小蔣氏聞言一笑，“就是你不問，我也正要與你說，前些日子，那邊又出了一些事。”

說着，小蔣氏向一旁的詹嬷嬷看了一眼，便開始專心喝茶。

詹嬷嬷接到自家主子的眼神，開口道：“可不是嘛，老夫人的性子，側妃您也是知道的，最見不得内宅不甯，先前老夫人爲了平息事端，将四少爺身邊那個被三夫人買通的丫鬟提腳發落了出去，并且三令五申不準府上任何人再提舊事，沒想到，蘇府裏表面上恢複了平靜，實際上形勢倒是更加緊張了，如今不止是大房與三房，就連四房的人，也被牽涉其中，鬥得那叫一個難舍難分。”

蘇晚卿疑惑道：“四房？”

小蔣氏笑了笑，溫聲糾正道：“不是你四嬸嬸，是餘姨娘。”

蘇晚卿看了小蔣氏一眼，猶豫了一瞬，沉吟道：“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她怎麽也摻和進去了？”

小蔣氏眼中帶了些讓人看不懂的意味，看着蘇晚卿沒有回答，隻示意詹嬷嬷繼續說下去，向她解釋原委。

蘇晚卿對上小蔣氏視線的那一刻，腦中卻是有一瞬空白閃過。

小蔣氏的這個眼神，自打她回門去過蘇府，蘇晚卿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可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其中的含義。

蘇晚卿扪心自問，既然小蔣氏在蘇府安插的眼線可以察覺出内院女眷的小動作，那她的那些部署，又有多少可能能将小蔣氏全然瞞過？

想來，小蔣氏會這麽看她，怕是已經知道她在其中動了手腳了。(未完待續。)